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看到伊莎貝爾突然打開窗戶向后望去,艾瑪有些好奇又有些警惕的問道。
“有個賣花的女孩,她好可憐…”
伊莎貝爾若無其事的回過頭來,眉頭緊皺:“要不是司燭祭,她可能要凍死了。”
“管他呢。”
艾瑪笑著隨口說道:“平民而已。”
“平民也很重要,”伊莎貝爾認真說道,“平民也是人!”
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生氣的“尤利婭”,艾瑪一時有些恍然。
…該說不愧是赫拉克羅斯嗎?
即使從未接受過君主的教育,也天生就有著真正的女王一樣的氣度。
——那個女王伊莎貝爾,恐怕為王的資質都不會比“尤利婭”更好吧。
這也沒辦法。
艾瑪恨屋及烏…如今她還記恨著艾華斯肩膀上的那只壞了自己好事的烏鴉、以及它的幕后操控者。
要不是它搗亂,見面的時候艾華斯就已經成為她的收藏了。
除卻使用“暗示之眼”烙下印記的那一瞬間之外,艾瑪全程都沒有使用任何主動性的超凡能力。這是她的習慣——對于她這種善于精神操控的超凡者來說,不留痕跡才是最重要的操控。如果留下了能夠追蹤的痕跡,也就意味著出現了破綻。
不留痕跡的細微引導,也勝過留下痕跡的精神操控。
如今的她只是靠著自己的靈光來操控他人。根本沒有改變對方的本質與性格,只是相當于在對方的好感列表的最上面將自己插了進去。
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太悖逆對方的意思、讓對方產生明確的敵意,否則也有可能短暫的打破控制。
她其實也懷疑,艾華斯那邊也是用這個技法掙脫了自己的控制。只是艾瑪還不太明白,到底自己的哪句話惹怒了艾華斯。
但那不重要——她之后反正也不會再見到艾華斯了。
她相信,艾華斯在見證自己的力量之后、就肯定不敢單獨一人來見她了。
可他絕對想不到,他如果帶人來見自己。那更是作繭自縛。
于是艾瑪稍微松了口氣、聳了聳肩,并順著“尤利婭”的話往下說:“那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你施舍她一些就好了。你有錢嗎,尤利婭?”
“…沒有。我出門沒帶錢。”
伊莎貝爾頓了一下,有些難堪的小聲答道。
她再度清醒了過來。
“沒事,我給伱。”
艾瑪輕笑著,將隨身錢包打開,從里面的錢取出了被繩子捆著的一小沓嶄新的紙幣,將它遞給了伊莎貝爾:“這是朋友送我的白冠幣,一直沒機會用。你把這一百白冠幣交給她吧,讓她做點生意。”
“媽媽真是好人…”
伊莎貝爾抬起頭來,眼睛仿佛閃著光。
艾瑪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但她心中卻滿是惡魔般的惡趣味。
尤利婭這樣的大小姐肯定不知道,這種一無所有的貧民光是拿到幾枚銀幣,就可能要有生命危險了。
更不用說這一百白冠幣了。
根據艾瑪的了解,玻璃島的苦工辛辛苦苦一年也就只能賺上三十多白冠幣。
一“白冠”相當于兩百“銅沙漏”,而一份烤牛肉只要八銅幣,最便宜的一杯咖啡只要一銅幣,一壺茶只要兩銅幣。一條魚或一個雞蛋是一紅幣,也就是十銅幣。能住兩個人的民房,房租一個月也就一白幣。
而她打賞出去的是足足一百白幣。
她并非不懂錢財的價值。恰恰相反,她很懂這些。
對艾瑪來說,這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幾十星銻金幣。也就是在睡不好的時候,隨便買兩劑醉夢酊做個好夢的錢。
可它對貧民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那個賣花的女孩哪怕知道足夠危險也一定會收下。
雖然艾瑪看都沒看那女孩一眼,但她就知道對方絕沒有守住這份財富的力量。不然對方絕對不會在寒冷的冬天還穿著單衣。
尤利婭自以為幫到了對方,但這筆巨款無疑會讓那個可憐的女孩因此而死。這筆錢甚至會帶來一場小小的混亂,讓那些貧窮而饑餓的人彼此相殺。
