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修者本色
雷婷說話肆無忌憚，絲毫不給玄明天尊面子。
玄明天尊笑吟吟毫不在意，雷婷雖是器靈，卻也是他摯友。數十劫來，屢次借用雷婷之力渡過大劫。
小小的說笑，根本不算什么。
雷婷為了幫他，屢次遭受大劫神魂破碎。為此不得修煉《六合長春經》。
三千年內循環生老之變，以此維持神魂靈性。
這門秘法雖好，卻有個極大的問題，就是會導致修煉者神魂狀態不斷變化。對于修者來說，其實是大忌。
就像他門下的這個玄陽，也修煉了《六合長春經》。只是玄陽修為太低，修煉層次不夠，只能三百年輪回一次生命狀態。
雷婷、玄陽這樣修煉都算是走了一種捷徑，神魂狀態的不斷變化，又導致他們情緒多變。雷婷的隨性張揚，玄陽的懈怠憊懶，一是本性，二也是修煉此法的原故。
玄明天尊毫不介意，一旁眾人都是心中震驚，只是都把他們情緒藏的很好，不敢露出分毫。
眾人并不是覺得雷婷放肆，而是震驚于高賢的剛烈勇決。面對八階天尊，自家祖師，高賢還是一步不讓！
眾人又有些不解，高賢為什么如此強硬，退一步明明是皆大歡喜。
就他們所知，高賢其實性子深沉，智慧高絕，并不是那種張狂自大之輩。這才能縱橫天下三千年。
高賢的為人，絕不會為了區區虛名和玄明天尊作對。
九陰、天柱、慧空、長真這幾位道尊，卻都猜不透高賢的用意，他們也無法制約高賢。不管他們多么希望和平收場，都改變不了高賢的決定。
毫無疑問，不論誰勝誰負，這一戰必然會改變九洲的格局。
幾位道尊之中，就只有道弘明白高賢的想法，高賢不想給東極低頭，本意應該是不想對玄明天尊低頭。
高賢通過拒絕表明了態度，就是他不聽任何人命令。玄明天尊也不行。
換句話說，誰也別想把手伸進九洲。
也許玄明天尊只是愛護晚輩，但是，當眾低頭認錯，折損的卻是高賢威望。其他道尊也會默認高賢歸入玄明天尊門下。
此后，玄明天尊一聲令下，高賢還拿什么硬扛？這里面有個微妙的名分問題。
道弘道尊正是看懂了這一點，他也不免心里嘆氣，卻無話可說。
今時今日的高賢，對他再如何尊敬，在如此大事上，也不可能聽他的。
貿然開口勸說，反而壞了他和高賢的交情。
不管九洲眾人如何想，玄明天尊對高賢的拒絕表現的毫不在意，甚至還露出欣慰之色夸贊道：“神強氣盛，無怪能護住九洲寸土不失。真雄杰也。”
高賢躬身謙虛道：“天尊過獎，愧不敢當。”
玄明天尊對眾人說道：“走吧，我們一起進去拜見金前輩。”
眾人都是恭謹躬身應是。
太一殿就在上面，強如玄明天尊在這里也不好施展法術，只是沿著臺階一路緩緩而上，進了太一殿。
九洲鼎高居高臺之上，青金色眸子深沉淡漠，并沒有任何情緒，更沒有任何言語動作。就如同一尊威嚴神像。
“玄明拜見前輩。”玄明天尊稽首施禮。
眾人跟著一起施禮。
九洲鼎微微頷首示意，做出了禮節性回應。
高賢認識九洲鼎也很多年了，卻是第一次看到九大爺做出禮節性回應。
由此來看，八階的確不一般。
玄明天尊說道：“前輩，我帶著東極來踐兩百年前約定。”
“好。”九洲鼎也不多話，他伸手一指，空蕩大殿中心就生出一座靈光法陣，法陣中心一片幽深空茫，正是玄黃地宮。
九洲鼎說道：“此處就是玄黃地宮，雙方決斗各展所能不限手段，直至一方死亡戰斗結束。”
高賢和東極被九洲鼎深沉淡漠目光一掃，兩人都是心中一凜齊聲應道：“明白。”
東極天君看向玄明天尊，馬上要決斗了，天尊必有話說。
高賢倒是不在意天尊說什么，不過，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畢竟這位是他宗門祖師。在法理上他必須尊重對方。
