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和祖拉坐在沙發上,細細聽過亞森講解了計劃全貌后,頓時有了幾分興趣。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夢中探險!”
米婭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我其實也蠻好奇我會做什么夢…你們如果看到了,記得要跟我說啊!”
她是真的很期待。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做夢”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尤其是在之前道途封禁的阿瓦隆之外,那些有著神秘學傳承的地方來說更是如此。
超凡者們都知道,這個世界的力量來自于“夢界”。而這里雖然看起來“充滿了愛”,但實際上是一所嘗試培養奉獻者的神學院。
鳶尾花與星銻和阿瓦隆的情況不同、甚至相反——盡管根本就沒有培養出來多少超凡者,但許多超凡知識卻反而流傳到了民間。這些傳承中大多數都是殘缺不全的,甚至還有許多神秘知識干脆就是錯誤的,蘊藏著危險。
但也正因如此,平民出身的亞森才有可能踏上超凡之路、從而改變自己…乃至于這個國家的命運。
而對于這些知曉神秘知識,卻尚未正式踏上超凡之路的年輕超凡者們來說,他們甚至連第一次晉升儀式都沒有參與過。整個夢界對他們來說都充滿了神秘色彩,并且無比憧憬——畢竟能進入夢界,也就意味著正式成為了一名超凡者。
那種憧憬,可遠勝于備考者對上岸后生活的憧憬。
祖拉看上去也很是期待:“我也能加入嗎?”
“恐怕不行,親愛的。”
亞森有些遺憾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也很想與你們一同在夢界遨游…但是你還不是超凡者,要是以這種姿態進入夢界的話,可能以后就再也當不了超凡者了。”
——撒謊。
艾華斯在心中碎碎念著。
他對夢界的研究,遠比亞森更深。他可以明確的說,根本沒有這種禁忌。許多普通人都可能誤入夢界,因為每個人的夢都與夢界聯通。甚至在機緣巧合之下,還有可能直接從夢界進入其他人的夢。
他也猜到了為什么亞森要用這樣的借口——如果說什么“我們這次是辦正事,沒法帶你”或者“你沒有戰斗力,我們沒法分心照顧你”這種真正的原因,對方多少會有些不滿。那無疑就等于是在說“我只有在不辦正事的時候才會找你”或者“你就是個廢物,只會拖累我”。
盡管用了更委婉的說法,但對方也是能自動翻譯成真正的意思的。
然而亞森這話卻非常有渣男的味道——他強調了“如果你跟進來,損失的是你自己的好處,我其實倒是無所謂”,那反而就成了“我關心你,你最好還是不要去了”。
哪怕祖拉心里可能也會猜到“這或許只是借口”,但至少這樣她能聽著舒服一些。
變數也會因此而減少。
是的,變數——
“我接下來會讓你陷入無法喚醒的沉睡,隨后我們就會從你的夢進入夢界。”
艾華斯嚴肅的對米婭說道:“因為夢界中稍微偏離一些,到物質界可能就要差至少幾個城市了。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醒來,我們可能就會迷失在夢界。最好的情況,也就是找到了新的坐標,然后從不知道誰的夢里鉆出來;差一些的情況,可能會在逃出來之前被夢界的幻魔捕食。
“夢界…那可是沒有均衡之墻的幻夢之境。別說是超出第六能級、第七能級的超限強者,甚至就連神明也是隨處可見。在那里遇到任何危險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們非常需要你當做牽引我們回來的坐標。
“我們這一次,最短可能也要大半天。長一些的話可能要一兩天甚至更長…我會用法術引導讓你的身體進入冬眠狀態,因此哪怕幾天不吃飯不喝水也沒有關系。”
“哦,我知道…就像是引導輪船的燈塔,對吧!”
黑發的女孩點了點頭,非常聽話的應了下來:“我覺得我沒問題——等我先上個廁所!”
