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寶回歸頭,一臉呆滯的看向常何道:“你說啥?”
常何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說什么。
得,這是真湖涂。
不過湖涂有湖涂的好處啊,湖涂的人不會被正經的對待,剛才要是他在李元吉面前裝傻充愣的話,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李元吉一巴掌扇到地上去了。
“你不去看看太子殿下和原秦王殿下?”
常何在語塞了一會兒后,下意識的問。
李世民雖然被罷黜了官爵,被貶為了庶民,但他依舊是皇子龍孫。
只要李淵不死,只要李元吉不對他喊打喊殺,朝野上下的人在明面上依然得給他一些尊重,不能直呼其名。
這種尊重是給當權者的,也是給皇室的,誰也不好例外。
不然那天李淵或者李元吉心血來潮,追究起來了,那就是個麻煩。
宇文寶面對常何的疑問,一臉錯愕的道:“我為什么要去看太子殿下和原秦王殿下?”
常何愣愣的看著宇文寶,也不知道宇文寶是真湖涂,還是在裝湖涂,見宇文寶邁步要離開,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去看看吧…”
李元吉給了李建成和李世民一人一下,李建成和李世民如今還像是蝦米一樣在地上窩著,不去看看,萬一出了什么意外的話,那就是他和宇文寶的責任。
宇文寶傻人有傻福,有李元吉罩著,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用擔心,他可不行,他要是沒看好李建成和李世民,使得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間任何一個人出了意外,那李淵要問起的話,他九成九會被推出去砍腦袋。
別看李淵對李世民喊打喊殺的,對李建成也不待見了,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李淵能拎著寶劍在太極宮內橫砍一圈。
“你喜歡去你就去吧,不過我得提醒你,殿下可交代了,不許跟他們深談,更不許幫他們傳只字片語。”
宇文寶一下子就像是變聰明了一樣,一臉認真的提醒起了常何。
常何又一次的被弄懵了,也不知道那個才是真的宇文寶。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
宇文寶見常何站在原地發呆,似乎沒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忍不住再次開口。
常何回過神,緩緩的點了一下頭道:“我知道里面的輕重…”
“那就好…”
宇文寶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多言,邁步下了城門樓子。
常何在宇文寶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才緩緩的往城門樓子內走去,在走到城門樓子門口的時候,略微有些遲疑。
因為這是他自宮中政變以后,第一次一個人單獨面對李建成和李世民。
對李建成,他沒有太大的感觸,因為他跟李建成沒有任何來往;對李世民,他就有那么一丁點的愧疚,因為是他臨陣反水,才造成了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失敗的,所以李世民要是當面質問他的話,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不過,為了確保李建成和李世民不會有任何性命之憂,他也顧不了這么多了。
當即,常何一步穩穩的邁進了城門樓子。
看到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第一眼,他有一些驚,因為李建成和李世民看到他出現的時候,神情變得焦急了起來。
這讓他心里一凸,以為李建成和李世民要為難他。
但李建成和李世民一開口,他立馬意識到自己有些自亂陣腳了。
“快!快去請我父親來此!”
“快!快去傳李綱、裴矩等一眾老臣過來!”
李建成和李世民一前一后開口。
一個要求見李淵,一個要求見李綱等一眾老臣。
常何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因為以李建成和李世民如今的情況,他們誰也見不了,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后道:“臣雖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咳咳,為何要見圣人和李公等人,但此事臣沒辦法私自做主,臣會將此事稟明齊王殿下的,齊王殿下要是答應,臣會幫您二人通稟的。”
“不能告訴他,千萬不能告訴他,他現在要毀了我李氏,毀了我大唐,我必須面見父親,將一切向父親和盤托出,希望父親能阻止他。”
李建成強忍著從肚子上傳來的疼痛,大喊大叫著。
李世民再次用中指和大拇指板著食指,倒吸著涼氣道:“突厥人此次來犯,很有可能會兵臨長安,李元吉并沒有妥善的應對之策,也沒有將實情告訴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以及我父親。
他想賭,賭自己能戰勝突厥人。
但這種事根本沒辦法賭,也不能賭。
一旦讓突厥人兵臨長安,或者攻破了長安城,會有什么后果,你應該清楚。
所以我們必須見我父親,也必須見李綱等人,必須讓他們阻止元吉。”
常何聽到這番話,心頭一驚,不過他現在是李元吉的犬馬,不可能違背李元吉的意志去幫李建成和李世民傳話。
不然的話,不等突厥人兵臨長安,他就被李元吉給砍了。
所以他只能深吸一口氣道:“此事…恕臣愛莫能助…”
李建成瞪起了眼怒吼道:“你難道要跟李元吉一起做我大唐的罪人嗎?”
