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的是什么東西?東西交給誰?
蘇小年不想知道,在那些高來高去的高人眼里,自己還不如一只螻蟻。
今天不是他送餐,有更多的時間摸魚。蘇小年躺在院子里,曬著太陽,默默沖擊足厥陰肝經。
足少陰腎經的開通,腎臟更有動力。足太陰脾經的開通,吃飯更有胃口。
肝明目,也能解毒,不過許愿池都拿他的眼睛沒辦法。他對于經脈通暢后,眼睛復明,早已經不抱什么希望。
隨著散值時間到來,蘇小年拿著竹杖,有些不舍的離開了這里。丁字獄的小院中,陽光尤其充足,是個曬暖的好地方。
“你也請假,他也請假,誰來干活?難道我給她們送飯?”牢頭孔方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
蘇小年是他手下頭號干將,任勞任怨,有了他再也不用發愁送飯的人了。
孔方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緩聲說道,“明天蘇小石說,要給老叔掃墓。這樣吧,你明天送完早飯,下午就不用來了。反正那些犯人,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孔方顯然想差了,明天是蘇執事的頭七,他以為蘇小年也要去掃墓。
蘇大河在清河縣鎮魔司,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鎮魔司是個高風險的部門,他們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死傷率非常高,經常有小隊團滅的現象發生。
二十年前,蘇大河開始救濟,那些戰死鎮魔衛的孩子。收養被妖魔殘害,無家可歸的孤兒。
老叔,是老蘇,也是老叔。
“踏踏踏…”
竹竿輕輕點地,夜幕和白晝,對蘇小年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同。
因為等孔方的原因,蘇小年回家的有些晚,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晚回來了。
取出鑰匙,打開大門,他心中有些遺憾。隨著蘇大河的死,鎮魔司恐怕也快把這間院子,收回去了吧。
這里面有太多記憶,雖然很多并不太美好。蘇大河這個老叔,絕對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所以這里也發生了太多慘劇。興許因為他是個瞎子,所以最后蘇大河把他留了下來。
蘇小年的腳,并未落下,他隱隱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什么不對。他竹竿橫掃,連忙后退,黑暗中一抹刀光,砍向他的腹部。
“當…”
竹竿和長刀相接,發生金屬的清脆聲。
“哼,老頭子果然偏心,沒想到你手中的竹竿,竟然不是凡物。”蘇小石冷聲說道。
“沒想到你能忍這么久,我還以為老頭子剛死,你就忍不住了。”蘇小年嘆道。
“呵呵,得了一粒氣海丹,僥幸開辟了氣海。”蘇小石得意的說道。
“我記得你是中品靈根,為何現在才開辟氣海?”蘇小年有些不解道。
“哈哈,蘇小年,你不但眼瞎,心也是瞎的。難道你真以為老頭子,對你視如己出?”蘇小石大笑道,笑聲中并無喜悅,只有無窮無盡的怨毒,他接著說道,“老頭子肯定也教你功法了吧?知道為何你前幾年檢測的時候,沒有靈根嗎?也許你本身是有靈根的,但因為修煉他那魔功,靈根都修煉沒了。”
“我以為只是我這樣,后來才發現,所有人都是這樣。他那根本不是人修煉的功法,是妖魔的功夫,他在拿我們做實驗。”
“一年前我被妖魔吸食精血,沒想到那功法也因此廢了。一個月前,我忽然發現消失的靈根,重新出現了。頭懸大日,腦生光明。肉身如獄,心似烘爐。氣血如火,經脈成河…”
蘇小年心中陡然一沉,這正是老頭子教給他的落日訣。他們這群人,打小就以此法煉體,熬煉氣血。難道落日訣煉體,真能把靈根都燃燒了?
“老頭子已經死了。”蘇小年淡淡的說道。
“哈哈,那你就下去陪他吧。”蘇小石大笑道。他舉起手中的長刀,飛身而起,當頭對著蘇小年砍了下來。
蘇小年以竹竿朝著地上重重一點,跳到了八尺之外。蘇小石一聲冷笑,手中刀法陡然一變,變得陰狠刁鉆。
長刀劃破蘇小年的衣服,生生從他左臂上,旋下來一塊肉。蘇小年悶哼一聲,火辣辣的疼痛襲來,他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蘇小石的長刀,插在蘇小年的肋骨之間。他這一刀的目標,本來是蘇小年的心臟。
“我希望能活下去!”蘇小年向許愿池許下了愿望。
興許是愿望起了作用,在最后的關頭,蘇小年提前有了感應,這才避開要害。
他煉體早已大成,以肌肉緊緊夾著長刀,飛起一腳,重重踹在蘇小石的胸口。
蘇小年腳上的經脈已經通暢,這一腳蘊含著強大的靈力,蘇小石飛了出去,撞在大樹上。他難以置信道:“剛才那是靈力,你竟然開辟了丹田,這怎么可能?”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很多。”蘇小年緩緩向著蘇小石走去,每一腳都是那么艱難。
“這一次是我敗了。”蘇小石捂著胸口站起來,踉蹌著就要離開。
蘇小年手中竹竿輕點,一道寒光出現,非常精準命中蘇小石的胸口。
竹竿并不只是竹竿,他還可能是一把劍。蘇小年看不到蘇小石,但他能聽到他的呼吸,聽到他心跳的位置。尤其是交戰之后,心跳之聲更加清晰。
“你還有什么愿望?”蘇小年淡淡的說道。
蘇小石不敢置信的指著蘇小年,他已經說不出來話了。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來。
當年,他在這個院子里,渡過了童年。
這棵梧桐樹,還是他和另外幾個小伙伴,一起栽種的。
蘇小年,你比我強,蘇小暖交給你了。我希望,以后你能保護她。
綠色的文字,在蘇小年的腦海中飄蕩。
他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小暖,的確應該交給我。”
蘇小石瞪大的雙眼,忽然合上了。這一生不該來的,走了也好。唯一割舍不下的,是那黑暗的童年,最明亮的女孩。
“啪啪啪,真精彩。兄弟相殘,還有什么比這更精彩。”院子中,忽然有人說道。
蘇小年的鼻子輕輕抽動,問道:“原來是小蝶姑娘,不知兩位深夜造訪,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