楊桉的居舍之中。
命鶴老人渾身鼓蕩著一股渾濁的氣息,和紅色的血氣混合在一起,不斷的向著周圍擴散。
當這層渾濁的血氣擴散出去,穿透周圍的墻壁,又不斷的往外面延伸,似乎進入了某種看不見的地方。
可直到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老家伙!找到了嗎?”
鶴頭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東瞧瞧西看看,伸長了脖子不斷的在旁邊轉來轉去。
“藏得很深!這枚禁器碎片被人做了手腳!”
命鶴老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無主的禁器碎片按理來說應該很好發現才對,畢竟還未被楊桉掌握,也就沒辦法被楊桉藏得很深。
但是根據殘余的氣息,卻到現在都沒能找到隱藏在虛無之中的空間錨點。
這很顯然是有人故意將其隱藏了起來,或者需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找到禁器碎片的痕跡。
這絕對不是楊桉能夠做到的。
很可能是和他同級別的人物才能做到這一步。
“你別告訴我找不到,哈哈哈,真是笑死個人,你個老東西也有丟臉的時候?”
鶴頭突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只是藏得深而已,區區一塊無主的禁器碎片,這可難不倒老夫。”
命鶴老人搖頭,緊接著看向眼前已經被血氣牢牢凝結的那一抹金色微光。
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命鶴老人沒有答話,倒是將周身擴散出去的氣息和血氣全部收回,緊接著向著那金色的微光之中灌注進去。
既然找不到,索性就不用找。
只要知道那是一枚禁器碎片,辦法有的是。
大量的渾濁血氣全部向著金色微光之中狂涌,甚至在其上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氣旋。
似乎是承受不住這些渾濁血氣的灌注,金色的微光逐漸的黯淡下去,最終在命鶴老人的面前形成了一條虛無之處的縫隙。
然而當這條縫隙出現,感受到里面泄露出來的氣息,命鶴老人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會心一笑。
“看來不需要我去找他。”
“伱個老東西又在打什么啞謎?”
鶴頭越發的看不下去,眼睛里都快冒出了火來,似乎恨不得把這個老家伙一口吞掉。
“會有人去找他的,那個人也是我。”
“艸泥馬!”
還是聽不懂命鶴老人所言,鶴頭似乎是被惹急了,終于紅了眼。
整顆頭顱之上冒出炙熱的火焰,一根根黑灰色的絨毛直直的豎起,狀若瘋魔。
可就在這個時候。
嗡——
一聲悠長的鐘聲卻瞬間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命鶴門。
伴隨著這鐘聲突然而來,大量的紅色血霧也在頃刻之間全部倒卷,從尸唾谷灌入中心地帶的命鶴門之中。
一道低沉的梵音同時出現,出現在命鶴門中每一個人的耳邊,就像是索命的梵音。
這一刻,整個命鶴門都在劇烈的抖動起來,如地動山搖,天塌地陷!
鶴頭驟然轉過頭去,看向谷口的方向,原本現在的它就已經充滿了怒火,臉上更是露出了按捺不住的殺意。
“老家伙!他們來了!”
“那就去看看!”
命鶴老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冷笑,眨眼就在居舍之中消失。
居舍中再無一人,唯有那從虛無之中顯露出來的縫隙,就如同傷口一般,在緩緩的顫動著。
尸唾谷。
原本終年不散,一直籠罩著整個山谷的濃郁血霧此時已經不見一點。
若非今日也是天色陰沉,說不定尸唾谷也將迎來久違的陽光。
但此時的尸唾谷谷口之處,雖然沒迎來陽光,卻迎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總共九個人,都是身穿灰色的袈裟,手中持著念珠,嘴中正在念念有詞,神色莊嚴肅穆。
若是楊桉在此處的話,定能認得出來。
那九個僧人之中的一人,正是當日在犀月江的古藏之中,被白佛寺的普妙等人請來的,名為德蘭的老和尚。
但那德蘭老和尚此時卻是屈居于末位,九人之中,居于首位的乃是一個老僧。
老僧四尺之身,比所有人都要矮,慈眉善目,面留長眉。
盡管如此,他站在眾人的面前,卻像是橫亙在谷口的一道山脊,充滿了威嚴。
那鐘聲便是從老僧的體內傳出,灰色的袈裟在他的身上鼓蕩,一層層的氣浪從他的身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塵灰被撣開,在老僧的身邊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嘶啦一聲!
他身上的袈裟在背部陡然破開,血肉膨脹。
剎那間,無數的金色手臂從他的背部鉆出,就像是將他的整個肉身都從中撕裂開來。
百只…千只…萬只…
無數的金色手臂從他的身體當中狂涌而出,在半空之中交織成了一個巨大的金鐘!
大量金色的血液也在他身上的傷口之中流淌出來,落在了地上。
那金色的血液就像是擁有自主的意識,向著尸唾谷內擴散,就像是一條條金色的蛇。
蠕動!穿梭!
