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下子就笑了,笑的相當燦爛。
李元吉在李世民快要笑出聲來的時候,冷冷的對宇文寶下令,“我要是回不來,你就斬了我大哥和我二哥,然后率軍退往安定,等待我父親的御令。”
宇文寶一臉肅穆的抱拳道:“喏!”
李世民瞬間笑不出來了。
侯君集、李神通等人見此,齊齊出聲勸戒。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可萬萬不能去啊。”
“對,要去也是我們去,豈能讓您去犯險。”
說著說著,侯君集、李神通等人單膝跪了一地,一個個都在請纓。
李元吉擺起手道:“不用爭了,我去還有生還的可能,你們去必死無疑。”
蔡允恭瞪直了眼珠子喊道:“殿下!為了那些賤民您以身犯險不值得啊!”
李元吉瞪向蔡允恭呵斥道:“就是你口中的賤民撐起了我大唐江山,沒有你口中的賤民,你我什么也不是。
我身為他們的王,爾等身為他們的父母官,不能保護他們,應該感覺到羞愧才對。
而不是漠視他們的生死。”
此話一出,蔡允恭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侯君集、李神通等人瞪著眼,一臉的錯愕。
“去召長刀軍披甲跨馬,隨我一起闖一闖突厥人的前陣。”
李元吉喝止了蔡允恭等一眾人以后,再次下令。
去突陣,而且還是險陣,能帶的人就很有限。
軍中最強的拍刀將們沒辦法帶,因為他們全都是身形比其他人高一頭,體態也比其他人壯一圈的大漢,他們的兵刃也沒辦法在馬背上施展,所以只能帶長刀軍了。
長刀軍雖然是杜伏威舊部,但在歸唐以后一直溫溫順順的,他們的家卷也被遷到了長安,所以李元吉不怕他們畏戰,也不怕他們臨陣脫逃。
在李元吉穿戴好了兵甲,跨上了馬以后,長刀軍早已穿戴整齊,跨上了馬在營門口嚴陣以待。
“此次我帶你們去殺賊,有可能一去不回,你們可曾害怕,可曾畏戰?”
李元吉盯著一個個長刀軍將士的面孔發問。
長刀軍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說啥好。
說不害怕,不畏戰,有點假。
畢竟,李元吉這是要帶他們去闖九成九有埋伏的敵陣,他們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去送死,是個人心里都會有一絲的怯意。
但說害怕,畏戰,又害怕李元吉不高興,對他們有意見。
所以一個個都瞪著黑白相見的眼睛不說話。
李元吉見此,喝道:“害怕的話現在可以退下去,我不會強迫誰跟我去涉險。”
長刀軍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不知道說啥好。
李元吉親自帶他們去作戰,他們因為害怕就這么退了的話,以后在同僚們中間恐怕抬不起頭,一眾上官們恐怕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不退的話,又得去送死,實在是讓人難以抉擇。
就在李元吉皺起眉頭,準備舍棄長刀軍,領選一支兵馬的時候,長刀軍中的一個旅帥突然挺身而出,沉聲道:“殿下,臣等出生入死多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臣等歸順了大唐以后,從沒有被人正眼看過。
所以臣等想知道,此戰臣等若是去了,往后同僚們是不是能用正眼看臣等?”
杜伏威跟李世勣、尉遲恭等人都不一樣,屬于賜姓王,還是降了又叛的那種。
再加上長刀軍在輔公右麾下效力期間,沒少屠戮大唐的將士。
所以歸順的大唐以后,一直不受人待見。
再加上杜伏威被削去了所有權柄,王雄誕又死了,闞棱混來混去也混不到高位上,所以長刀軍一直沒有個主心骨,總覺得低人一等。
所以在不受人待見的時候,他們一直在忍氣吞聲。
所以他們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
李元吉眉頭一瞬間皺成了一團道:“你們自降了我大唐以后,便是我大唐的將士,誰敢不正眼看待你們?”
看著很沉穩的旅帥張了張嘴,卻沒說話,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李元吉見此,繼續道:“往后誰不正眼看你們,你們就用大嘴巴子抽他,不論他是誰,不論他的身份有多高,我都會為你們做主。”
旅帥聽到這話,終于開口了,“有殿下這句話,臣等就放心了。臣等就算跟著殿下戰死在沙場上,也無怨無悔。”
說到此處,旅帥鄭重的抱拳道:“只求殿下能在臣等戰死以后,厚待臣的家卷。”
李元吉當即就對蔡允恭下令道:“此次隨我出征的一眾將士,但凡是戰死的,蔭其子弟進千牛衛,繼其父兄的官爵和功勛。”
蔡允恭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怎么勸李元吉呢,在聽到李元吉的話以后,下意識的應允了一聲。
一眾長刀軍將士聽到這話,目光一下子就變凌厲了,明顯有了赴死的決心。
雖然李元吉沒有直接賞賜他們家卷財貨或者田產,但讓其弟弟、兒子們進入千牛衛,繼承他們的官爵和功勛,遠比直接賜財貨和田產好得多。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累積的軍功已經不少了,他們的弟弟、兒子們進入到千牛衛以后,可以直接繼承他們的軍功,一些人甚至能憑借著軍功直接當官。
當官意味著什么,他們心里都很清楚。
“臣代一眾兄弟,多謝殿下厚愛!”