而艾華斯看向了多少有些不開心的金發女孩祖拉,對她認真開口道:“祖拉,你也有任務!”
“…咦?”
祖拉愣了一下:“還有我嗎?可是…”
“因為這段時間,米婭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她看起來就像是昏迷了一樣…但如果真有人把她送到教會,或者有主教級別的圣職者前來凈化她的話,是可以把那種沉睡狀態解除的。”
面容瘦削的白袍月之子盯著她,那對猩紅色的眸子讓她多少有些不安:“你也知道,亞森有很多仇家。所以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想必會有很多人不希望他回來…而這個代價,僅僅只是殺掉一個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并非是超凡者,也沒有什么背景的小女孩而已。甚至都不需要殺掉她,只要解除她身上的‘詛咒’就會困死亞森。
“——所以你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泄露出去。并且你要在這種情況下,照顧好米婭。你們不是還得上課嗎?至少不要讓她曠課、或者失蹤這件事被人發現,從而找那位嬤嬤檢查宿舍并發現她已經受詛咒并昏迷了吧。”
艾華斯說出了非常有可能的情況。
祖拉也聽明白了,并變得嚴肅起來:“沒問題,這幾天我就守在這里了。”
說到這里,她看向了阿萊斯特,有些擔心:“可是,這小女孩…也要跟著一起進去嗎?”
這里多少也是神學院。會接納的學生們雖然“有些太愛了”,但終究也是有奉獻者資質的好人。她順理成章的開始擔心起了阿萊斯特的安危。
聞言,亞森也看向了艾華斯。
按照他的想法,其實還是在外面留一個人比較安全。
雖然月光之鑰就是鷹眼組織賣給他的,但也不能排除這是他們想要把他封印到夢界的可能。
既然這位“伊本儀式師”是教皇艾華斯的化身,那么那個叫做“阿萊斯特”的小女孩應該就是傳說中艾華斯的情人,阿萊斯特·克勞利。
根據情報,她可是一位赫拉斯爾帝國時期誕生的,已經抵達第五能級的月之子!
有她保護的話,他們也就安全了。
“阿萊斯特要跟我一起走。”
艾華斯先是簡短的答道,隨后看向祖拉笑了笑:“你可別小看她…
“她的年齡,可是比你們三個加起來都要大呢。”
說著,他伸手微微用力按向了阿萊斯特的頭。
在兩位少女震驚的目光中,他手中的阿萊斯特驟然破碎成了一堆蝙蝠、又在手穿過之后再度聚合成人。
艾華斯瞳孔猩紅,微微咧開嘴巴露出尖銳的獠牙:“這么說,你們就理解了吧?”
“…是龍之子!”
祖拉驚嘆道,眼睛都在發光:“怪不得…您會這么英俊!”
——也怪不得,那法術能被主教的治療驅散解除。原來就是月之子讓人變成睡美人,一覺不醒的詛咒巫術!
祖拉在心底小聲說道。
一些崇拜月之子的鳶尾花人,會將月之子稱呼為龍之子。比起恒我的親緣,他們更認為月之子是一種特殊的龍。
哪怕是在鳶尾花,月之子也仍是傳說。只是與外地的傳說不同,鳶尾花這里的人們對月之子有著更多的憧憬與崇拜。他們認為月之子就是時尚、潮流、美好、自由、抗逆的化身——又覺得成為月之子是一件非常好、非常酷的事情。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資格被月之子轉化。
大多數人遇到月之子時還是只能成為食糧…因此這種憧憬之中也摻雜了畏懼。這份畏懼又加深了神秘感。
對祖拉說完之后,艾華斯又看向了亞森:“至于留在外面看守的人…你就不用擔心了。”
就在這時,亞森突然背后寒毛直豎。
一種奇異的危機預感,讓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不詳的陰影籠罩…
“…我在。”
莉莉的聲音縹緲而虛無,在他耳邊呢喃著。
但亞森猛然回頭,卻只看到了一片虛無。
他什么都沒有看到,也完全感應不到背后有人。
“我會在這里守護你們的信標…以防萬一。”
那聲音就在亞森身邊響起,可發出聲音的空地上卻仍舊空無一人。
…是那位能夠潛入陰影的刺客小姐!
