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李元吉冷笑了一聲道:“看來你是被嚇破膽子了,居然會說出這種蠢話。我父親既然讓你去做這件事,又豈會對你的生死,以及你家眷的生死置之不理。
此事我也有參與,我又豈會對你和你家眷的生死置之不理。
如今人家只是彈劾你,還沒有對你下殺手,更沒有去禍禍你的家人。
你就讓我父親下場保你,讓我下場保你。
是你無能,是你膽氣不足,還是我父親和我的顏面不值錢?”
張亮一愣,如遭雷擊搬的癱坐在地上。
秦瓊這個時候大概也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了,知道是張亮眼皮子淺了,心中長嘆了一口氣,上前道:“殿下,張亮也是第一次被圣人和您重用,難免有些誠惶誠恐,看不出圣人和您的意圖,還望您不要怪罪。”
李元吉心中呵呵。
怪罪?
還有必要怪罪嗎?
心性如此不堪,以后誰還敢重用他?
他雖然在領兵打仗這方面是一把好手,可是這政治頭腦嘛,低的讓人覺得堪憂。
等到此次事了以后,就繼續讓他在軍中呆著吧。
出將入相,參政議政的事,沒他的份了。
張亮的政治頭腦不過關,并不代表他蠢,有可能是他的智慧全點在了領兵打仗方面了,所以秦瓊的話他聽懂了,也領悟了,當即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事、眼皮子淺了,趕忙誠惶誠恐的俯首道:“是臣沒能領悟圣人和殿下的意圖,差點誤了圣人和殿下的大事,臣懇請圣人和殿下再給臣一次機會。”
李元吉面色清冷的點了一下頭。
可以,還不算太蠢,至少能聽懂秦瓊的話,并且亡羊補牢。
不過,這并不能讓人忘記他政治頭腦低的問題。
所以他以后的仕途,并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你終于有點腦子了,還算沒蠢到家。既然你主動請纓,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回去以后,就動用你所能動用的一切關系,去跟鄭氏斗。
能不能斗得過鄭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撐下去,撐到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場爭斗中。
等到你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和我父親自然會出面。”
李元吉淡然的說著。
張亮這下沒犯蠢,痛痛快快的叩首答應了。
李元吉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讓秦瓊帶著張亮離開了。
出了武德殿。
秦瓊輕咳了兩聲,望著張亮的目光多了一些憐憫。
很多事情張亮還沒看清,他卻已經看清了。
他看得出來,此次圣人和雍王找張亮做事,是有意提攜張亮,重用張亮。
可張亮自己眼皮子淺,只看到了眼下的害處,卻沒看到以后的好處,以至于著急忙慌的跑到宮里來求救,暴露出了自己的弱點,錯失了這一次的良機啊。
也就是他現在身體虧空的厲害,已經沒辦法再在仕途上大展拳腳,更沒辦法勇往直前的往上沖了。
不然他一定會將張亮現在做的事情接過來,自己做。
圣人、雍王,兩代掌權者一起謀劃的事情,一旦做成了,一定會在這兩代掌權者心里留下很好的印象,以后飛黃騰達、平步青云,還不是指日可待?!
他雖然已經位列公爵之列,再想晉升已經很難了。
可大唐又沒有一家一爵一說,他為兒子也謀一個爵,以后一家兩爵,豈不是更風光?
就像是李世勣所在的李氏、丘和所在的丘氏一樣。
一家人就能在朝堂上形成一個小團體,以后在朝堂上的根基會更穩固,富貴也會更綿長。
可惜,他的身子骨拖了他的后腿,讓他沒辦法再在朝堂上大展拳腳了,只能規規矩矩的守著現在的成就。
“秦兄,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張亮被秦瓊憐憫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秦瓊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笑著道:“沒什么…”
張亮趕忙拱起手,正色道:“此次多謝秦兄相助,若不是秦兄相助的話,小兒恐怕已經蒙難了,我也已經成為階下囚了。”
秦瓊再次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
有兩代掌權者在背后為你撐腰,你和你兒子又怎么可能蒙難呢?
你難道忘了這江山姓啥了嗎?!
可惜,這話他沒辦法往出說,只能樂呵呵的笑道:“你我同殿為臣,又做過多年的同袍,你和慎微有難,我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張亮感動的道:“秦兄高義,以后秦兄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瓊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卻在念叨。
還是別了吧。
幫你還不如幫咬金呢。
咬金那廝看著渾不吝,可是腦子卻靈醒的很,能輕易的分辨出每一樁事情背后的深意,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幫他再進一步的機會很大,以后等他坐大了,也能照拂一下秦氏。
“我在回京的路上打了兩條大蟲,還遇到了一位奇女子,一會兒就派人送到秦兄府上去。”
說完了客氣話,張亮又開始給起了好處。
秦瓊聽到這話,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這人不僅眼皮子淺,還不會做人啊。
人情債這種東西,那有拿東西還的,又那有立馬還的?!
