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君竟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諸界唯一…”李凡一時間竟有些微微失神。
“仙界無邊無垠,自古而今,更是天驕輩出。然而能稱圣者,也不過那四位存在罷了。就連師尊那般通天手段,也只是被世人尊稱為公,而當不得一個圣字。師弟你又怎么能小覷諸圣者呢。”承道搖頭。
“倒不是小覷。”李凡苦笑,“實在是對仙界的了解全憑模糊記載,無法形成正確的認知。若不是有師兄您點撥…”
“諸界唯一,亦或者山海唯一。那就是傳說中,真正超脫的境界了吧?連山、歸海兩位圣君證道,一個靠的是開辟上方山、一個靠的是打通無限泉。那太易圣君,又是如何能走到這一步的?難不成,世上還有能跟山海相媲美者?”李凡直接選擇轉移了話題。
承道笑了笑:“你師兄我雖然見識不凡,但圣君證道秘密,卻又并非我能知曉得了。這種事情,圣君本人不公開,誰又能清楚呢?不過話說回來,太易圣君跟連山、歸海二圣是同等實力,這件事卻是不假。因為連山圣君曾當著婁荒仙帝以及一眾無名真仙的面承認此事。至于最后證道的那一位經墳大圣…”
“說句不太恭敬的話。恐怕在三圣眼中,經墳也只不過是一位有些實力的晚輩罷了。”
“三圣是山海的三圣。而經墳,卻只是我們世界的圣君。”
“不過這也只是基于仙界破滅時的判斷,這么多年過去,經墳大圣他老人家已經是何種實力,卻無法妄自揣測了。說不定,大圣他已經跟其他三圣一般,也走出了那最后一步超脫之路呢?”
接下來李凡又向承道請教了些許仙界隱秘。而后又重新將話題引導回光吾星海來敵、那位彼岸棺中仙身上。
“善化,已經根據窺星的指引,找到那具仙棺了。”
“果然不出師兄所料,那仙棺當真是大道壓縮凝聚之物。按照他們此刻前行的速度,大約五個時辰后,棺中仙將會來到我洪荒仙界中。”李凡將善化傳來的影像向承道展示。
“是否要換個地方迎戰?你我師兄弟,跟那彼岸仙斗法。這方大陸,或許會被殃及。”承道撇了眼下方,開口問道。
“毀了再造便是。若是這點劫數都撐不過,那么就算被毀,也沒有什么可惜的了。況且,此界中生靈雖然實力差了點,但也勉強可做幫手。”李凡婉拒了。
承道卻由衷贊曰:“師弟如此心態,頗有仙界圣者之風。”
李凡輕笑,并未應答。
“不過,畢竟大敵當前,還需做一些準備才是…”
承道沉吟少許,開口道:“若是師弟不嫌棄的話,我有一神通,可傳授于你。雖不知那棺中無名,究竟是身合何道。但憑此神通,就算不能制敵,自保也足以無憂。”
李凡大喜:“師兄這是哪里的話,我求之不得!”
承道也不矯情,凌空一拍李凡眉心。
身軀與神魂,霎時間就像重臨了無限海中。被無數飛速變幻的景象所沖刷。
李凡看的十分清楚,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道孤寂身影坐山望海的景象。
正是守丘公!
李凡曾在守丘漫筆中,不止一次見到這副情景。
但此刻承道所傳的不同點是,此乃第三視角的仰望!
而并非守丘公本人的感悟。
守丘公不僅僅坐山望海,還將身下一靈石庇佑在內。使其免受山海碰撞所帶來的侵襲。
“山海不動身。”
“運轉神通,可如守丘公那般,面對山海滄桑巨變、而始終巋然不動。”
“除了防御以外,根據自身對山海異像的領悟程度,還能自法身上模仿施展出山海沖刷侵蝕之力。當然,并不是說憑借此神通就真能效仿山海了。而是將對手,拉入自身所感受的山海浩渺之境中。使其仿佛在守丘望海!”
“若是對方,有守丘公那般的能耐,亦或者曾得了守丘公傳承。自然可以無視這種震懾。但若是一般人…”
“尤其是曾經真正在山海中經歷無邊絕望的那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無數載,卻又再臨山海。恐怕當場就要崩潰!”
