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洛在擁擠大廳的寒冷昏暗中踱步,他想盡快離開這里,但穆垃登卻不讓。
“讓我看看外面是什么情況吧!”他像一個受驚的孩子一樣抓著總督的胳膊懇求道。
“不行!”穆垃登緊張地看著他,“外面沒有什么可看的,我不能讓你有危險,不,不行!
我親愛的拉斯洛,我唯一的忠誠支持者,你屬于這里,在我身邊,你是我的私人顧問,城墻上的事和伱沒有任何關系。”
“但我在這里覺得快要窒息了,大人!”拉斯洛說道,他真的感到惡心和不舒服,他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心跳加速,但不是因為興奮,他很驚慌。
他覺得如果他再不出去,他可能會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看得出你的狀態不是很好,”穆垃登看著拉斯洛,拉開了他的手臂,“其實我自己也不太舒服,喝一大杯酒會有幫助的,去給自己倒一杯,也給我帶一杯來!”
這次總督是對的,拉斯洛大口喝掉了南方的紅酒,漸漸感覺越來越好。他的心比之前跳得慢了很多,也不再呼吸困難,但只是勉強地感覺大廳里不再讓他難受。
他控制不住自己,又立刻往喉嚨里灌了兩杯酒。喝完第三杯后,他的指尖開始發麻,他又感覺到了那種愉快而內疚的感覺。
自蒂米什瓦拉以來,他幾乎整整一年沒有感受到這種全身心的愉悅眩暈感。在他清醒的時候,他很清楚這只是懦夫逃避現實的方式。
他又喝下了第四杯酒,然后是第五杯,也不再計數。
越過籠罩在眼睛上的迷霧,他看到穆垃登·蘇比斯緊張地說了幾句話,隨后五六人離開了大廳。
他正要喝下下一杯酒,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城堡的墻壁都跟著震顫。
酒杯從拉斯洛手中掉了下來,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吐在石板上。胃里空空如也,有那么一刻他感覺到無比輕松,然后他的腳下打滑,頭直接撞在了地板上,栽進了自己的嘔吐物之中。
亞諾什·巴博尼克率領的軍隊在米拉貝拉堡腳下扎營,并在夜幕降臨后開始用投石機向高處的城堡發射巨石。
巨石的沖擊力震動了城墻,但似乎并沒有對這個堅固堡壘的結構造成太大的破壞。
作為回應,城堡守軍也啟動了架在堡壘上的投石器,將三發巨石送入攻城營地。
喬治·蘇比斯、城堡主和其他幾個人大笑著看著下面的人像螞蟻一樣四散開來,躲避著射出的巨石。
他們還有很多彈藥,但不想在一開始就把它們耗盡。在這個距離上,兩支軍隊只能互相嚇唬一下,真正的圍攻還沒有開始,他們只是在測試對方的實力和弱點。
“我們不向他們放箭嗎?”城堡主問道,但伯爵只是擺了擺手。
“不要無謂地浪費我們的資源,如果他們再靠近,或是試圖爬上來時,我們會給他們一個大驚喜,那時候亞諾什·巴博尼克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
“我們先等等,”喬治建議道,“躲避落向我們射來的石頭,然后耐心等待輪到我們的時候。”
城堡主雖然很想消滅圍攻者,但還是把這個命令傳達給了所有的守軍。三百名蘇比斯家的士兵在石墻的掩護下撤退,將盾牌舉過頭頂,等待敵人的石頭雨停。
然而攻城軍并沒有很快就放棄,大小不一的石球和石塊襲來,砸向城墻,在院子里造成了或多或少的破壞。
地獄般的轟鳴聲和撞擊聲持續了幾個小時,喬治·蘇比斯確信這一切都會結束,等到這些傻瓜試圖用攻城梯翻越巖壁時,他會親手把他們送下地獄…
一個駝背的男人從一個內部建筑中走出來,右手拿著火把,左手拿著盾牌舉過頭頂,滑稽地躲著可能襲來的石頭,直接跑到喬治身邊。
“喬治大人!”他試圖在投石的撞擊聲中大喊,“穆垃登大人讓你立即前往大廳。”
“你說什么?”喬治對信使咆哮道,盡管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應該對他生氣。“告訴我的哥哥,我正在努力保護我們家族的財產和榮譽不受破壞!”
“尊敬的大人,”信使可憐巴巴地鞠了一躬,“總督大人有令,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帶到他面前。如果我不帶你回去,他就會割掉我的舌頭!”
喬治很清楚他那讓人沮喪的哥哥在絕望的時候什么事都做的出來,所以他翻了個白眼,順從了穆垃登的要求。
進入城堡里后,他驚奇地發現巨石砸在城墻上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要比外面更深沉、更可怕。但他也沒有過多在意這個問題,而是一心想盡快趕到大廳,然后回到守軍身邊。
他想觀察圍攻的每一刻,以便在他的時機到來時可以用最佳的策略來指揮士兵。
“有什么事這么緊急,哥哥?”他跺著腳走進大廳,厭惡地避開了一個躺在自己的嘔吐物里低聲嘀咕的人。“我還是覺得,你也應該穿上護甲,和我一起站在城墻上,如果今晚不行,那至少…”
他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突然發現穆垃登身邊本該有的五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二十個。
“你的戰士們在哪里?”喬治皺眉問,“你又在做什么?”
“來吧,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克羅地亞總督抓住了他的胳膊。“我的輕帆船準備好出發了,我們沿著密道下山,等到了午夜,我們就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我沒有放棄戰斗的意思,”喬治驚愕地搖了搖頭,“以他們軍隊的人數是拿不下這個城堡的,他們沒有足夠的人爬上巖壁,而我們有足夠的人將他們擊退!”
“如果我們的食物吃完了呢?”總督反駁道,“到時候該怎么辦?”
“我們的補給可以維持幾個月之久,”喬治堅持,“從安全的城墻里逃走是愚蠢的選擇!”
“如果我們留在這里,這些城墻遲早會成為我們的監獄。”穆垃登表示。“而且你說的他們沒法攻下城堡是什么鬼話?
四十多年前,卡契奇家的人幾乎是被一樣的聯軍趕走的,他們知道如何拿下奧米什!”
喬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哥哥竟然想要逃跑!
“如果我們的父親現在看到你這樣子他會怎么說?”他輕蔑地看著他的哥哥,“如果他聽到你在說些什么…”
“我們的父親會和我做一樣的事情,”穆垃登笑著說,“相信我,他教會了我如何成為一名總督!
他不會等著城墻倒塌,而且他也知道威尼斯的艦隊和其他軍隊隨時可能從南方趕來。我們人數太少,無法從兩邊防守!你想死在這里嗎?”
“我不會像個老鼠一樣到處亂跑,膽小鬼,”喬治平靜地說,“那樣我還算什么人呢?如果你想走,那就走吧,滾出去!但別帶上我,我還有事情要做…”
他轉過身,邁著憤怒的步伐想要回城墻上,但穆垃登已經為他弟弟的反應做好了準備。
當喬治轉身時,四個士兵在總督的命令下撲向伯爵,把他按在地上,第五個人摘下了他的頭盔,撕下軟帽,第六個人用矛柄狠狠地搭在他的頭上,將他擊暈。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這蠢蛋?”穆垃登憤怒地問道,然后再次向他的手下揮手,“把他帶走,還有那個躺在嘔吐物里的人,不要傷害他們,他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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