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閣中,作為此次命鶴門拜師宴的舉行之地,宴席之上早已坐滿了人。
這些都是寒州境內各門各派的代表性人物,平時若無機會的話也是難得一見,此時正相互之間交流暢談,十分熱鬧。
而正當鼎沸之時,隨著緩緩的腳步聲傳來,眾人都是紛紛轉頭看向門外,一時之間竟變得鴉雀無聲起來,噤若寒蟬。
啪嗒!
隨著腳步跨過門檻,命鶴老人面色冷淡地環顧了一眼四周,隨即收回目光。
鶴頭則是帶著一臉怪異的笑容,然后走進了金陽閣之中。
同一時間。
唰唰唰!
在座之人紛紛不約而同從坐席之上站起,齊齊看向命鶴老人,氣氛仿佛有些微妙。
既然命鶴老人已經到場,那就說明這次拜師宴也是正式開始的時候了。
直到命鶴老人徑直穿過堂中,來到最前方的主位慢悠悠地坐下。
這個時候,座下的一眾弟子也紛紛進入了金陽閣內,來到命鶴老人的面前分列兩方。
最后一個進入金陽閣的,自然是楊桉,今日是他的拜師禮。
當被在場這么多修士同時注視著的時候,楊桉心里也略微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生平第一次,而且在場的也基本都是各門各派的大能修士。
不過一想到自己拜師又不是拜他們,這些人都是無關緊要的旁觀者,也就平靜了下來。
拜師禮的流程進行到了這一步,后續也并不復雜。
行禮,敬茶,拜師,完事兒!
既簡單又正式。
按照來時二師兄扶鳴的囑咐,楊桉平靜地進入了金陽閣,徑直走到命鶴老人的面前,先是三跪九叩。
緊接著接過了另一名師姐遞來的清茶。
在經過一段十分莊嚴的致辭,表明愿意奉命鶴老人為先師,接受傳承,一定將本門發揚光大之后。
楊桉將茶杯雙手捧起,輕輕的遞到命鶴老人的面前,恭敬的等待著他的接受和回應。
就當他以為進行到了這一步,就等老家伙把茶接過去象征性的喝一口,整個流程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開席之時。
“還不夠,還差了一步!”
哪知道命鶴老人卻是搖了搖頭,并沒有接楊桉敬奉的茶,反而冷冷的來了這么一句。
差了一步?
楊桉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了站在旁側的二師兄扶鳴。
二師兄囑咐的流程就這幾步啊,他也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哪差了一步?
難不成是二師兄說錯了?
一時之間,楊桉心里突然出現一股不妙的預感。
正當楊桉感到疑惑的時候,命鶴老人卻是抬手輕輕一招。
也不見他開口,赫然之間在場所有人紛紛將目光向著同一個方向轉去。
注意到旁邊師兄師姐的舉動,楊桉也疑惑的回頭看去,當即就看到一個人緩緩從席間走出,向著他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身形十分魁梧的男人,頭發花白,但面相卻顯得年輕。
是那個來自玉象山的人!
楊桉心道一聲不妙,不會真這么狗血,要讓他裝逼打臉吧?
按照小說里的劇情,雙方之間都不對付,這來人肯定會借此機會譏諷他的天賦或者實力,借而貶低命鶴老人,讓老家伙下不來臺階。
然后老家伙再讓他出手,他展露實力技驚四座輕而易舉打敗對方的人,證明自己的天賦實力,堪稱妖孽,引來在場眾人一片驚嘆。
最后老家伙狠狠的羞辱嘲諷對方,讓對方只能忍氣吞聲,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的離開。
楊桉甚至連對方離開之時該是個什么樣的表情,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這不對啊!
這玉象山的人是只身前來,被楊桉親自迎進來的。
他記得很清楚,對方并沒有帶什么年輕小輩弟子之類的,連個隨行之人都沒有。
就算讓他裝逼打臉,那也應該找一個和他同輩并且看上去極為天才的年輕人物才對。
不然他拿什么裝?
眼看著對方緩緩靠近,最終來到楊桉的身側。
看著此人一臉的平靜,平靜之下似乎還有一絲桀驁,楊桉也十分好奇他等下會怎么嘲諷自己,自己又該怎么裝。
就在這時。
撲通!
“玉象山玉象道人拜見命鶴前輩,在下自知有罪特來領罰,還請命鶴前輩發落!”
“…”
楊桉怎么也沒想到,這看起來似乎桀驁不馴的人竟然就這么跪了下來,在他的旁邊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姿勢,比他還要恭敬誠懇。
一時之間,楊桉甚至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宕機,沒明白這家伙怎么會突然來這一出。
不是與老家伙不對付嗎?
