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吩咐人拿來兩個坐墊,李神通和李孝恭神情復雜的緩緩坐下,屁股在一個勁的挪動,如坐針氈。
一日不見,他們之間的身份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李元吉。
李元吉待到李神通和李孝恭坐定以后,笑問道:“我父親對你們的職位做了調動,你們應該知道了吧?”
李神通生硬的點了一下頭。
李孝恭跟著說了一句,“今早的時候,謁者已經將旨意送到我們手里了。”
李元吉點著頭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恭喜二位重新被我父親委以重任了?”
李神通哭喪著臉,很想說一句,這種時候的委以重任,我情愿不要…
李元吉又笑問道:“你們即將統御的兵馬,你們應該見過了吧?”
李神通又生硬的點了一下頭。
肯定見過了,在李淵的旨意送到他手里的時候,他就趕去了右武衛大營,跟右武衛大將軍做了交割,拿到了右武衛的半面虎符。
只是右武衛的那些將校們,人心似乎有點浮動,也有點不服他。
不過,這對他這個掌管過左武衛的人而言不算什么。
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將右武衛的將校們盡數收服。
就是不知道現在的這個局勢給不給他這個時間。
李孝恭神色難明的瞥了李神通一眼,沒有說話。
左武衛大營他倒是去了,但沒能進去,也沒能拿到左武衛的半面虎符。
因為左武衛的前任大將軍,也就是李神通,去了右武衛。
他在大營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
一直到這里才見到李神通。
李元吉一眼就看出了李孝恭接手左武衛的事情出了岔子,目光在李孝恭和李神通身上盤桓了一圈后,笑道:“看來你們中間似乎出現了誤會?”
李神通早就感受到了李孝恭異樣的目光,聽到這話以后,一臉歉意的道:“可能是我忙著去右武衛交接,忘記跟孝恭說一聲了,害的孝恭白跑了一趟,心里肯定對我有所不滿。”
李孝恭聽到這話,神色緩和了不少。
李神通作為一個長輩,能主動承認錯誤,已經很難得了。
他也不好再追著‘喊打喊殺’。
“王叔言重了,這種事情早一天晚一天又沒有多大的影響,我怎么可能對王叔有所不滿呢。”
李孝恭臉上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說著。
李神通略顯激動的點著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兩個不走心的演員在互拼演技,李元吉搖頭一笑。
兩個人既然已經在明面上達成了和解,那么他們之間的矛盾就不需要他再過問了。
他可以直入主題。
“看來堂兄還沒見過自己即將統御的兵馬,那堂兄可得加把勁了。”
李元吉笑著對李孝恭說。
李孝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向了李神通。
喂,兵符什么時候給我?
李神通趕忙道:“一會兒出宮以后,我親自帶你去左武衛!”
李孝恭翻了個白眼。
搞的像是你不去左武衛,我就能拿到左武衛兵符似的…
兵符這個東西,都是由各衛的大將軍掌管。
左武衛的兵符,如今就在李神通手里。
李神通即便是不親自帶李孝恭去左武衛,回頭為了交接兵符,也得去一趟左武衛。
所以李神通純粹是說了一句賣人情的廢話。
也不怪李孝恭會沖他翻白眼。
換做是李元吉的話,李元吉能直接動人。
不過,李神通和李孝恭之間的‘恩怨’,跟李元吉也沒什么關系,李元吉也沒心情在意。
李元吉在李神通賣完了假人情以后,笑著對李神通道:“那王叔可得盡快帶堂兄去左武衛了,因為我馬上有一項重任要交給你們。”
“重任?!”
李神通和李孝恭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在這個時候,能被李元吉稱之為重任的任務,絕對是重任。
由不得他們怠慢。
李元吉點點頭道:“不錯,重任。”
李神通趕忙問道:“什么重任?”
李元吉直言道:“我準備罷了裴寂的官,為了避免他的黨羽借機生事,我需要你們率領左右武衛的將士,封鎖他們的府邸。”
對于裴寂,李元吉一直看不上,還結過怨。
李元吉一直想收拾他,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大權在握,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裴寂既然喜歡跟李淵一起放浪形骸、胡作非為,那就踏踏實實的在李淵身邊做個幸臣好了。
反正現在朝堂上,不需要這種喜歡左右逢源的人,也沒有這種人的容身之地。
李淵身邊,是他最好的歸宿。
李神通和李孝恭聽到這話,齊齊的瞪大了眼。
李神通難以置信的追問道:“你,你要動裴寂?”