旅帥滿臉感激的拱手施禮。
李元吉擺著手道:“你先別急著謝我,不是誰都能跟我去涉險的。”
說到此處,李元吉神情一肅道:“家中獨子,未滿十八的出列!”
一眾長刀軍將士愣了一下,有幾個人猶豫了一下,但是沒有動。
李元吉沒有再開口,而是目光落在了旅帥身上。
旅帥直挺挺的挺著胸膛沒說話。
李元吉瞪了旅帥一眼道:“留一些火種!”
旅帥會意,趕忙沖著身后的一眾長刀軍將士高喊,“呂大牛,胡丘,田虎出列!”
被點到名字的三個長刀軍將士不情不愿的騎著馬出來了。
其中一個年齡不大,彪呼呼的家伙仰著脖子道:“俺不是獨子,俺還有個兄長!”
旅帥瞪著彪呼呼的家伙怒斥道:“讓你出列你就出列,哪來那么多廢話!”
彪呼呼的家伙聽到這話,脖子仰的更高了,“你們說過要一直帶著俺,去哪兒都帶著俺的,你們不能說話不算數!”
旅帥面對這種家伙,一句多余的廢話都沒有,直接下令道:“呂大牛,田虎,將他拖下去!”
另外兩個剛剛出列的長刀軍將士策馬到了彪呼呼的家伙身邊,在彪呼呼的家伙大呼小叫的聲音中,將彪呼呼的家伙帶了下去。
旅帥在這個時候湊到李元吉身邊解釋道:“這個叫胡丘的確實有一個兄長,只是他兄長在很久以前就戰死了。
我們都見過他兄長的尸體,只是礙于他年齡小,性子又不定,沒有告訴他。”
李元吉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是一眾長刀軍將士們對胡丘的一種愛護。
或許是見過的死人太多了,也或許是家中也有年齡一樣大的兄弟,或者兒子,所以對這種年齡小的,會下意識的去保護。
“出發!”
李元吉吩咐旅帥重新點了一遍人馬以后,帶著一眾長刀軍將士快速的奔出了營地。
兩軍之間的空地上,突厥人剛喊上來第六批人。
勐然看到一隊騎兵沖大唐的軍營中快速的沖了出來,領頭的突厥人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唐人按耐不住了!”
笑著,一臉殘忍的驅趕著剛剛喊上來的百姓,興奮的迎上了李元吉一行。
在李元吉一行沖出去了一百丈以后,從百姓中間又竄出來了一隊突厥人。
等到快要臨近的時候,又竄出來了足足十隊突厥人。
人數足足在千人左右。
百姓們瞬間亂作一團。
有趁亂逃跑的,也有像是無頭的蒼蠅亂竄的,更有茫然無措的嚎啕大哭的。
不過,現在,無論是突厥人,還是李元吉,都沒人顧得上他們。
“唐人!你死定了!”
領頭的突厥人在沖到李元吉近前的時候,呲著牙大笑著高喊。
“畜牲!”
李元吉根本不想跟這個驅趕著百姓,讓百姓廝殺為樂的畜牲廢話,手里的大刀挽了一個刀花,一個力噼華山,連人帶馬砍成了四節,就連兵刃也被砍成了兩半。
“是阿達·烏蘭!”
有突厥人在看到李元吉一刀將領頭的突厥人連人帶馬噼成了兩半以后,驚恐的高呼。
阿達·烏蘭是突厥人信奉的騰格里天神之一,是東方四十四尊騰格里天神的首領,而東方四十四尊騰格里天神,全都是惡神。
與之對應的就是西方五十五尊騰格里天神,全是善神,跟四十四尊惡神一起并成為九十九尊騰格里天神。
突厥人稱呼李元吉為阿達·烏蘭,就是把他當成了突厥最兇惡的惡神看待,而不是人。
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因為李元吉之前在百家堡殺人殺的太多了,表現的太英勇了,并且還嚇的吐羅麾下的兵馬在退回了駐地以后發生了營嘯。
突厥人沒辦法解釋營嘯這種事情,所以將這一切都推到了鬼神頭上。
李元吉不僅在戰場上像是砍瓜切菜一樣殺人,在戰場下還能操控著人自相殘殺,這根本就不是人的手段,所以突厥人自然而然的就覺得李元吉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