手臂交織而成的巨大金鐘最終從老僧的體內徹底抽離。
那些手臂就像是圍成了一層層的扇形,扇動著,將巨大金鐘帶到了尸唾谷的上方。
嗡——
一聲悠長的鐘聲再次從那巨大金鐘之中傳出,地面之上金色的血液形成了一條條的紋路。
伴隨著鐘聲的響起,大量金色的梵文最終從虛無之中鉆出,就像是形成了一道梵文所組成的壁障,將整個尸唾谷都籠罩在內。
金剛大密印禪聲咒!
金剛誅魔,密印鎖妖!
里面帶著禁器碎片的威能,名為諸禪羅剎!
從此刻起,尸唾谷將準進不準出!
這就是禁器碎片的力量,一縷規則之力,將整個尸唾谷都變成了囚籠!
而作為代價,只在頃刻間,那老僧渾身的血肉都在一瞬間支離破碎,鼓蕩的袈裟頓時落在了地上。
可在一息之間,他又很快恢復了肉身,只是肉身極不穩定,劇烈的扭曲著,好似有什么東西隨時都會從他的血肉當中鉆出來。
“德蘭。”
老僧面色自若,十分平靜,嘴里輕輕的喚了一聲,當即身后就有一個僧人走出,恭敬的持禮。
正是德蘭老和尚,大德寺治下,鼎州百寺大主持。
他是大德寺在鼎州的佛傳,意為布道者,也是鼎州百寺上達天聽的唯一途徑。
言而簡之,他便是大德寺在鼎州的代言人。
“慶隱禪師!”
德蘭恭敬的持禮,態度謙卑,眼中狂熱。
按照大德寺的妙號,眼前的老僧可是在大德寺中比他還要高一級的人物,是大德寺的禪師,慶字輩的高僧。
慶隱老僧從寬大的袈裟長袖之中取出了一支卷軸,將其遞給德蘭,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此次追尋到我大德寺榜上邪魔,誅魔的剿文當由你來呈念。”
看著慶隱禪師遞到眼前的卷軸,德蘭的臉上頓時不可抑制的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倘若不是碰巧在犀月江的古藏之中發現了命鶴老人的蹤跡,他也不會追尋到線索,將其稟報大德寺。
誰能想得到,命鶴老人竟然會藏在這小小的寒州之中,僅與鼎州一江之隔。
呈念誅魔的剿文,就代表他是此行的次功,功勞僅次于慶隱禪師。
雖是次功,但足以讓他從鼎州的百寺大主持,一朝進入大德寺之中,成為大德寺諸廟之中,真正的代行者。
他顫抖著手,接過慶隱禪師手中卷軸。
慶隱禪師手上扭曲的血肉頓時瘋狂的鉆出一道道的觸須,將他的手抓住,將他手上的皮肉撕扯下來。
雖然痛苦,但德蘭口中念誦著阿彌陀佛,臉色卻是欣喜無比。
直到手上的血肉已經全部潰爛,裸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他才終于將卷軸拿過身前,將卷軸緩緩打開。
緊隨著,德蘭的聲音便開始在尸唾谷內回蕩起來。
“大德護持,布告天下,邪魔侵襲之危!”
“叛道狂者為命鶴,門下諸子,無外邪魔一道!”
“斬魔事功當傳世,法華經典心抱昌!”
“蠅營狗茍之徒,悍然拜折魔通途!”
“今調大德禪師威嚴,愿繼往開來延太平。魔氣驟生人廣怨,誓誅剿文天下傳!”
“大德欽封,今日誅魔!”
“今日誅魔!!”
聲音在尸唾谷中久久回蕩,卷軸卻在呈念完畢的那一刻,在德蘭的手中驟然化作無數的金光。
德蘭持著卷軸的手頓時被那金光沾染,雙手瞬間化作齏粉。
而那金光卻是飛起,最終落入半空之中巨大的金鐘之中。
嗡——
悠長的鐘聲再次響起。
今日誅魔!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殺了你們!”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健碩的身影卻是緩緩從那命鶴門中走出,粗壯的長尾之上卷著一柄大刀。
野禁狀若瘋魔,一步一步的向著這些僧人走來。
暗紅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陡然竄起,九條巨大的火龍驟然成型,將野禁整個人籠罩在內。
鋼刀指向了為首的慶隱禪師,九條巨大的火龍虎視眈眈的看向眼前的眾人,野禁在火焰之中的神色充滿了瘋狂。
“你們吵到我了!今天一個也跑不了!全都得死!”
秘印空間。
楊桉又回到了一開始被重塑的地方,也就是尸唾谷的谷口。
自從上次進入這里,因為承受不住老家伙的力量,秘印空間破碎,沒想到還是又恢復如初。
他已經猜到這些假象都是禁器碎片所形成的,但是為何會形成這些假象,卻不得而知。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耽擱時間的時候。
“呵呵呵呵…”
豎立在谷口的棺材中發出了笑聲。
可就在棺材蓋砰一聲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之時,楊桉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要抓緊時間!
邁入肉殐!
晚點還有一章,多晚我都寫出來,不過各位應該是等不到,就早點休息吧,不要熬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