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林柯挑挑眉:“我什么都沒做,只寫了一句話而已,為何就羞辱你了?”
“一句話?”
虞空聞言更是惱怒:“你認為,一句話就能打敗我?打敗我精心準備多時的?!”
林柯聽了也是好笑:“你不是說這是你現時想的嗎?”
虞空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于是冷冷道:“讓我看看,你的話語到底是什么!”
林柯輕輕點頭,而后將紙張輕輕抬起。
沒辦法,沒有文氣的紙張,不能做到懸空。
但是,也足夠讓人看到林柯所寫之物了。
“最后一個生命坐在家里,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一句話。
只有一句話。
然而,就是這么短短一句話,里面卻蘊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既然是最后一個生命,那它是什么?是人族嗎?
如果不是,那是什么生命?
還有,是哪兒的最后一個生命?大魏圣朝?還是哪個國度?
而且,既然它已經是最后一個生命了,為什么會被敲響門?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惑從所有人腦海里冒出來。
區區一句話,卻引動了每個人的思維,讓人遐想無限。
只是一句話!
“天吶!我根本想象不出來!”
“是啊,到底是誰敲響了門?”
“為什么你會覺得是被敲響了門,萬一是癔癥呢?”
“如果是癔癥,那總該是人族吧。”
“胡說,我聽聞鮫族亦有癔癥。”
人聲鼎沸,年輕人們很善于聯想,所以現在對林柯這個“一句話”興致勃勃。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解。
“這也是?我上我也行!”
“你上?你上個屁!”
“就是在已有認知之上進行想象,你之前沒看過這,現在看過了再去聯想自然想得出來。”
“是極是極,我看過《斗穿蒼穹》我也可以寫,問題是這叫摹仿!”
“反正我就覺得這個不叫。”
“那是你沒腦子。”
有人對林柯提出質疑,也有人覺得林柯的腦子簡直太出色了。
眾人對林柯的討論得非常熱烈,而與之相比,虞空的卻在一旁無人問津。
林柯倒是注意到了。
虞空的寫的是一個人通過努力學習考取功名,然后拯救了蒼生的故事。
全篇就兩千個字不到,故事倒是講清楚了,就是一點吸引力也無。
當然了,這個估計也有可取之處,比如開頭那考取功名之人被退婚的情節。
只可惜,有《斗穿蒼穹》珠玉在前,這種模仿讓人只感覺味兒太沖。
要是沒有林柯把前世那些帶來,估計這一篇比較起《虞初周說》來都是可以稱道的。
當然了,這其中那種味道太濃了,說虞空是原創首創,是自己想出來的,林柯估計不太可能。
至于林柯這句話?
這是源自前世最著名的之一,乃是一個名為弗利蒂克的作家在1948年所做,被評為世界上最短的科幻。
短短一句話,卻能給予人無限的遐想。
而看到了林柯寫出的這篇,虞空先是皺眉,再然后便立馬體悟到了其中的精髓所在。
而這時,桂尚書也感嘆道:
“之道,從來不在于…林柯,你之前為我們提供了白話之文所能提供的文學性,也遠超《周說》,而現在,你又以極短的描繪了新的世界。”
桂尚書的語氣充滿了贊賞。
先前,《虞初周說》帶來的是開創性的變化,給大魏圣朝帶來了這種名為“”的體裁。
所以虞初憑借這一點成為了圣境存在。
而在這之后,也給大魏圣朝帶來了更多的作品,只不過沒有多少是經典之作就是了。
再往后,就是林柯對于之道的變革。
以一種老百姓都能看得懂的話來寫,無疑脫離了原本生澀難懂的領域。
要知道,虞初一開始寫,可是模仿著《春秋》、《道德經》那樣的文筆去寫的。
雖然在講故事,但是就沒有林柯的那樣吸引人。
但是,林柯的也有一個問題。
太長了!
白話文和文言文的區別之一就是,所需要的語言表達量不一樣,
華夏文字是很高明的文字,把意象、表象融合到了一起,看到一個字了,就能想到這個字的意思。
比如這個字,怎么讀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看就和魚有關,焱和火有關,森和木有關。
比如當你對喉舌唇齒發音時會發現,這幾個字的讀音代表了它所代表的事物。
基于一些文字,中文可以往上無限迭代,而且還不會讓人太疑惑。
給力這個詞中的兩個字幾千年前就有了,但是現代又賦予了新的含義。
不像英文,代表肺塵病、矽肺病的單詞共有45個英文字母,也就是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
而中文,肺、塵、病三個字,千年前便有,如今組合起來似乎也能讓人大致理解這個詞的意思,和肺部的病有關,和塵有關。
這就是中文。
之前虞初的,通篇用的都是一些極其精煉的文字。
就如同圍魏救趙這個成語,要是拆解開來了,就像壓縮包被解壓了一樣,用白話文表現出來就不止四個字了。
所以,林柯弄出來的新,就會很多。
而現在,沒過多久,林柯又用同樣的方法,以同樣直白的文筆,將用極其簡短的文筆描述了出來。
這讓眾人看到,要寫一個故事,似乎并不一定要鴻篇巨制?
“之道,從來不是誰家的專屬。”
林柯的聲音也在場上響起:
“之道,在于講述故事,你我可以講述,圣皇可以講述,天下任何黎民百姓都可以講述。”
“當尚書有當尚書的故事,可以寫成,當學生有當學生的故事,可以寫成,當媒婆也有媒婆的故事,當老師、當衙役、當贅婿、當馬夫…”
“每個人都有書寫自己故事的權力,一句話、一篇文、一本書,一百個字、一萬個字、一百萬個字,都是故事。”
說著,林柯看向虞空,緩緩道:
“這才是我認為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