對于足夠有錢的艾瑪女伯爵來說,這就像是給野獸丟下幾塊肉、讓它們互相撕咬殺戮一般。
或許他們平時還會保持理智…但是艾瑪已經來了。
當她抵達玻璃島的時候,就注定玻璃島的人們將會因此而變得暴躁、變得強欲。變得像是野獸一樣,釋放著內心的野性。
艾瑪閉上眼睛,如同指揮家般優雅的揚起手臂、輕捏著手指,沉醉的揮舞著虛幻的指揮棒。
——利用尤利婭的善意為槍械、利用能讓人幸福的金錢當子彈,制造厄運與死亡。
讓人們因此而瘋狂,顯露獸性、自相殘殺…再沒有什么是比這更甜美的了。
而等之后要獻祭尤利婭的時候,還可以告訴她這件事的真相。那時的憤怒與懊悔,也將會是足夠美味的調味料。
她甚至還做了第二手準備。
如果她的行為被艾華斯識破,那么她之前準備的陷阱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這次,就不會讓那只討厭的烏鴉打斷了。
想到這里,寄宿于艾瑪體內的魅魔,與她顯露在外的物質化身同步揚起嘴角。
那彎著的眉眼,那微笑的嘴角——別無二致。
另外一邊,艾華斯已經抵達了司燭大教堂。
一個在阿瓦隆非常知名的樂團此刻正在臺上熱情的表演節目。因此不光是司燭大教堂內人滿為患,甚至外面都聚攏了不少民眾。也有在附近擺攤賣東西或者自娛自樂的,艾華斯光是擠進去就費了不少功夫。
司燭祭的禮贊共有三輪,分別是日出時、上午九點以及正午時。而在兩輪禮贊的中間,就會請本地人來表演一些節目、或者干脆召開宴會。阿瓦隆的娛樂水平還要稍微弱一些,鳶尾花的司燭祭可以說是頂級藝術家云集,規模極為盛大。
艾華斯很快問清楚了馬瑟斯主教的所在地點,沖了進去找到了他。
他進門時還有些恍惚。
因為馬瑟斯主教用來休息的偏廳,正是他與伊莎貝爾第一次在晉升儀式中躲進去唱歌的那個無人的小禮拜堂。
“新年好啊,艾華斯!”
馬瑟斯主教看到艾華斯,頓時笑著說道:“怎么了,這么焦急的樣子?你女朋友丟了?”
“你見到尤利婭了嗎?”
艾華斯沒有回應,只是開口問道。
“啊,見到了。”
馬瑟斯點了點頭,回憶著:“兩個小時前吧,然后她就跟著她朋友離開了。”
…兩個小時了嗎?
艾華斯心中一沉。
“她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你認識他嗎?”
艾華斯追問道。
“哎呀,”馬瑟斯主教笑著揮了揮手,下意識為艾瑪辯駁道,“是艾瑪女伯爵啦,很知名的大人物。她肯定會照顧好尤利婭的。”
“你知道她們去哪了嗎?”
艾華斯重復問道。
看著艾華斯表情嚴肅、似乎有些生氣了,馬瑟斯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老老實實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遠遠看了一眼。”
他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艾瑪女伯爵不是什么壞人,你就放心吧。尤利婭也很高興呢,顯然和她很熟悉。”
“…行,那我大概就知道了。”
艾華斯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馬瑟斯主教回答的如同人工智障一樣的答非所問的內容。
不論如何,總之先去的勞合社本部看一眼。
如今已經耽擱了兩個小時,他必須抓緊時間了。
得去找大守護者借一下他的獅鷲——第五能級的獅鷲,應該沒那么容易被控制吧。
艾華斯在離開小禮拜堂之前,回頭提醒了一句:“我認真的建議你向司燭完完全全的祈禱一下,請求神圣火焰凈化一下自己的身體與精神。”
“哎呀,這孩子…”
馬瑟斯看著艾華斯匆匆離開,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這話說得,就好像我被什么人精神控制了一樣…”
但說是這么說,他還是順手向司燭進行了祈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