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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6章 唐突之戰(五)

  相比起來,李世勣的重情重義就顯得假得很。

  畢竟,他去為李密收尸,為李密披麻戴孝,看似對李密講義氣,可實際上將秦瓊、程咬金等一干瓦崗的老兄弟全架起來了。

  他倒是撈足了好名聲,可秦瓊、程咬金等人全都被他害成了無情無義之徒。

  這怎么看都像是損人利己,而不是講義氣。

  “不過,現在可不是評判李世勣的時候,得盡快想想辦法為銀綏增兵才是。”

  李元吉感嘆著說。

  石州到葦澤關一線的戰事,在李世勣和蘇定方兵進代州以后,就已經不需要擔心了,他們可以從樓煩關和小雁門關中間夾擊在嵐州的突厥人。

  突厥人只要夠聰明,一定會放棄石州到葦澤關一線的戰場,轉而全力攻打綏州。

  一旦在石州跟李孝恭僵持下去,那么等待他們的就是兩面夾擊,全軍覆沒。

  頡利派去攻打石州到葦澤關一線的兵馬,本來就不是什么精銳,其中一大部分還是仆從和奴隸。

  如今已經被李世勣等人斬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根本抵御不了李世勣等人的攻伐,所以只剩下了敗退綏州,同綏州的大軍一起攻打綏州這一條路可走。

  李孝恭隨后要率領著李世勣等人,在樓煩關、雁門關重新布防之余,還得在代州和易州布防,幫助柴紹一起對付李藝。

  李孝恭還得留下一支兵馬在小雁門關坐鎮,以防突厥人虛晃一槍,重新殺回小雁門關。

  這么一來,李孝恭麾下的各路大軍,以及蘇定方、柴紹所領兵馬就動不了了。

  只能另想他發為綏州增兵。

  蕭關的兵馬不能動,因為關外的突厥大軍一點減弱的跡象也沒有,鹽慶的兵馬也不能動,因為一旦調走了鹽慶的兵馬,突厥人很有可能會掉頭去攻打鹽慶。

  而關中境內,以及關中周邊能調動的兵馬都已經調動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能調動的就只剩下了鎮守長安城的十二衛中的幾支兵馬。

  這幾支兵馬還要守衛著長安城,內防大唐內亂,外防突厥人突然攻破大唐邊陲殺入關中,所以也不能動。

  所以已經沒有兵馬可以派去馳援綏州了。

  “要不調涼州兵馬過來,再從這里調一支兵馬去綏州?”

  李世民也知道眼下關中內部無兵可調的拿出,所以提議將涼州的兵馬和蕭關的兵馬做一個置換。

  意思就是去令調涼州兵馬過來,在涼州兵馬趕來的同時,從這里調一支兵馬趕去綏州。

  這么做可以降低大唐調兵所需的時間,大唐所需要承擔的風險也最小。

  李元吉皺著眉頭道:“就怕涼州的兵馬不愿意過來…”

  涼州雖然名義上是大唐的疆土,涼州的兵馬名義上也是大唐的兵馬,可涼州其實是安興貴說了算。

  別看安興貴此前在長安城內表現的忠心耿耿,一副大唐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的樣子。

  可沒有他的調令,或者他點頭,大唐想調集涼州的兵馬很難。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涼州不僅是安興貴的老巢,也是李氏的老巢之一。

  李氏全稱叫做隴西李氏。

  隴西便在涼州。

  所以李氏在涼州還是有相當大的影響力的。

  特別是在武德二年,安興貴擒獲涼王李軌,攜西北諸郡向大唐投誠,李建成親自趕往原州納降的時候,巡視了一番涼州各郡,李氏在涼州的影響力就更高了。

  所以即便是安興貴不出面,由李建成出面,去調動隴西,以及臨近隴西的幾個州的兵馬的話,也能調動。

  但安興貴如今在突厥,李建成又不好放出去,所以調涼州兵馬過來,就變得無比的困難了。

  而且,涼州的兵馬現在也要防著突厥,還要防著吐谷渾趁火打劫,也不好輕動。

  雖說吐谷渾在前隋的兩次征討中已經被打的無力跟中原為敵了,可在大唐立國以后,在嫁到吐谷渾的前隋光化公主挑撥下,屢屢侵犯大唐,已經成了大唐西北邊陲的一大患了。

  大唐近些年忙著統一中原,忙著抵御突厥人,無暇搭理吐谷渾,使得吐谷渾人更加猖獗了。

  如果涼州的兵馬被調走了,沒人防著他們了,他們一定會趁火打劫。

  “那就讓大哥親自走一趟。”

  李世民認真的道。

  李建成還在城門樓子的一角昏昏欲睡,一聽到這個,立馬就不困了,勐然坐起身道:“我可以走一趟,不過…”

  還沒等到他把話說完,還沒等到他提條件,李元吉就果斷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懷疑義成和光化一直有密切的聯系,此次突厥人南下,義成恐怕已經派人跟光化聯系過了。

  吐谷渾那邊恐怕已經厲兵秣馬,靜等我們調涼州兵馬離開了。”

  涼州要是丟了,李藝再反了,那大唐所領的疆域就跟大宋差不多了,大宋所面對的無馬可用的窘境,恐怕也要出現在大唐了。

  李元吉可不想讓大唐步大宋后塵。

  所以往長遠了看,放頡利進來,都比丟了涼州要好。

  李世民和李建成聽到這話,臉色皆是一變。

  李建成更是拍著城門樓子內的墻壁破口大罵道:“這兩個賤人!”

