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見李元吉不搭理自己,想繼續追問,李孝恭搶先一步咕噥道:“我的王叔啊,要鏟除世民麾下的八大統軍府,哪有您說的那么容易。
先不說我們有沒有那個能力一口氣鏟除他們了,就算是有,鏟除完他們,我們也會損兵折將,元氣大傷的。
這對現在的大唐而言,極其不利。”
李神通愣了愣,有心反駁李神通,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
因為他仔細想了想,發現李孝恭說的是對的,現在的大唐內憂嚴重,外患也即將降臨,正是用兵的時候,確實不宜內耗。
不然的話,大唐的江山很有可能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動蕩當中,突厥人也很有可能借此良機入主中原。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李孝恭見李神通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繼續說道:“王叔別忘了,我大唐現在除了要穩定陜東道、都畿道的局勢,還要防著突厥人。
幽州的李藝恐怕也會不安分。
所以我們必須確保兵力充沛,才能應對不時之需。”
李神通錯愕的瞪起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叫道:“你是說…李藝會反?”
李孝恭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太子謀劃著政變的事情,背后有李藝的影子。
如今事情敗露了,李藝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所以我猜測,李藝有很大的幾率會反。”
李神通一下子瞪圓了眼珠子,大喝道:“他敢!!”
李孝恭長嘆道:“現在不是他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事已至此,他只剩下了造反和束手就擒兩條路可選。
王叔覺得他手握重兵,又偏居一隅,會束手就擒嗎?”
李神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李藝手握重兵,又偏居大唐一隅,在只剩下了造反和束手就擒兩條路可選的情況下,會束手就擒嗎?
答桉是不會。
因為李神通將心比心的想了想,如果他身處在李藝那個位置上,面對現在的這種情況,他根本不會束手就擒。
他只會在大唐內憂外患一起爆發的時候,悍然而起,給予大唐沉痛的一擊,然后借此脫離大唐,為自己在幽云之地謀取更大的基業,成為東北一霸。
如果大唐的內憂外患嚴重到大唐無力招架的話,他還會率領重兵南下,奪一奪這大唐江山。
在大唐風雨飄搖之際,身為一個手握重兵的藩王,若是不借機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和疆域,簡直就是在浪費天賜良機。
而李藝明顯不是一個喜歡浪費天賜良機的人,不然他也不會成為大唐碩果僅存的賜姓王。
“聽你這么一說,李藝真有可能會反,我們得早做準備才行。”
李神通下意識的咬起了后槽牙說道。
李孝恭感慨道:“現在不說鏟除世民麾下八大統軍府的話了?”
李神通惡狠狠的瞪了李孝恭一眼。
現在是鏟除李世民麾下八大統軍府的時候嗎?
你存心在挖苦我是不是?!
李元吉見李孝恭把李神通說服了,也跟李神通講明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便開口道:“李藝那邊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做了一些安排。
不過,我二哥麾下的八大統軍府,現在確實不能動。”
李孝恭點點頭表示理解,“牽一發而動全身嘛。”
李元吉笑著點了一下頭。
李神通咕噥了一下,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么。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二位盡快帶人去封鎖裴寂黨羽的府邸吧。”
李元吉開始送客。
李神通和李孝恭也沒有多留的意思,躬身一禮,退出了觀云殿。
晌午的時候,凌敬帶著一隊從李秀寧手中借來的千牛衛將士,護送著楊妙言一行到了太極宮。
李元吉得到消息以后,帶著侍衛到恭禮門迎了一程。
由于左右備身府、左右屯衛、左右監門府已經被李淵重新整合為了千牛衛,并且交給了李秀寧統領。
又由于在此前的宮中政變中,右屯衛被徹底覆滅了,左監門府也被打殘了,所以李秀寧對宮里的所有兵馬做了新的整編。
近三萬的將士被李秀寧分成了三個部分。
其中原左右備身府的一千多將士,被擴充到了三千人,改名為千牛御衛,仍舊充任李淵身邊的禁軍。
原右監門府的一萬兩千將士,被精簡到了九千人,改名為千牛宮衛,仍舊充任各宮門守衛。
剩下的將士被整合在了一起,經過了精簡后,組成了一支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改名為千牛皇城衛,充任太極宮各處城墻上的守軍,肩負起了以前左右屯衛,以及一部分左右監門府將士的職責。
凌敬從李秀寧手中借調的三千將士,就是從千牛皇城衛中抽調的。