亞森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她這么強大…這種程度的潛行,恐怕連鷹眼的刺客大師都沒法做到吧?
如果有這樣的強者守護米婭的話,倒的確是能讓人放心了…
于是亞森也就徹底放下了心來。
等米婭上過廁所、換好睡衣躺在床上,艾華斯就拍了拍阿萊斯特的小腦袋:“去吧,我就不和那女孩親密接觸了。”
“我來你來不是都一樣嗎…”
阿萊斯特嘟噥著,爬上去咬了一口米婭的脖頸。
米婭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一絲緋紅從她皮下浮起。
就像是過敏反應一樣,她的皮膚飛快的開始泛紅、整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變成了粉色——實際上那也確實是一種過敏。是她的軀體對詛咒之力的入侵感到了激烈的不適,并且讓血液流速大幅加快…也方便了吸血。
這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之后會腫脹瘙癢一樣。
為了方便吸血,月之子的獠牙也有類似的詛咒。
而隨著阿萊斯特將她的“一份”血液吸完,米婭的皮膚漸漸恢復如常、并陷入到了冬眠般的沉睡中。吸到這種程度身體只是會稍微虛弱,如果再繼續吸就會讓人開始有危險、并且麻醉的效力也會解除。欣快感變成痛苦,血液的味道中也會開始摻雜恐懼。
對月之子來說,就像是冰涼的可樂中加入了花椒水。對于大多數月之子來說,這都是“無法接受的創新”。
不過鳶尾花這些信仰血天司的月之子本身就是重口味,對他們來說倒是剛剛好。
這種冬眠,實際上是月之子用于“儲存食物”的詛咒。
在月之子還沒有在人類社會中掌權的時候,需要吸血才能存活的他們就會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捕獲的獵物麻醉并儲存起來。一個人就能吃很久,如果養一堆人、留時間給他們養身體的話還能保存更久…后來在月之子有錢之后,這個模式就變成了豢養血奴。
比起獠牙中的詛咒,金錢與權力的詛咒讓人意志清醒的狀態下也依然無法擺脫麻醉。
無論是艾華斯亦或是阿萊斯特,他們都還是保有了這項種族能力。
等米婭陷入了沉睡,亞森便掏出了那把月光之鑰。
這把鑰匙的使用方法非常簡單。
他讓門窗緊閉、不漏一絲輝光。他將鑰匙抵在米婭額頭,微微旋轉著、就像是鑰匙找門的手感一樣。當他找到正確的方位之時,便稍微用力——直接將其捅了進去!
那銀色的鑰匙頭部深深插入到了米婭額頭,沒入至少五六厘米。可她卻仍舊沉睡著,毫無知覺、也沒有流血。
亞森將鑰匙用力的緩緩旋轉。如同正在打開一把鎖、又像是緩慢拉上閘門,虛空中不斷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空間都因此而逐漸波動震撼。整個世界都在顫動、如同水波蕩漾。
隨著旋轉,那鑰匙末端的鏤空逐漸被水銀般的銀白色光膜覆蓋、填滿。
當鑰匙被轉至九十度時,它恰好完全填滿。隨后,一道虹彩色的、如同氣泡般的光門便自鑰匙末端的銀白色光膜處膨脹展開——
在它出現的瞬間,那彩虹色的夢幻氣泡便飛速擴散、填充到整個房間之中——而在它如月光般填滿房間之后,便再度飛速收縮,將他們都吸進了鑰匙末端的鏤空之中!
下一刻,鑰匙尾部的虹彩色氣泡也再度變成了平靜的銀白色光膜。
而房間之中已然空無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