常何絲毫沒有被李建成的話影響,目光堅定的道:“雖然臣不知道齊王殿下為何不將這種事告訴朝野上下的百官,告訴圣人,但臣知道,齊王殿下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臣不能亂了齊王殿下的謀劃,也不能幫您二位帶話。”
李建成脖子上、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要發火。
常何緊跟著又道:“臣看您二位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想來身體上并無大礙,那臣就放心了,臣先告退了。”
說著,常何躬身一禮,快速的退出了城門樓子。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李建成沖著常何的背影歇斯底里的怒喝。
李世民額頭上青筋爆挑著道:“別喊了,這個人已經被元吉懾服了,縱然元吉做的是錯的,他也不敢忤逆元吉半分,所以我們只能另想他法。”
“還能想什么辦法?”
李建成回過頭沖李世民怒吼,“我們被關在這里,不能走也不能動,更不能傳出去只字片語,能見到的也只有李元吉的心腹。
而李元吉的心腹中,只有他是剛剛被引為心腹的,我們不找他,還能找誰,又能有什么辦法?”
李世民強忍著跟李建成對罵的沖動,咬著牙道:“眼下突厥人還沒有來犯,我們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李建成面目猙獰的道:“要計議你計議去,我可不會陪著你浪費時間,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見到父親,也要將李元吉的所作所為告訴父親。”
“常何!”
李建成說完話,就沖著城門樓子外怒吼。
李世民幾次張嘴,最終什么也沒有再說,只是默默的思量起了對策。
李建成在得知了突厥人很有可能會兵臨長安以后所表現出來的反應,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昭德殿內,李元吉也在傳授牛進達這個道理。
“進達啊,叔寶之所以會變得沉默寡言,純粹是因為叔寶生出了心結,這種事情你找我也沒用,得靠他自己解開心結。”
牛進達此前被派去照看秦瓊、尉遲恭、程咬金三人。
在見到秦瓊,發現秦瓊變得沉默寡言了以后,對秦瓊十分擔心。
他去問尉遲恭和程咬金,有什么辦法能讓秦瓊‘活過來’,變成以前的樣子。
但尉遲恭和程咬金給他出了許多主意,都沒能讓秦瓊‘活過來’。
所以他就求到了昭德殿。
“那個如何是好?臣問過軍中的大夫了,秦兄再這么下去,即便是身上的傷勢痊愈了,也會患上心病的。
心病這個東西臣雖然不懂,但臣聽人說,得了心病以后,不僅會活的很累,還會早逝的。”
牛進達跪坐在殿內一側的坐榻上,聽到李元吉也沒有辦法,滿臉愁容的說著。
李元吉沉吟了一下道:“此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等叔寶身上的傷勢好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幫他治一治這心病。
如果叔寶重傷纏身,動都不能動,我們要是想出了一些需要叔寶動起來的辦法,叔寶也用不上。”
牛進達不甘的張了張嘴,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即是如此,那就只能等秦兄傷好了以后再想辦法了。”
說到這里,牛進達緩緩起身,恭恭敬敬的一禮后道:“那臣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擾殿下處理公務了。”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任由牛進達離開了昭德殿。
在牛進達走后,李元吉立馬沖殿外吩咐,“速去都亭驛,讓驛長動用八百里加急,傳李靖和安興貴即刻趕到長安城覲見,不得有半分延誤。”
都亭驛就是總管天下所有驛站的總衙門。
在大唐的歷史上一共有三處,一處在大唐的龍興之地太原,一處在長安,還有一處在洛陽。
只不過,洛陽的那一處都亭驛現在還不存在。
因為那是在李治遷都洛陽以后才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