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郡謝氏?”
李孝恭愣了愣,疑問道:“為什么選陳郡謝氏?”
李元吉大致將選陳郡謝氏的原因跟李孝恭講了一遍,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那就是陳郡謝氏夠弱,夠分散,急需要機會重新崛起,而他們能給陳郡謝氏這個機會。
最重要的是,陳郡謝氏如今很松散,并不團結,比較好控制。
李孝恭在聽完了李元吉選陳郡謝氏的原因以后,若有所悟的道:“是不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的心腹謝叔方也出自于陳郡謝氏,你可以通過他來操控謝氏,影響謝氏,最后將謝氏收攏在一塊,成為為我們沖鋒陷陣的一柄利刃?”
李元吉笑而不語。
李孝恭先是靜靜的盯著李元吉看了好一會兒,見李元吉一直不說話,也跟著笑了。
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
有些話不需要說破,僅憑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對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李元吉選擇陳郡謝氏,確實有扶持謝叔方上位,成為陳郡謝氏的家主,然后再借著謝叔方掌控陳郡謝氏的意思。
至于要不要讓陳郡謝氏去沖鋒陷陣,成為大唐對付世家豪門的一柄利刃,還得看謝氏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整合在一起,發展壯大。
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大唐對付世家豪門的利刃的,想要成為大唐對付世家豪門的利刃,不僅自身得硬,還得學會在不斷的斗爭中去發展壯大。
如果自身不夠硬,大唐用一兩次就分崩離析了,那就不是利刃了,而是消耗品。
如果不懂得在不斷的斗爭中去壯大自己的話,那么也很難成為大唐對付世家豪門的利刃。
因為大唐要對付的世家豪門不是一兩家,而是十幾家。
礙于世家豪門在大唐的影響力,大唐不可能一口氣鏟除他們,所以必須一家一家的去蠶食。
如果謝氏只是自身夠硬,卻不懂得利用每一次的斗爭去壯大自己的話,那么謝氏再硬也有折戟的時候,不可能像是一柄利刃一樣陪著大唐一直走下去。
所以,能不能成為大唐對付世家豪門的一柄利刃,還得看謝氏的人自己爭不爭氣。
具體的就得看謝氏的人幫著大唐對付完博陵崔氏以后,能不能借著博陵崔氏的尸體站起來。
如果謝氏能站起來,那謝氏就有成為大唐利刃的潛質,如果站不起來,那就證明謝氏的人爛泥扶不上墻,沒有繼續培養下去的價值。
“具體的由我去跟謝叔方談,還是你親自跟謝叔方談?”
李孝恭在笑過以后,遲疑著問。
對付世家豪門的計劃,如今仍舊處在保密當中,不能外泄,也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
如何跟謝叔方談,如何讓謝叔方答應,還得仔細斟酌。
謝叔方所在的謝氏分支雖說已經沒落了,可依然是謝氏的一支,謝叔方愿不愿意站出來,整合整個氏族,然后帶著整個氏族去給大唐做炮灰,誰也不知道。
如果謝叔方愿意的話,那么皆大歡喜。
如果謝叔方不愿意,并且將這件事抖出去的話,那么樂子就大了。
所以由誰去說,至關重要。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道:“就由我去說吧。”
謝叔方是他的心腹,欠著他許多恩情,由他出面的話,謝叔方即便是不答應,也不會把事情傳播的人盡皆知。
最重要的是,謝叔方如今也算得上是半個李氏之人,他需要謝叔方做的事也是為了維護李氏的利益,他作為李氏二代的領頭人,親自去跟謝叔方說,也算是給足了謝叔方面子。
如果由李孝恭去說的話,反倒顯得不夠重視,還容易被人家誤會。
誤會什么呢?