說起來,李秀寧在軍事方面的才能確實厲害。
她從那日離開太極宮以后,一直待在長安杏廬內陪著馬三寶,但卻通過遙控指揮,完成了對宮里已經人心渙散的兵馬的重新整編。
這聽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一點兒也不容易。
要知道,宮內的兵馬在經歷了宮中政變,以及臨場換將以后,人心早就成了一盤散沙,也早就亂成了一團。
光是安撫他們的人心,就要耗費許多心力。
更別提理清他們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對他們重新完成整編。
李秀寧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通過遙控指揮完成這兩項任務,足可見李秀寧在軍事方面的才能有多厲害。
如果不是因為大唐現在有很多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統帥可以用,也有很多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勐將可以用,李元吉都想找李秀寧好好的請教請教,學習一下用兵之道。
李元吉帶著侍衛趕到恭禮門的時候,楊妙言一行還沒到,但卻趕上了恭禮門的千牛宮衛門換防,主持換防的官員他還認識。
居然是柴紹。
李元吉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秀寧為什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對宮里所有兵馬的整編了。
因為李秀寧動用了她的賢內助。
一個在歷史上多次獨領大軍,擊潰突厥人來犯的統帥型人物。
雖然仍舊殘著,需要被人抬著才能四處走動,但殘的是身子,又不是腦子。
對于統帥型的人物而言,腦子才是最重要的核心,只要腦子沒問題,依然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李秀寧自己能力不俗,又有這么一位能力出眾的統帥型任務相助,重新整編宮里所有的兵馬,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就是人有點慫。
看到了李元吉以后,不僅沒有上前見禮,反而裝作沒看見,還吩咐抬著他的力士趕快抬著他跑路。
但是運氣有點不太好,剛跑出了恭禮門,就被楊妙言一行人的隊伍給堵回來了。
李元吉帶著侍衛主動湊上前,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見到我跑什么啊?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柴紹軟趴趴的坐在一張特質的轎榻上,翻了翻眼皮,沒有說話。
其實他很想問李元吉一句:我見到你跑什么,難道你心里沒點數嗎?
自從他去歲在太極殿前被李元吉毒打了一頓以后,他的日子就沒好過過。
不僅被一直對他信賴有加的李世民所冷落,還被昔日一眾跟他親厚的同僚所拋棄。
此前他因為李秀寧的事情求到李元吉門上的時候,李元吉更是將他羞辱了一個體無完膚。
害得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臉出府見人。
他經歷了這么多以后,算是看清楚了,李元吉就是他的克星。
李元吉的身份地位比他高,武力也比他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他拿李元吉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所以只能躲著李元吉。
努力的讓自己不遭受三次傷害、四次傷害,甚至更多次傷害。
當然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他也不可能一句話不說就離開。
他多多少少都會跟李元吉打個照面,說兩句場面話。
他之所以一句話不說就離開,是不想讓李元吉這個仇人看他笑話。
他已經在李元吉面前沒有任何顏面可言了,如果再被李元吉笑話的話,那他就無地自容了。
李元吉能看他什么笑話呢?
能看他偷偷摸摸的‘舔’自己老婆的笑話。
這放在后世是一種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放在大唐,就是一種沒出息、沒骨氣、沒用的體現。
他不介意其他人看到他不堪的一面,唯獨介意李元吉這個仇人看到他不堪的一面,并且借此笑話他。
“你怎么不說話?在跟我裝深沉?”
李元吉圍著柴紹走了一圈,柴紹也沒說話,李元吉忍不住追問。
柴紹再次翻了翻眼皮,依舊沒說話。
李元吉見此,對抬著柴紹的八個力士吩咐道:“將他抬到觀云殿去,等他愿意開口說話了,再送他回府。”
柴紹聽到這話,終于沒辦法再繼續保持沉默了,他聲音焦急又煩躁的喊了一句,“你就不能放過我?”
李元吉一愣,呵呵笑道:“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
柴紹瞪起了眼睛,喘起了粗氣,一臉受了屈辱的樣子看著李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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