玄明天尊正色對高賢、東極說道：“愛恨情仇財富權勢，隨心而變隨勢而動，如此種種都是過眼云煙。唯有生死是天地至道，無可變更無可掌控。
“今日你們兩人以生死分對錯高下，盡顯吾輩修者本色，也是一件快事。”
東極天君和高賢都是躬身受教。
其余眾人都是神色肅然。玄明天尊說的云淡風輕，今日卻必有一位七階天君殞命于此。這其中的份量，壓的眾人都是心里發沉。
玄明天尊又對雷婷說道：“道友助陣，不易喧賓奪主，只用雷法即可。”
他說著笑了笑：“我好歹也是天尊，總不能太過無賴惹人恥笑。”
雷婷哼了聲算是答應了。當著九洲鼎的面她不好反駁玄明天尊。
在一群小修者面前開玩笑，自然無需有什么顧忌。在九洲鼎面前開玩笑，既是對九洲鼎的不尊重，更是對玄明天尊的不尊重。
東極天君對此不以為意，就是有所限制雷婷也是八階器靈，何等神威。有這位護持，他已經是立于不敗之地。
就算沒有雷婷幫忙，他修煉五萬年，自覺也能穩勝高賢。
東極天君當先一拂袖進了大殿中心傳送法陣。
高賢并不急著進去，他在玄黃地宮待了三十年，對里面已經是非常非常熟悉。在這方面，他其實已經占據了地利的優勢。
他目光掃過七娘、云清玄、至真等女，七娘沉穩，清玄平靜，至真從容。其他如殷九離、蕭錦瑟等女就都是目光閃動眼神復雜，顯然對這一戰很是擔心。
值此重要時刻，才能看出眾人本性。
七娘沉穩是有著生死相隨的堅定，故此無畏一切。清玄平靜是她心性超凡，不會做無謂的憂慮。
至真從容，卻是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信心。要說至真修為最高，天賦最強。至真最了解他神通，也深知他心性，。
也正因為如此，至真才會對他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相信他能必勝。
至于其他諸女，包括玄陽、道弘、無極等道尊，或是心性不夠，或是對他有所疑慮，難免生出各種情緒。
高賢其實也想過這次可能會戰敗身亡，他雖有九成九的把握，總歸還是有著一絲風險。
這個時候，他其實應該說點什么。
他轉念一想，懂他的無需多言，不懂的也無需多言。
高賢對著眾人瀟灑一笑：“今天難得諸位道友齊聚，稍后我請諸位道友喝酒。”
玄陽欲言又止，無極劍尊、道弘都是微微頷首。
至于其他諸位道尊，都是神色微變卻沒人回應高賢。
玄明天尊反而一臉贊許微笑，不管如何，直面生死之際高賢這副自信從容風姿的確不凡，若比氣度風姿，勝過東極百倍。
等到高賢飄然進了傳送法陣，雷婷才慢吞吞一步進了玄黃地宮。
傳送法陣轉為巨大八面水鏡，把玄黃地宮內的東極、高賢、雷婷盡數映照出來。
九洲眾人神色也都多了兩分凝重，這一戰終于是開始了。
他們層次上都比是高賢、東極差了一個大等階，也幸好是在太一殿內，他們才能通過水鏡看到戰斗全貌。
玄黃地宮內的高賢，其實距離東極足有數萬里之遙。
高賢并沒急著動手，他此刻神識內觀正在看著風月寶鑒，開戰之前，他也習慣了通過風月寶鑒檢查自身狀態。
玄黃地宮三十年殺戮，破軍天煞劍達到宗師圓滿境界。
幾年前通過人道靈光加點，混元天輪也升到宗師圓滿境界。
高賢確認了自身狀態沒任何異常，他微微一笑揚聲對數萬里外東極天君說道：“道友、請。”
東極天君沒說話，只是長袖一拂催發出一對三尺飛劍，下一刻一黑一紅飛劍已經劃破虛空斬到高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