誤會李氏把他當成一個外人。
一旦讓謝叔方生出了這種感覺,那么再想讓謝叔方做有損謝氏的事情,可就難咯。
畢竟,李氏不拿人家當自己人的話,人家就只能跟謝氏一起抱團取暖了。
“好,那我就靜等佳音。”
李孝恭點了一下頭,笑著說。
事實上他也希望李元吉去跟謝叔方談,而不是由他去跟謝叔方談。
畢竟,他充其量就是謝叔方的同僚和大舅子,還不是親的那種大舅子,跟謝叔方的感情并不深,也談不上有什么過命的交情。
去跟謝叔方說這種讓人家拿氏族當炮灰的事情,人家即便是脾性再好,也會動肝火。
要是收不住脾氣,當堂跟他動手的話,他也不好拿人家怎么樣。
李元吉就不同了,李元吉不僅是謝叔方的主公,還是謝叔方的恩主,一舉成就的謝叔方,可以說是對謝叔方有大恩。
李元吉去跟謝叔方說這種事,即便是謝叔方不愿意,也不好跟李元吉翻臉,更不好對李元吉動手。
更重要的是,李元吉如今身為大唐的執掌者,身負著大義,李元吉拿大義去壓謝叔方的話,即便是謝叔方不想答應,也不得不答應。
這樣一來,成事的幾率也就高了。
李元吉不知道李孝恭心中的彎彎繞,在跟李孝恭商量完此事以后,就將李孝恭打發走了。
然后讓趙成雍派人盯著李孝恭出宮以后的一舉一動。
倒不是說他信不過李孝恭,而是他覺得,李神通和李孝恭此次在滎陽所作的事情有些過分,將屈突通、秦瓊等人傷的不輕。
經過了他的提點,李孝恭肯定會對屈突通等人做出一些補償。
他想看看屈突通等人拿到補償以后的反應,以此來推斷李神通和李孝恭將屈突通等人傷到了什么地步,需不需要進一步的補償。
在趙成雍派出去的人監視下,李孝恭出宮以后立馬籌備起了對屈突通等人的補償事宜。
不過,李孝恭謹記著他的叮囑,在做好了準備以后,并沒有第一時間跟屈突通等人接觸,而是等到入冬時候第一場大雪降下來以后,才開始跟屈突通等人接觸。
李孝恭借著給自己辦壽辰的借口,將屈突通等人一起召到了府上,一口氣辦了三天的流水席。
在席間,李孝恭提出了賭錢,一口氣贏了屈突通和秦瓊等人近萬貫。
把屈突通和秦瓊等人都贏哭了,最后在酒宴散場的時候,李孝恭醉醺醺的跟屈突通和秦瓊等人說,他們輸的就當是他們投入到海運中的份子了。
強制性入股,不允許拒絕。
屈突通和秦瓊等人這才明白了李孝恭是在借機補償他們。
他們空有拒絕之志,但家里的情況都一般般,又不懂得做什么買賣,李世民倒臺以后,他們過的也不盡如人意,實在是舍不得海運上的紅利。
所以在半推半就中就答應了。
隔天,李孝恭就‘打’上門去索要他們入股的錢。
明明是拉他們一起發財,卻被李孝恭辦出了一種敲詐勒索的味道。
屈突通和秦瓊等人都知道這是李孝恭在照顧他們面子,所以很感激。
不僅如數付了李孝恭的賭資,還重新拿出了近萬貫當作入股的錢。
李孝恭不想拿兩分錢,但屈突通和秦瓊非要給。
李孝恭一怒之下就將屈突通的次孫屈突仲祥和秦瓊的兒子秦懷道給綁走了。
沒過兩天,兩個小家伙就成了十二衛中的校尉。
李元吉通過趙成雍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以后,哭笑不得。
李孝恭辦事還真是別具一格。
不過最后的結果勉強附合他的心意。
歷史上,由于屈突通年齡太大,一直鎮守洛陽,沒有趕上玄武門之變,所以在李世民登基以后,并沒有獲得什么封賞,他的兩個兒子失去了他的庇佑,混的也不如意,他的孫子就更別提了。
要不是李世民某一次出游,碰見了他的兒子屈突壽,想起了跟他一起的崢嶸歲月,說不定屈突氏到他孫子手里就名存實亡了。
但即便是李世民記起了他這位昔日的左膀右臂,想起了跟他在一起時候的崢嶸歲月,對他兒孫的封賞也差強人意。
使得他屈突氏自他孫子以后,就沒落了。
如今李孝恭將他的孫子提熘了出來,一下子給了一個校尉的職位,還是十二衛中的校尉,往后即便是經歷戰事,光是憑著混資歷,也能在十二衛中混一個排得上號的將軍。
屈突氏以后也不用再步歷史上的后塵了。
歷史上,秦瓊的子孫混的也不如意,雖說秦瓊趕上了玄武門,獲得了極厚的封賞,但秦瓊在早年間受的傷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在貞觀朝就沒發揮過什么作用,給不了兒孫太多的扶持,以至于他死后,他的兒孫們混的都不如意。
他的兒子秦懷道,雖然繼承了他的爵位,爵封歷城縣公,但官職上最高也就是個縣令而已。
可以說在仕途上全無建樹,純粹是躺在他的功勞簿上一直混到死。
他的孫子也差不多。
到永徽朝的時候,他秦氏已經掉落出了勛貴門庭。
跟尉遲恭所在的尉遲氏、程咬金所在的程氏,形成了天壤之別。
如今李孝恭將他兒子提熘出來,一樣給了一個十二衛中的校尉,等他死后,他們秦氏也不至于那么快沒落了。
如果他的子孫夠爭氣,秦氏說不定還能更上一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