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寶見乞力跑了,還想叫囂兩句,李元吉怕宇文寶再說出什么中二的話,果斷沖著關外喊了一句,“宇文寶,入關吧。”
宇文寶意興闌珊的應允了一句,率著麾下的騎兵入了關。
突厥人大營。
伏利具利帶著族人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降伏了九成的瘋馬,眼看著就要接近尾聲了,大營西側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跟著就是轟隆隆的馬蹄聲。
剛剛恢復了平靜的大營,瞬間又亂了起來。
大營門口的頡利等人聽到了大營西側的馬蹄聲以后,齊齊瞪起了眼。
熱罕一臉震驚的道:“唐人…真的來襲營了?”
頡利在熱罕的震驚聲中回過神,怒吼著道:“速速入營布防!”
雖然大營內的騷亂還沒有徹底的平定,但是頡利現在已經顧不了這么多了。
唐人從西面而來,而不是從葦澤關而來,聽馬蹄聲有四五千人,有可能是唐人的援軍。
四五千人背后有沒有四五萬人,誰也不知道。
他們的大營內沒有設下任何防備,唐人橫沖直撞的殺進他們的大營的話,會給他們造成重創。
熱罕等一眾頡利的心腹,以及依附于頡利帳下的各部族頭人,快速的騎著馬,引領著麾下的部從、族人,簇擁著沖進了大營。
在他們沖進了大營以后,大營內變得更亂了。
一些剛剛在止戈號聲中緩緩的退回各自帳篷的突厥人,聽到了騷動聲以后,再次沖出了帳篷。
他們弄不清楚大營內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找上之前的‘舊敵’再次廝殺成一團。
熱罕等人率領的部從和族人入了大營以后,被他們堵在了路上,不能寸進。
熱罕等人只能一面平亂,一面往大營西側的位置趕。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往被伏利具利降伏的馬群里放了一箭,馬群嘶鳴著沖破了伏利具利的約束,再次在大營內橫沖直撞了起來。
大營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李仲文率領著一千騎殺進了突厥人大營西側的時候,愣是沒有遇到一支沖上來抵御他們的突厥兵馬。
大部分的突厥兵遇到了他們,就遠遠的跑開了。
剩下的有心抵擋他們的突厥兵,根本組織不成陣型,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危害。
李仲文見此,毫不猶豫的對麾下的一千騎下令。
“鑿營!”
一千大唐將士,蒙住了馬眼,兇猛的沖進了突厥人的大營。
大唐將士從大營西側沖入,僅用了一刻鐘,就沖到了突厥人大營正中,這個時候終于遇到了一點像樣的突厥兵馬,面前對他們造成了一些威脅。
但李仲文的目的是鑿營,是給突厥人造成動亂,可不是在突厥人大營內殺敵。
所以李仲文帶著一眾大唐將士,只是短暫的跟突厥人交手以后,就揚長而去。
李仲文一路帶著人,殺人又放火的,突厥人的大營徹底被攪亂了。
李仲文一行人沖到了大營東側的時候,終于遇到了對手。
正是之前謝叔方遇到的,守著突厥人真正的‘糧草’的一萬輕騎。
由于突厥人在攻打葦澤關的時候,無法動用大量的騎兵,所以在攻打葦澤關之前,頡利讓突厥人暫時將馬匹關進了馬廄。
突厥大營如今亂作一團,熱罕等人被堵在路上,一時半會趕不到馬廄邊上。
等他們平定了大營內的一部分騷亂,趕到馬廄邊上,組織起一支能追擊的騎兵隊伍的時候,李仲文一行人已經跑遠。
為了將李仲文一行人留下,頡利不得不通過號角聲,通知守著‘糧草’的一萬輕騎出動,在大營東側堵住李仲文一行。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大營內不止李仲文一行人在找他們麻煩。
還有那個最早挑起他們大營動蕩的謝叔方也在。
謝叔方在拿到了突利的狼頭纛,燒毀了一部分突厥人的糧草以后,還是有點不甘心,所以他一直在大營東北角的一處隱蔽的地方潛伏著,看看能不能趁機再咬突厥人一口。
雖然他身中三箭,但沒有傷及到要害,他覺得他還能給突厥人造成一些麻煩。
在他潛伏了沒多久以后,突厥人的止戈號響起,突厥大營隨著止戈號聲開始逐漸的恢復了平靜,他覺得可能沒機會了,就策馬準備離開。
在奔出去了約莫一里地以后,發現了突厥人關押丁口的地方。
里面關押的是突厥人從代州等地劫掠的漢家百姓。
他們正被另一群漢人打扮的人驅趕著在造東西,似乎是箭矢等物。
守衛并不強,甚至還有些松懈。
謝叔方動了心思,又潛伏了起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解救一下這些漢家的百姓。
恰巧在這個時候,突厥人的大營又出現了動蕩。
