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荷香家臥房中。
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由動到靜,臉貼著臉,空氣中散發著莫名的氣息。
“我現在很幸福!”苗荷香緩緩睜開眼,在江平安懷里柔聲說道。
江平安笑了笑,沉吟道:“如果順利,明年我應該能參加工作。”
“到時候我會找門路把你帶進城去,離了你,我感覺日子過的干巴巴的。”
“德行,不許笑話我,我也不知道為啥這么多。”苗荷香知道他說的啥意思,十分害羞。
不過心里又有些竊喜,江平安喜歡她這一口,讓她深感自豪。
江平安嘿嘿直笑,問:“我進城后,生產隊沒發生啥事兒吧?”
“沒啊,每天都一樣。”苗荷香搖頭回答道。
“對了,二妮兒的婚期定了,臘月十八。”
男方最開始請媒人送來的婚期是臘月初六。
劉老實私下里找了算命的測算,說這日子跟二妮兒相沖,于是又讓男方重選日子。
你來我往幾次,江平安進城前,二妮兒的婚期都沒定下來。
“十八呀?那會兒我應該放假了。”江平安想了想,微笑道。
學校的升班考試在臘月十二那天,臘月十五學校就放假了。
學校的學生來自全國各地,得預留時間讓遠方的學生回家過年。
苗荷香微微一笑,又說:
“你走了后,家里的兩只母雞總共下了三十四個蛋,我拿去公社賣了。”
江平安在城里送給陳秀貞和李文安的雞,自然不是從家里帶走的,那只是借口。
家里三只雞他打算留著,下的蛋都送給苗荷香,她吃也罷,賣錢也罷,江平安都不管。
“是賣給莊振軍的不?”江平安問道。
苗荷香點頭道:“他給的價格高,我當然要賣給他,再者不是你說了把蛋賣給他的么?”
“呵呵,我還讓你吃了補身子呢,伱咋沒聽我的?”江平安笑問道。
苗荷香輕輕搖頭,抿嘴笑著說:“我舍不得,雞蛋多金貴啊!”
“以后留著自己吃吧,咱們不差那點兒錢。”江平安叮囑道。
“我現在在學校,每月有三十塊錢助學金,吃住在學校,也沒地兒花錢。”
“唯一擔心的是你在家里吃不飽,穿不暖,咱們日子還長著呢,你得聽我的,把身子養好。”
苗荷香感動的鼻子發酸,眼淚花花,咬著嘴唇應道:“我聽你的,以后雞蛋都留著補身子。”
頓了頓,她又道:“對了,家里的六只母兔全都下崽了,總共生了三十二只小兔子。”
“家里的兔窩不夠用,還是大海叔得了信兒,和新東一塊兒,抽空幫忙做了幾個。”
江平安進城前,把原來的那七只閹割了的兔子,換成了正常的一公六母。
兔子每個月都會產崽,所以家里的兔子產了崽,江平安一點兒也不奇怪。
“明兒我就請大海叔過來,把大兔子都閹割了。”江平安沉吟道。
“這兔子要是一直這么生下去,草產不夠不說,你也沒精力照料,倒不如養著過年吃肉。”
“那些小兔子也一樣,挑一公六母養著,來年長大后還給大海叔。”
“其他兔子長大后全部閹割了吃肉,吃完后就不養了,太費精力了。”
通常兔子養殖半年后進入成年期,可以進行配種繁殖,所以要在成年期之前閹割。
苗荷香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開春后就要下地掙工分了,那時我確實沒太多精力養兔子。”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外邊兒傳來動靜,江平安立刻從苗荷香的被窩中起來,穿好衣服后回到了自己家。
來的人不少,知道江平安昨夜回來了,家家戶戶都有人過來關心他。
江平安備了些紅薯干,用簸箕裝著,給來的人每人抓了一小把。
堂屋中熱鬧喧嘩,都聽江平安講著城里的事。
江大海一家人也來了,江平安趁機跟他說閹割兔子的事兒。
這事兒倒不用江大海親自去做,江新東去辦就成。
劉老實一家人也來了,二妮兒一到這邊,就跟著苗荷香去了廚房,幫忙燒開水給大伙兒喝。
“平安是出息了!”有人高興道。
“可不是?沒聽他說嘛,學習結束后,參加工作就是干部!”
“提干提干,提了干自然就是干部了,他現在已經是城里人了,吃著商品糧哩!”
“還是大海叔有眼光,以前常說平安有出息,果不其然,這事兒就成真的了。”
“看這情況,平安今后娶媳婦兒,也只會娶城里人嘍,好福氣啊!”
“…”
眾人七嘴八舌,吃著紅薯干,喝著滾燙的開水,說著奉承話。
江平安是生產十隊走出去的干部,鄉親們說起他臉上也有光。
干部,原先對鄉親們來說十分遙遠的事,如今也觸手可及,自家就出干部了。
三四十分鐘后,鄉親們陸陸續續離開,這年頭糧食緊缺,江平安也不可能管飯。
就算是別人結婚嫁女兒,能擺一兩桌席面,就算是家境非常不錯的了。
江大海父子倆走在最后,江新東笑著對江平安說:
“大兔子都閹割了,小兔子太小,還要養兩三個月再閹割才穩妥。”
江平安微笑道:“麻煩新東了!”
又問江大海道:“周大柱和呂寡婦被抓走后,就一直沒音信兒,小月她們三姐妹會回來不?”
“不知道,我去公社跟陳科長打聽過,他也不知道,這事兒不好多問。”江大海輕嘆道。
頓了頓,又叮囑江平安道:“這事兒你別去摻和,你現在正在關鍵期,別自找麻煩。”
“放心吧叔,我就私下問下你,別的時候我裝作不知。”江平安保證道。
然后又嘆了一聲說:“小月她們如果知道是我抓了呂寡婦,怕是要恨我一輩子!”
江大海臉色一正,道:“恨就恨吧,你做的是對的,立場不同,絕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