  李元吉對此并沒有做過多的評價,義成和光化是不是賤人,得看站在什么角度去看這個問題,站在家庭的角度去看,李氏取代了楊氏,占據了楊氏的家業,人家身為楊氏的子女,為楊氏報仇也是應該的。

  站在族群的角度看,幫著吐谷渾人、突厥人,欺負漢人,那就是賤人。

  站在人的角度看,尤其是女人的角度看,那就是兩個可憐人。

  畢竟,她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拿去和親,嫁到了草原,不僅得伺候什么都不懂,也不愛干凈的草原可汗,還得在草原可汗死后,被他們的繼任者所繼承,繼續伺候人。

  這種有悖人倫的遭遇,這種慘痛的遭遇,對于她們來說也是一種悲哀。

  以她們的身份,本該過上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們不僅沒享受到她們的身份帶給她們的好處,還得因為她們的身份遭難受苦。

  說她們是可憐人也不為過。

  李元吉一直都看不起拿女人去和親這種事,在他看來這是一種無能的體現,也是一種糟蹋人的體現。

  作為掌權者,就應該像是太祖那樣的硬氣。

  不服就來戰!

  打到你服!

  什么糟蹋人的,喪權辱國的事情,堅決不能接受。

  別人定的規矩,跟我沒商量,我也不認同,那我就是不認,我還得給你們定一個新的規矩。

  比如我大炮能打到十二海里外,我為什么要認可你國際上定的三海里領海的規矩,我就是要定十二海里。

  你不服?

  來戰!

  這才是一個掌權者該有的樣子。

  李世民對義成和光化的事情也沒做任何評價,他只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道:“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此前在突厥人侵犯我大唐的時候,吐谷渾人確實趁機侵犯過涼州。

  他們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突厥人一動,吐谷渾人立馬動。

  以前我沒太關注跟吐谷渾人的戰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頡利這些人身上。

  如今再一想,義成和光化還真有可能勾結在了一起,在意圖顛覆我大唐。”

  吐谷渾人被前隋打斷了嵴梁,如今空占著西北一大片的疆域,卻沒多少實力,雖然在大唐立國以后,屢屢犯邊,可對大唐造成的威脅還沒有輔公右造反來的大,不等打入到大唐內部,就被涼州的兵馬給擊退了。

  甚至有些時候,不等涼州的兵馬發力他們就慫了。

  所以李世民沒怎么關注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在面對著一群狼蟲虎豹的時候,誰有閑心去關注一直兔子跳來跳去。

  也就是大唐如今還有突厥這個大威脅,還有李藝這種隱患未除,還有梁師都這種人未征服。

  不然的話,大唐的兵馬早就在吐谷渾內縱橫了。

  “既然義成和光化已經勾結在了一起,那涼州的兵馬確實不能動了,那調何處兵馬去馳援綏州?”

  李世民眉頭緊鎖著追問。

  李元吉瞥了李世民一眼,感嘆道:“那就調陜東道的兵馬北上吧。你這么操心這件事,不就是想在我沒辦法,也沒兵可調的時候說這句話嗎?

  我現在幫你說了。”

  眼下關中是沒兵可調了,周遭的能調動的兵馬也被調動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能調動的,又能及時趕到綏州馳援的,就只剩下了陜東道的兵馬。

  陜東道在最初設立的時候,權力很大,節制的地方也有很多,除了能節制陜東道治下的所有兵馬外,還節制著河北、河東轄下所有的兵馬。

  武德四年,李世民征滅了王世充和竇建德以后,陜東道大行臺的權力可以說是達到了巔峰,函谷關以東,長江以北的所有地方,幾乎都是陜東道大行臺說了算。

  歷史上一直到武德九年的時候,陜東道大行臺才被廢除,分設了諸道。

  但現在,陜東道大行臺在劉黑闥被滅以后,就被削弱了一部分權柄,在李世民被囚,屈突通服軟,于志寧、薛收、韓良等核心人物被監管以后,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能節制的地方也就剩下了,都畿道以西、太原府以西的一些州縣。

  但兵馬依然多,戰斗力依然強。

  雖然沒辦法跟鼎盛時期相比了,但依然是大唐府兵最強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他們身上李世民的印記沒有徹底消除之前,李元吉不想放他們出來。

  可如今綏州都告急了,李世民的小命又穩穩的攥在他手里,他也顧不了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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