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走了?”
李淵剛一走,楊妙言就出現在了房內。
李元吉吐了一口濁氣,點點頭道:“走了…”
楊妙言走到床前,一邊收拾著懸在李元吉頭頂的羽毛、絲線,一邊低聲問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你在裝病?”
李元吉活動了一下筋骨,聽著骨頭和骨頭碰撞發出的嘎巴聲,長吁短嘆的道:“他在來之前就有所懷疑了,之所以整出這個東西,就是為了試探我。”
說著,指了指楊妙言正在收拾的羽毛、絲線。
楊妙言收拾完了羽毛、絲線,捂著嘴偷笑道:“我早就說過,你這么做,遲早會被父親拆穿的。”
李元吉白了楊妙言一眼,沒好氣的道:“能瞞一時是一時。”
他做這種事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想瞞住李淵,而是想借此逃脫李淵的征召。
如今被李淵拆穿了,瞞不下去了,那就不瞞了。
反正他也沒什么損失。
楊妙言湊到李元吉身邊坐下,笑瞇瞇的問道:“那接下來你怎么辦?”
李元吉捏了捏楊妙言紅潤的臉蛋,惡狠狠的道:“能怎么辦,當然是靜觀其變咯。”
反正,他明面上有幾斤幾兩,他已經跟李淵說清楚了。
李淵要是還在意這李唐的江山,是絕對不可能派他去迎戰突厥人的。
雖然他裝病的事情被拆穿了,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隨后他也不需要做什么了,靜觀其變即可。
他不信他不出,李淵‘求’到李世民頭上的時候,李建成還能繼續忍著。
“你捏疼我了!”
楊妙言拍開了李元吉的手,生氣的說著。
李元吉兇巴巴的道:“讓你看我笑話…”
他醒來的第一時間,聽到的就是楊妙言勸李淵去休息,這說明楊妙言當時已經發現他醒了,并且以這種方式在幫他解圍。
只是楊妙言勸了兩句就沒有再勸。
這說明楊妙言猜到了他會被拆穿,存心想看他笑話。
畢竟,以楊妙言的身份,即便李淵下達了旨意,她也能多說兩句。
因為她是李淵的兒媳婦,從進李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肩負起了孝順李淵的責任。
所以她勸李淵去休息也好,向李淵行孝也罷,都是在行孝。
李淵還不好因此對她喊打喊殺,更不好因為她所說的話跟他的旨意相違背而去斥責她。
因為她是尊孝道而行,即便是跟圣意相違背,說出去了別人也會力挺她。
這就是尊崇孝道時代,尊崇孝道所能享受的特權。
“我沒看你笑話…”
楊妙言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為自己辯解。
李元吉瞥著楊妙言,沒好氣的道:“是是是,你沒看我笑話,你只是讓我成為了笑話。”
楊妙言貝齒輕咬著紅唇,遲疑道:“那我…補償你一下?”
李元吉頓時來了精神,勐然坐直了身子道:“怎么補償?”
楊妙言快速的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幾步以后,嬌滴滴的笑道:“今晚讓你一個人睡…”
說完話,楊妙言就咯咯咯嬌笑著,如同一陣風一般逃離了書房。
徒留下了李元吉一個人,望著空蕩蕩的書房長吁短嘆。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
李元吉正在補覺,凌敬匆匆忙忙趕到九道宮。
在李元吉迷迷湖湖中,告訴了李元吉一個消息,“殿下,今日早朝的時候,圣人下令,將您的禁足期限延長到了年底。”
李元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道:“我還以為什么事呢,就這事啊,不用在意。”
反正他穿越至今,不是被禁足,就是在被禁足的路上。
所以沒什么好在意的。
禁足期限就算被延長到明年,又或者更長,也不會影響他做任何事。
只要李淵不罷黜他的爵位,其他的懲罰對他而言,跟沒有沒區別。
“圣人還晉升了中山王殿下的爵位!”
凌敬聲音有些急促的說著。
李元吉一下子就清醒了,盯著凌敬道:“再晉可就是親王了…”
親王可是李承乾叔伯輩的爵位,甚至他一些叔伯至今還沒混上個親王爵。
李淵一下子將李承乾拔到了跟叔伯們比肩的高度,這說明李淵要用李承乾的老子李世民。
用李世民做什么,不言而喻。
李世民如今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了,李淵還想用李世民,只能從李世民的兒子們身上入手。
凌敬點著頭道:“不錯,是親王,今日早朝的時候,圣人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晉升了中山郡王殿下為雍王,封戶增至了六千戶。”
六千戶封地,已經達到了親王所能擁有的封戶的頂點了。
刨去李元吉和李世民這兩個特殊的例子不算,李承乾這算是一躍站到了所有親王的頭頂了。
由此可見,李淵這一次是下了血本了。
“我大哥就沒阻止?”