不是敵人嗎?
說好的譏諷貶低,怎么就突然跪了?
這不對吧?
直到這玉象道人說明來意,聽到他的話,楊桉這才反應過來。
敢情之前都是他多想了,這家伙就不是來找事的,而是來負荊請罪的。
清楚了對方的來意,楊桉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又不禁有些失望。
看來小說里寫的真不能信,他差點以為自己遇上了狗血的劇情。
不過他還是沒想明白,老家伙剛才說的他還差了一步,和這玉象道人又有什么關系?
就在楊桉腦海里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命鶴老人開口了。
他神色無悲無喜,看不出有什么情緒,但是熟悉他的弟子都知道,師尊如果沒有保持一貫的和藹慈祥,那便是生氣了。
“玉象,你應該知道規矩吧?”
“晚輩知道,只要能夠殺了您的新弟子,過往之事您就會既往不咎!”
玉象道人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但一旁的楊桉卻是突然懵了逼。
…殺了命鶴老人的新弟子?
等等!說的是不會是我吧?!
這特么是什么奇葩規矩?哪有師傅這么對待自己座下弟子的?
不過是一場簡單的拜師禮,怎么可以玩得這么花?
最主要的是,這什么規矩二師兄之前也沒有給他說過,他從頭到尾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想到這里,楊桉當即看向命鶴老人,想知道玉象道人口中的規矩到底是不是真的。
隨后,在楊桉的注視下,命鶴老人點了點頭。
“不錯!這是你唯一恕罪的機會,一旦失敗,你只有死,是否接受?”
“晚輩接受!”
玉象道人鄭重的回答道。
命鶴老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下一刻,鶴頭驟然化作一道黑影,瞬間在玉象道人的身體之上洞穿出幾個窟窿,滿嘴殷紅怪笑著舔舐長嘴之上的血液。
鮮血噴灑而出,眨眼間就染紅了玉象道人的衣衫,但他雖然滿臉痛苦,卻是緊緊的咬著牙選擇了忍耐。
“現在你的修為最多只能發揮出元飼境中期的實力,動手吧!”
“多謝命鶴前輩,晚輩若是僥幸勝過前輩的新弟子,希望前輩能夠說到做…”
“…到…”
話還未說完,玉象道人身體突然一顫,緊接著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大團殷紅的鮮血如同炸裂一般,從他心臟位置瘋狂的迸射而出,噴灑得滿地都是。
他整個人都懵了,茫然的抬起頭下意識看向了身側。
在場眾人也在這時意識到了什么,目光紛紛看向跪在玉象道人旁邊的楊桉。
只見楊桉不知何時伸出了右手,那手掌之上一只撐著獠牙的嘴正快速隱去,如同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你…”
玉象道人想說點什么,他實在沒想到楊桉竟然會悄無聲息突然出手,直接一擊打穿了他的心脈。
可是話到嘴邊,口中卻是一下子涌出大團鮮血,無法再說下去。
還沒死?
楊桉眼神一凝,驟然施展點燈法,一團人頭大小的火焰被他甩出去,當即落在了渾身鮮血的玉象道人身上。
霎時間,如同火上澆油一般,玉象道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被沖天的火焰直接吞噬。
眨眼間的功夫,他甚至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肉身就已經被猛烈的火焰燒成了黑炭,徹底沒了聲息。
還不夠!
這些修士古怪得很!說不定還有什么保命手段!
楊桉當即又喚出了極晝神相,巨大的法相驟然握緊拳頭猛然砸下。
砰砰幾拳之下,就連金陽閣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直到玉象道人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化為一地的黑色碎炭,再沒有其他的動靜,楊桉這才松了一口氣。
收回神相,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真是嚇死我了!
當得知對方只有通過殺死自己,才能獲得老家伙的饒恕,他就被嚇了一跳。
于是果斷選擇先下手為強,趁對方剛被老家伙削弱了修為還未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之時,利用肉埋符足以比擬元飼境的攻擊,在悄無聲息之下給了玉象道人致命一擊。
反正老家伙已經說了動手,對方不動手,他肯定要先動手。
他不動手,他就要死。
老家伙再怎么削弱,玉象道人也有元飼境的實力。
他不過才假食境中期,和玉象道人正面廝殺,開什么玩笑。
老子最怕正面廝殺了!
出了一身的冷汗,楊桉直到現在都還在感覺心臟怦怦直跳,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他緩緩平復自己的心情,緊接著再次端起茶水,看向了前方的命鶴老人。
這下差的這一步也圓滿了吧?
“師尊!請用茶!”
“…”
金陽閣內,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都是懵的。
眾人看了看地上的碎炭,又看了看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楊桉。
皆是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