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調了開山隨行?”
李世民有些詫異,但很快放下心來。
對于殷開山的能力,他還是很了解的,他對殷開山也很有信心,有殷開山隨行,再加上薛收和于志寧從旁出謀劃策,李神符只要不是太差的話,就有可能守住綏州。
為什么是有可能呢?
因為雙方的兵力太過懸殊,綏州的守將即便是有李神符、殷開山、薛收、于志寧等人幫忙,也不敢說百分之百能守住綏州。
打仗這種事情,不僅看將校的個人能力,也看雙方的兵力多寡。
兵力多的,對上了兵力少的,多多少少都會占到一些便宜。
如果說兵力多到成倍數計算,那完全可以壓著對方大。
即便是對方的將校都是一等一的勐將,也不一定能取勝。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
雙拳也難敵四手嘛。
你就算是再能打,數倍的敵人圍著你絞殺,你也得歇菜。
強如李元吉,在面對超過萬人的軍陣的時候,也得避其鋒芒,更別提李神符、殷開山他們了。
李元吉面對李世民的疑問,點了一下頭,李世民輕松的道:“那綏州的戰事即便會糟糕,也糟糕不到那里去,那我就放心了。”
李世民一放心,話雖然沒有變多,可喝酒吃肉的速度變快了,李建成聽到李神符和殷開山被調去綏州助陣了,也放下了心,輕松了不少,也開始快速的吃起了肉,喝起了酒。
半個時辰后,兩個人就醉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說起了從前,講起了小時候的事情,講起了小時候他們有多么多么愛護自己的弟弟,跟自己的弟弟感情有多深云云。
李元吉要是不了解他們兩個的為人的話,很容易被他們酒后吐真言所感染。
可惜,李元吉太了解他們兩個的為人了,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根本不會信他們兩個的鬼話。
在他們兩個自己說的都覺得沒意思的時候,李元吉吩咐宇文寶將他們各自帶回了他們各自的帳篷。
往后幾日,兩個人再沒有出現,但李元吉并沒有因此閑下來,反倒更忙了。
劉弘基幾乎是每日趕到關外的大帳內匯報軍情,今天匯報一下在跟突厥人的交戰中斬獲了多少人,明天匯報一下在跟突厥人的交戰中損傷了多少人。
連日的大戰,雙方皆損傷了不少人。
從劉弘基匯報的戰果看,大唐在近幾日的戰爭中斬獲了一萬三千多突厥人的性命,而大唐為此付出了足足四千多將士的性命,另有三千多將士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戰損幾乎達到了二比一。
這讓負責統計戰果的蔡允恭和陳叔達齊齊皺起了眉頭,一起拿著‘戰損報告’趕到了中軍大帳。
李元吉沒來之前,這里的中軍大帳就是劉弘基所在的地方,李元吉來了以后,這里的中軍搭帳就變成了李元吉所在的地方。
李元吉正在大帳內處理李綱等人派人送來的政務,以及翻看李孝恭、柴紹、蘇定方等人派快馬送來的奏報。
在看完了柴紹觀察李藝動向所寫的奏報以后,剛揉了揉眉心,蔡允恭和陳叔達就一起出現在了中軍大帳內。
兩個人都皺著眉頭,像是有沉重的心思似的。
“臣蔡允恭…”
“臣陳叔達…”
“參見殿下…”
兩個人躬身施禮。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讓兩個坐下,道:“看你們兩個愁眉不展的,可是有心事?”
蔡允恭和陳叔達對視了一眼,由陳叔達拱手道:“殿下,臣等近幾日清點我大唐的戰損,發現我大唐的戰損跟突厥人的戰損快要接近十之四五了,所以特來向殿下稟告。”
李元吉聽到這話也皺起了眉頭。
大唐有雄關做依靠,又有大量的大型軍械可以用,可以說是占據著絕對的地利優勢和軍械上的優勢,再加上梁州四州的生力軍近幾日也陸陸續續的趕到,在兵馬數量上大唐也馬上要跟突厥持平了,大唐的將士又是在主場作戰,且沒有畏戰逃跑的。
按理說,跟突厥人的戰損比例達到四比一才算正常。
可如今戰損比例是二比一,這說明不正常,說明大唐在抵御突厥人的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蔡允恭和陳叔達明顯是看出了這個問題,才將此事報到了這里。
“你們有沒有發現,是那里出了問題?”