不都的拿人情來還嗎?!
你這么搞,誰還愿意跟您深交?!
秦瓊意識到自己似乎幫錯人了,不過看在大家昔日一起上過戰場的份上,也就沒有再計較什么,只是笑呵呵的道:“那好,那回頭你就讓人送來。”
張亮興高采烈的點了點頭。
秦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做了一下最后的提點,“此次圣人和殿下交給你的事情,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做好,哪怕是搭上你張氏的所有,也得把這件事做好。
千萬別因為憐惜錢財,或者憐惜府上的人就半途而廢。”
張亮剛剛在武德殿內已經失了分,已經被打上了不能重用的標簽,以后再想有大作為,就得在忠誠上做文章。
舍生忘死,不惜賭上一切的去效忠,是最能體現忠誠的。
如果圣人和雍王需要張亮做到那個份上,張亮又做到了那個份上,那么以后即便是不能出將入相,一應的恩榮也少不了,子孫后代的富貴也不愁。
就像是現在的千牛皇城衛將軍宇文寶一樣,雖然沒啥腦子,可他卻掌控著大唐心腹的安危,深受信任,一應的待遇不比任何人查,兒孫以后肯定能尚公主或者縣主,兒孫們的富貴也是鐵板上釘釘的。
“秦兄放心,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做好圣人和殿下交代的事的。”
張亮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
秦瓊就知道張亮這是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當即心中有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任何話。
有些人啊,有機會不知道珍惜,實在是可悲可嘆啊。
有些人想要機會,卻永遠也得不到機會。
有些人能得到機會,但自身的條件限制著,根本沒辦法去抓住機會。
同樣是人,命卻有著天壤之別。
張亮得到了安撫以后,就沉下心來開始跟鄭氏斗法了。
鄭氏,以及所有幫鄭氏的人彈劾他,他就搜刮鄭氏和那些幫鄭氏的世家豪門的罪證,反過來彈劾他們。
不過,相比起鄭氏和鄭氏背后的其他世家豪門,他的能量顯然是小的可憐。
所以,關鍵時候,他就入了李德良的法眼,在向李德良獻上了一些金銀珠寶以后,就成了李德良的座上賓。
李德良就開始站出來幫他。
有了李德良的加入,他才站穩了腳跟。
但僅僅是站穩了腳跟而已。
畢竟,李德良只是一個沒有多少權柄的冷灶郡王而已,能給他提供的幫助不多。
頂多是在他和他手底下那些蝦兵蟹將彈劾鄭氏和鄭氏背后那些人的時候,幫他說說話,讓他有一些斬獲,不至于輸的那么慘。
然而,他會找盟友,鄭氏和鄭氏背后的其他世家豪門也會找盟友。
也不知道鄭氏和鄭氏背后的其他世家豪門許了怎樣的好處,原本態度不明確的太原王氏跟著下場了。
王氏在朝堂上的代言人王圭,開始向著鄭氏說話了。
這下,天平又開始傾斜了,張亮又開始處在了大劣勢。
不過,張亮很快有反擊回來了,因為李德良又為張亮拉了一個郡王做盟友。
這個郡王就是范陽郡王李孝協,一個年齡不大,輩分也不大,但卻有這郡王身份,以及一定底蘊的人。
他是李德良兄長李叔良的兒子。
李叔良在武德初就被封了王,曾率抵御過薛舉,有所斬獲,在武德四年還抵御過突厥人,也有所斬獲。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第一個為大唐戰死的皇族,也是第一個戰死的郡王。
雖說功勞一般般,但在李淵,以及其他李氏族人心里的分量卻不輕。
所以對于他的兒子,李淵也好,李氏其他人也罷,都相當的寬容。
有他兒子援手,張亮又在朝堂上扳回了一些劣勢。
然后整氏以及鄭氏背后的世家豪門又去請盟友。
如此往復,大家請的盟友越來越多,參與的人也越來越多,事情也愈演愈烈,幾乎引起了長安城內所有人的關注,也引起了天下所有官員和世家豪門的關注。
一直到,張亮在滎陽開設蒙學的兒子遇刺以后,事情出現了新的變化。
張亮炸了。
武勛們也炸了。
尤其是那些沒什么大背景的武勛,炸的最激烈。
因為有人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