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此人已不可力敵!”
旭日東升,帶來的非是暖意,而是陣陣徹骨的冷意。
朝陽之下,看著那步步而來的身影,膽氣弱的,哪還有半點戰心,退的退,逃的逃,望之喪膽,見之失神,聞聲奪命。
這人只似有無窮魔力一般。
陳拙掃視了一圈,看著幾尊沒有急著動手,也未曾躲避的人物,頓足一定,身后伏尸遍地,俱是精氣全無。
他環顧四方,神情淡漠道:“諸位,誰先來啊?”
干脆,直接,霸道。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面面相覷,相視動容。
這人當真已天下無敵了不成?
“果然了得,老夫平生所遇對手,拳掌腿爪、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俱為我劍下亡魂,唯你這等修煉精神之道的強手最是罕見,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讓我大開眼界。”
一聲長嘯,但見有一白發老者縱身自數百米高樓一躍而下,疾行無影,閃身已在眾人眼前。
看似人影在前,卻有一口飛劍率先從天而降,如流星掣電,劍身垂落筆直下指,然離地數寸忽又止住,懸空不落。
老者身形一穩,單足立于劍柄之上,點塵不驚,白衫寂然,驚世絕俗。
陳拙問道:“敢問如何稱呼?”
有人怯意散退,嗤笑道:“小子,你看清楚了,這位便是當世武林公認的天下無敵,劍仙練斌,你…”
那人話說一半,練斌忽然衣擺一蕩,一股凌厲劍意透體而出,頓時天地消殘,旭日失色,說話之人也口吐鮮血的倒飛倒地。
劍尖杵地,練斌傲立劍柄之上,眼中凝神,語氣冷漠道:“這世上哪有永遠的無敵,更無不敗,無敵的永遠不是名頭,而是自己的道心。”
一個人若一生無敵,那他自是無敵,但如果一個人一生連番受挫,敗績無數,可卻能迎難而上,千錘百煉,最后躋身絕頂,與天下無敵之輩爭鋒,那他又是否算作無敵?
自然無敵。
因為一個人可以失敗無數次,但只要他能堅持到贏下最后一次,便是天下無敵。
一時的成敗無法論斷一生的成就,有的人一世只為贏那一次,輸不一定就是敗。
陳拙有些意外地笑道:“所以,伱渴望敗?”
“敗有何不好?”練斌似已厭離喜樂,嗓音不冷不熱,“敗是為了求勝,這天下沒有誰生來不敗,而敗是勝的第一步,只有于敗中才能讓一個人看清自己的缺陷破綻,不斷完善自己,而至千錘百煉,再無破綻…可惜,世人多喜歡勝,而不喜歡敗,這種人往往都會一敗涂地,只敗一次,便一蹶不振。”
練斌一口氣說到這里,搖頭嘆道:“更可惜的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離不敗又進了一步,也許再贏一次,或是再贏幾次,他們便可登臨絕頂。”
陳拙點了點頭,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
不錯,無敵的從來都不是名頭,甚至不是武功,而是那顆心。
此心不敗,便是無敵。
他忽然笑道:“受教了。”
說完,陳拙話鋒一轉,似笑非笑道:“那么,你又敗過幾次?”
練斌臉色仍是那副生硬冰冷的模樣,迎著陳拙的視線,平淡道:“未嘗一敗,所以我渴望一敗,渴望還有破綻,只有這樣,我才能再進一步。”
陳拙聞言有些動容,這才是最純粹的求道者,追求的已不是無敵,而是破綻;一個無敵一世的人,居然會向往失敗,著實難以想象。
他問:“你覺得自己還有缺?”
練斌道:“是否有缺,一戰便知!”
“阿彌陀佛!”忽聞佛號,空我一身火紅僧衣,聲如銅鐘,現身相見,“說得好,既是如此,貧僧也想試試是否還有破綻,未至圓滿。”
三人各站一方,成三足鼎立之勢,頓足一瞬,氣機已在交鋒。
平地狂風大作,頭頂更有濃云聚集,原本剛剛升起的天光立被遮掩大半,云中雷氣匯聚醞釀,一時間天愁地慘,日月無光。
“哼,還有我白蓮教。”
忽有個青年越眾走出,渾身火勁澎湃,氣機強橫,震懾八方。
東方真龍。
“還有我。”
火云邪神同時現身,雙眼直直盯著陳拙,似要一雪前恥。
又聽冷笑,有二人走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嘿嘿嘿,這種好事兒怎么少的了我’通天教‘,鐵萬豪、鐵五郎見過諸位!”
這二人一老一少,身形俱是雄壯,黃須黃發,老者背后更是背著一口通體赤紅的神鋒,暗藏兇意。
來者赫然是泰國第一幫會的人馬。
這時,又有個赤發大漢隨之走出,道:“還有我’元始門‘,在下元始門門主蚩尤,見過諸位。”
眼看一個個高手陸續現身,陳拙只是微微一笑,視線偏轉,直直穿過眾人,看向了那口佛兵,萬華金龍奪。
伴隨著他的目光落下,佛兵無來由的一陣急顫,針鋒相對中,天地間忽然升起陣陣佛音禪唱,佛兵當空一退,直指蒼穹,一縷璀璨佛光霎時直上高天,擊入雷云之中,金光直沖天際,果真神兵利器。
眾人這時方才后知后覺,震驚萬分的瞧去,遂見那佛兵當空滴溜溜一轉,化作一縷金光,落入一只張開的大手中。
視野盡處,有人單手擎空,接引佛兵,渾身佛光,光華大盛。
那人明明不過是個模樣尋常的青臉漢子,可在所有人眼中,金光匯聚流轉,眼中所見已變成一位白袍老僧。
“貧僧達摩!”
漢子身旁還有一人,西裝革履,并肩而行。
看著斯斯文文,說的話卻石破天驚。
“貧道王重陽!”
“嘩!”
人群這下徹底嘩然,分分退避,如水分開。
感受著場中那恐怖的壓迫,已有識趣之人心驚膽戰的退開。
陳拙看了眼對方,錯不了,那股無形中的莫大危機皆源于此二人。
看來這便是此間天地意識的殺手锏了。
千年前的天下無敵,佛、道兩教的絕頂至強,盡管肉身不存,也不可小覷。
不,或者說,這二人并非是千年前的那兩位,不過是那股意識的一部分,將關于這兩位的一切種種分離了出來,融入此兩副肉身,妄想重塑兩位絕頂,與他一戰。
陳拙氣息一沉,眼神閃爍,漫不經意道:“不知能重現昔年幾成功力啊?”
只他說話間,四方天地,周遭一切,已開始生出變化。
所有的建筑盡皆不見,取而代之,是大漠黃沙,漫天風塵。
又是陳拙所塑的幻境。
那些還在暗處,想著趁機行事的人,驚覺眼前天地大變,一股滾燙熱浪已是襲來,頭頂烈日高懸,身陷人間絕地。
陳拙雙手一攤,邁步而行,說出了最后一句話:“諸位,可否讓我盡興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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