李元吉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這種事情,李建成要是能答應,那還奪什么嫡。
兩個弟弟的封戶加在一起已經達到了七八萬之數,其他叔伯兄弟、姐妹、侄子們、權貴們的封戶加在一起也達到了近二十萬之數。
大唐如今才一百五十多萬人口,一下子封出去了近五分之一,那他奪嫡還有什么意思。
奪下來給兄弟姐妹、叔伯侄子、以及權貴們當大管家嗎?!
凌敬哭笑不得的道:“阻止了,怎么可能不阻止。只是圣人一意孤行,太子殿下說什么也不管用。”
李元吉難以置信的道:“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
凌敬苦笑著搖頭道:“那倒沒有,旨意傳到承慶殿的時候,秦王殿下攜秦王妃一起到太極殿內向圣人請罪,說中山王殿下年幼無知,又沒有為我大唐立下任何功勞,當不起如此厚賞。”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然后呢,我父親有沒有收回成命?”
“怎么可能?”
凌敬苦笑著道:“圣人此舉是為了讓秦王殿下領兵去出征,秦王殿下不主動請纓,圣人怎么可能收回成命。”
李元吉笑道:“說起來此事對我大哥也算是有利的,我大哥不應該阻止的。”
凌敬瞥了李元吉一眼,哭笑不得。
他覺得李元吉存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淵一口氣將李承乾拔到了跟叔伯比肩的地步,這讓李建成登基以后怎么封。
封個親王吧,跟沒封沒區別。
再加一次封戶吧,又會肉疼。
而且李淵開了這么一個頭,李建成登基以后,不僅得給兄弟們封親王,還得給侄子們封親王,叔伯們也免不了要提一等。
李家的人又多。
李建成這一波封過去,大唐能封的地方就被他封的七七八八了,到時候他統治誰去?
而且,兄弟們、侄子們、叔伯們手里的封戶多了,權柄也就大了,根本不利于他的統治。
所以李淵晉升李承乾為親王的事情即便是對他有利,他也不可能答應。
李淵身為大唐的第一任皇帝,很多他定下的規矩,以及他做過的事情,會被人當成祖宗成法來看待。
李建成要是認可了李淵的一些對大唐有害的做法,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李建成又不蠢,怎么可能自己給自己找事呢。
“你讓我們的人盯緊我大哥,我要是所料不差的話,我大哥差不多該動了。”
李元吉笑著調侃完了李建成,對凌敬吩咐。
李淵為了讓李世民領兵出征,都開始破例給李承乾封王了,李建成要是還沒有動作。
那李淵能許出去更多。
李建成要是不想被廢掉,又或者做一個傀儡皇帝的話,那他必須有所動作。
“臣明白,不過趙州李氏的事情…”
凌敬應允了一聲,遲疑著說。
從上一次曲池飲宴過后,李元吉就再也沒問過趙州李氏的事情。
似乎已經不管不問了。
趙州李氏如今在李建成的庇護下,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如今正在跟趙州境內的匪軍談判,看樣子有翻身的架勢。
所以凌敬必須問一句。
李元吉收起了笑臉,澹澹道:“先讓他們蹦跶一陣子吧,等到我們騰出了手,再收拾他們。”
凌敬沉吟著道:“殿下如果不想這么輕易的放過他們的話,可以讓高雅賢去對付他們。”
高雅賢現在賢著,隨后要做的事情也用不到他,讓他去對付趙州李氏,也算是廢物利用。
雖然高雅賢打仗一般般,但是在權術上還是有些能力的。
不然也不會受竇建德重用,被劉黑闥奉為上賓。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你覺得高雅賢合適?”
凌敬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絕對合適。”
李元吉微微搖頭道:“還是算了…”
凌敬不解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澹澹的道:“如果我二哥在長安城內受挫,勢必會動用他在長安城外安排的手段,到時候河北道的兵馬和都畿道、陜東道的兵馬必有一戰。
到時候,我們把戰場選在趙州就是了。”
凌敬心頭一顫,震驚的瞪起了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沒必要派高雅賢去對付趙州李氏了。
因為一旦河北道的兵馬和都畿道、陜東道的兵馬開戰,別說是一個趙州李氏了,就算再加上一個不輸給趙州李氏的世家大戶,也一樣會被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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