被關押的那些漢家百姓,也不知道是被壓榨的太狠了,還是本身就有反抗的心思。
他們借著這一次突厥人大營出現動蕩,居然對守衛們發起了偷襲。
謝叔方一看,這完全是天賜良機,所以就果斷出手,幫了他們一把。
隨后在跟解救下的漢家百姓簡單的交流了一番后,讓其中一部分帶著‘病號’先行,他帶著剩下的人又悄無聲息的摸回了突厥人大營的位置。
在回到了突厥人關押牛羊的地方以后,發現了周遭的守衛銳減。
一旦多的突厥輕騎,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而謝叔方手里卻有兩千青壯。
謝叔方沒有任何猶豫,帶著一眾青壯殺了出去。
守著牛羊的突厥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他們憑借著戰馬的優勢,對謝叔方一行造成了重創,但是謝叔方一行最后還是拿下了他們,接掌了突厥人的牛羊。
謝叔方沒有貪突厥人的牛羊,而是點燃了不少牛尾巴,將牛羊群驅趕的四散而逃。
最后帶著一眾青壯揚長而去。
突厥人大營東側了李仲文,在付出了近五百騎的代價以后,也鑿穿了突厥人的大營,揚長而去。
一直到天麻麻亮的時候,突厥人的大營,在熱罕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才恢復了平靜。
好好的一座大營,被沖擊、燒毀的千瘡百孔,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充足糧草的牛羊,被放跑了無數,跑進大營內,被抓住的僅有一萬多只。
突利的狼頭纛丟了,牙帳也被燒毀了一角。
頡利的狼頭纛倒是還在,但是被燒毀了榔頭后面的半面旗,牙帳也被燒成了灰燼。
梁師都的狼頭纛就剩下半個狼頭了,牙帳也被一群瘋馬沖的四面漏風。
頡利望著如同廢墟一樣的大營,心在滴血。
熱罕等人一個個臉色黑一塊白一塊的守衛在頡利四周,臉色十分難看。
梁師都雖然跟在頡利身邊,但時不時往不遠處的梁洛仁身上看。
因為他在梁洛仁甲胄的一角,看到了一縷只有狼頭纛上才會出現的白絮。
“什缽苾呢?”
頡利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突利,咬著后槽牙問。
熱罕猶豫再三,低聲道:“在唐人襲營的時候,就帶著一眾侍衛,退往了數十里以外的白馬山。”
頡利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憤怒的咆哮,“他身為我突厥的可汗,不知道守營,居然臨陣而逃,他還有什么臉面做我突厥的可汗?”
熱罕等人齊齊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個話題太敏感了,敏感到他們不敢說半個字。
“派人去將什缽苾給我召回來!我要親自問他,他還有沒有臉面做我突厥的可汗!”
頡利怒聲下令。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那肯定得有人承擔責任。
他是突厥共主,是突厥的大可汗,所以他所作的一切肯定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只能是別人,承擔責任的也只能是別人。
熱罕眼見頡利有拿突利頂缸的意思,壯著膽子為突利辯解了一句,“小可汗應該是遇到了刺殺,又丟了狼頭纛,所以失了方寸,才會退往白馬山…”
頡利不等熱罕把話說完,怒斥,“被刺殺了,丟了狼頭纛,就可以棄營而逃?!”
熱罕沒敢再多言。
熱罕覺得,突利棄營而逃確實不對。
可突利這么做也有突利的苦衷啊。
他先是被頡利的‘人’刺殺了一波,隨后他牙帳四周又接連動蕩。
他肯定會以為,頡利有可能真的要殺他。
他牙帳四周之所以會出現那么多動蕩,有可能是頡利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弄出的一些迷惑其他人的戲碼。
畢竟,頡利有殺突利的動機。
因為在頡利上位之前,突利才是突厥大可汗的繼承人。
頡利雖然剝奪了突利繼承人的身份,但突利只要活著,對頡利而言就是一個威脅。
在頡利派遣了人去召回突利以后,梁師都緩緩湊上前,鄭重的道:“可汗,事到如今,我們應該盡快派人去將那些被賊人放跑的牛羊給抓回來。
不然的話,我們就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持我們繼續南下了。”
頡利陰沉著臉,點了一下頭,吩咐道:“仆骨渾,帶著你的族人去抓牛羊。”
仆骨渾所在的仆骨一族,亦是從西突厥的達頭可汗出叛逃到東突厥的,鐵勒部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