李元吉盯著蔡允恭和陳叔達疑問。
蔡允恭和陳叔達再次對視了一眼,齊齊搖頭。
李元吉眉頭皺的更緊了道:“那就去好好查查…”
蔡允恭和陳叔達齊齊起身,躬身應允了一聲,退出了中軍大帳。
在蔡允恭和陳叔達走了以后,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最終派人將李世民請了過來。
這個問題上他既然看不出問題,那就只能請李世民出來幫幫忙了。
以李世民的能耐,應該輕而易舉的能看出問題出在那里。
在這件事上李世民也沒辦法算計他,所以他不介意多聽聽李世民的看法。
在帳前的執戟郎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沒過多久,李世民在宇文寶的護衛下就到了中軍大帳。
李元吉也沒有跟李世民寒暄,開門見山的就將蕭關現在所出現的問題告訴了李世民。
李世民在聽完以后,撫摸著胡須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恐怕是劉弘基的老毛病又犯了…”
李元吉不解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解釋道:“劉弘基此人一向最欣賞的就是先秦時期的秦國武安君白起和上將軍王翦,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領兵的方式也在無限的向這兩個人靠攏。
這兩個人作戰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喜歡大水漫灌,喜歡用龐大的兵力去跟敵人硬碰硬,擊潰敵人的士氣,擊潰敵人的軍陣,最后將敵人一舉殲滅之。
只是我大唐此次征集的兵馬,勉強算是跟突厥人持平,并不能做到大水漫灌,也不能跟突厥人硬碰硬。
劉弘基選擇了大水漫灌,硬碰硬的方式,我大唐的戰損自然也就大了。”
說到此處,李世民感嘆道:“這件事其實你不好管,除非你臨場換將。”
話說到這里,李世民沒有再往下說,可李世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就是裝作什么也看不見,任由劉弘基去發揮,戰損大了就大了,只要能在大唐的承受范圍之內,什么也不用說,什么也不用做。
畢竟,臨場換將可是兵家大忌,真要是因為這件事將劉弘基換下去,那對蕭關的士氣會有很大的打擊。
劉弘基此前在蕭關所作的一切謀劃,一切布置,也會被徹底的推翻。
新上任的將帥由得重新謀劃,重新布置,這中間耗費的時間,以及出現的空子,就成了突厥人攻打蕭關的靶子。
如果操作得當,那倒是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
可操作不當,那蕭關隨時隨地會被突厥人攻破。
更重要的是,大唐現在也找不出個合適的人能接替劉弘基。
“那就是說,只能聽之任之了?”
李元吉眉頭皺的更緊了。
李世民微微仰起頭,撫摸著胡須沒說話。
但他這個反應所表達的意思李元吉看明白了,那就是‘讓我上’。
別說是什么劉弘基了,就算是李孝恭、李世勣、蘇定方、李靖等人來了也得給他盤著。
李元吉清楚李世民有這個能力,但他說什么也不會讓李世民上的。
讓李世民上戰場,并且給予李世民一定的兵權,那就是在放虎歸山。
以李世民的能力,絕對能在抵御突厥人的同事,埋諸多后手。
他可不想自找麻煩。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李元吉沒好氣的問。
李世民澹然道:“你要是能請父親來此,相信劉弘基在父親的面前也不敢這么造次。”
李元吉有些無語的瞪了李世民一眼。
是,有李淵坐鎮的話,劉弘基也不可能,更不敢把大唐的將士當成草芥一樣的去用。
畢竟,李淵是他第一任主公,也是目前為止他名義上唯一的主公,李淵又是兵法大家,劉弘基的任何不合理,或者是有點濫用兵力的手段,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他只要呼喝一句,劉弘基就會乖乖的就范。
問題是,自從大唐立國以后,李淵除了避暑的時候會離開長安城,剩下的時候一直都蝸居在長安城內,別說是突厥人兵臨蕭關了,就算是王世充和竇建德兵臨虎牢關的時候,他也沒動,讓他來蕭關,純粹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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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把劉弘基招來,跟他談談會不會有效果?”
李元吉從李世民口中得不到辦法,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李世民見李元吉死活也不肯讓他領兵,有些無奈的道:“你把他招來,不如自己過去。你要是帶著我和大哥一起過去,我們三個往城門樓子里那么一坐,即便是什么也不做,劉弘基也會謹慎行事。”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個辦法。
以他們三個人的身份,往劉弘基背后一坐,劉弘基縱然是想把大唐的將士當草芥用,也得顧及顧及他們三個。
“但這么坐的話,會不會給劉弘基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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