李元吉緩緩的點了一下頭。
李神通急忙道:“問過圣人了嗎?”
裴寂可是李淵的寵臣,李元吉要是不跟李淵打招呼就動了裴寂,李淵一定會發飆的。
李元吉知道李神通在擔心什么,笑著道:“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罷了裴寂的官,不會降他的爵。
我會讓他留在我父親身邊好好的伺候我父親的。
這樣一來,我父親也不會多說什么的。”
畢竟,裴寂只是一個稍微有點能耐的幸臣。
不是陳叔達、房玄齡那種干吏。
罷了他的官,保留他的爵位,讓他專心致志的留在李淵身邊討李淵歡心,李淵絕對樂意。
李神通聽出了李元吉沒有請示李淵,神情凝重的道:“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請示請示圣人,再做決定為好…”
大家都知道李淵喜歡裴寂,但喜歡到了什么程度,誰也不知道。
李神通不希望看到李元吉因為裴寂的事情跟李淵翻臉,也不希望大唐因為裴寂的事情再起波瀾。
大唐現在所要面對的波瀾已經夠大的了,已經不能再掀起新的波瀾了。
雖說大唐的江山是李家的嫡系在坐,可說到底,大唐的江山還是屬于李家所有人的。
身為李家的一份子,李神通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唐的江山就這么丟掉的。
李元吉知道李神通為什么這么說,笑著感慨道:“我倒是想請示我父親來著,可我父親現在跟裴寂玩的忘我,我就是想請示也請示不了。”
李神通遲疑著要開口。
李元吉繼續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吩咐劉俊帶人去封鎖兩儀殿了,不該傳進去的消息,是絕對不會傳進去的。
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做就好了。”
李神通再一次的用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向了李元吉。
李孝恭更是曾了一下站起了身。
李神通嘴皮子哆嗦著道:“你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等李元吉搭話,李神通就驚叫道:“你怎么敢的?!”
李元吉無語的道:“你們怎么都覺得我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啊?我要是想這么做的話,早在安禮門上就這么做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在安禮門上的時候,李淵、李建成、李世民、李秀寧一眾李家的核心成員都在。
以他的武力,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全部軟禁。
根本不用廢這工夫。
李元吉是真不知道李神通、劉俊等人的腦子都是怎么長的,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那你派人去封鎖圣人所在的兩儀殿是為了什么?”
李神通不信,急聲追問。
李元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
總不能說李淵正逼著兩儀殿內所有有男性特征的人在開無遮大會吧?!
這要是傳出去了,他就算想洗也洗不干凈。
“你自己去兩儀殿看看就知道了。”
李元吉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李神通遲疑了一下,拱了拱手,匆匆的出了觀云殿。
李孝恭不自在的挪動著,也想去。
但礙于跟李元吉之間的關系比跟李神通親密,李元吉不發話,他不好去。
李元吉瞧著他那想去又不好意思去的熊樣,沒好氣的道:“你想去的話就去吧,不用估計我。”
李孝恭也顧不得尷尬,趕忙拱了拱手,跑出了觀云殿。
半個時辰以后,兩個人神色復雜的回到了觀云殿內,各自往各自的座位上一坐,一句話也不說。
李元吉瞧著二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好氣的道:“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讓劉俊去封鎖兩儀殿了吧?
李神通、李孝恭一前一后,默默的點頭,不想說話。
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說啥好,也難以啟齒。
他們知道李淵喜歡帶著寵臣一起玩,喜歡胡來,可他們沒料到李淵能胡來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帶著寵臣一起玩也就算了,還逼著宦官一起玩。
如果不是他們跑的快的話,他們說不定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雖說他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他們也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啊。
這要是傳出去了,大唐的名聲還要不要啊,李家的名聲還要不要啊?!
“現在能聽從我的號令,去封鎖裴寂一眾黨羽的府邸了吧?”
李元吉長出了一口氣,盯著李神通和李孝恭問。
李神通勐然抬頭,咬牙切齒的道:“封!必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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