李凡一邊領悟學習山海不動身,一邊將其中妙處娓娓道來。
說的不是給自己聽,而是給承道。
承道聽得連連點頭,很是滿意李凡如此快速的成功領悟。
“師兄這一招,當真是妙。”
“不怕誤傷同門,并且還能對世上真仙有奇效。越是恐懼道湮之劫,不肯承擔責任的。就越會受到此神通影響。”李凡繼續吹捧。
同時將山海不動身施展出來。
李凡依舊還是那個李凡。
但在他身邊,似有山海環繞。
承道眼睛一亮:“師弟你對山海的領悟頗深啊?”
“師尊以及師兄教的好罷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李凡就在承道的幫助下,鞏固不動身神通。雖說他已經有了幻亦真庇佑,但能夠護體的神通,也絕不嫌多。說不定在日后某個時間點,就能救他一命。
故而李凡參悟的十分認真。有什么困惑之處,都及時向承道詢問。
承道不僅沒有覺得麻煩,反而甚是欣慰。
“他來了。”
李凡忽的收起了法身,凝望天邊。
環繞李凡身邊的山海光影頓時消失不見,但洪荒仙界中,卻是異象陡生。
咯吱吱…
似是腐朽金屬互相摩擦的刺耳聲音,在洪荒大陸上響起。所有聽聞的生靈,全都心底涌起一陣無法控制的煩躁。
緊接著,隨著摩擦聲越發響亮。這煩躁也逐漸化作了沖動。
去那摩擦聲傳來的地方!找到聲音的源頭!
這股沖動一旦升起,就再難抑制。
霎時間,大陸上就有不少身影控制不住的,朝著天外飛馳而去。
李凡的冷哼,就在此時傳遍洪荒大陸。
創世父神的震懾下,不少生靈短暫清醒過來。將沖動強行壓下,返回地表。
但仍有一些,不顧一切的,向著聲音沖鋒。
似乎那難聽的摩擦聲,是他們永恒的追求。其重要程度,甚至在性命、大道之上!
“蠱惑人心的幼稚手段。這位棺中仙,不會就只有這點伎倆吧?”李凡也不再阻止,任由下方大陸生靈前赴后繼的去送死。
在他的視野中,那仙棺的確被打開了封蓋的一角。
缺口卻如深淵般,幽邃、深不見底。吞噬著涌入其中的一切。
所有飛近仙棺一定范圍之內的存在,全都在瞬息之間,被那幽邃所吞沒。
仙棺之中,聲音越發響亮。
而且開始出現了跟之前不一樣的雜音。
如果說最開始,是仙棺封蓋被緩緩打開的動靜。那么現在,則是有什么未知的莫名存在,正在用指甲不斷劃著仙棺內壁。似乎試圖掙扎著,從棺中爬起。破棺而出!
仙棺的目標,很顯然就是李凡所在的洪荒仙界。
不斷加速靠近。
聲音的變化,并沒有改變其蠱惑吸引的效果。至暗星海中生靈,如飛蛾撲火般朝著仙棺涌去。
每吞噬一個,它的速度就快上一分。
李凡的臉色凝重中,仙棺已至洪荒仙界天空!
“就讓師兄我,先會會他。”
承道豁然起身,一腳踏出,下一刻已經是出現在仙棺附近。
“本尊面前,也敢聒噪。”
看似瘦弱的身軀,卻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能量。伸手朝著仙棺猛地一拍。
舉手投足間,隱隱伴隨著山海呼嘯之聲。將來自仙棺的陣陣異響全都壓下。
這一瞬間,李凡好似看到了山海相撞、驚濤拍浪的奇景。
“這便是承道沒有留手的真正實力么?”李凡瞳孔驟縮。
山海的沖刷下,仙棺劇烈顫抖起來。
本就殘破不堪,此刻再受山海洗禮,于是迎來了極限。
似乎要開始解體。
但被光吾星海寄予厚望的,從來不只是一具仙棺。而是那位棺中彼岸仙。
有一道巨大的悶響,自仙棺內部傳出。
就好像有什么存在,為了回應外部的山海呼嘯之音。正劇烈的從內拍打著。
碰!碰!碰!
拍打之聲,愈發急促。
宛若穿透夜空的驚雷,又好似化開迷霧的燈火。
即便山海之音縈繞,卻也逐漸壓不下那拍擊之聲。
至極限時,拍擊聲驟然而消。
這個瞬間,仙棺寸寸崩解。一道黑影,從中涌現,直奔仙棺附近的承道。
“師兄小心!”李凡驚呼提醒。
在他出聲之前,那黑影已經跟承道碰撞在一起。
狂風驟雨掀起的水滴,甚至已經波及到遠遠觀戰的李凡。
跟仙界同等規格的洪荒大陸,就像漂浮于暴雨夜海面上的孤舟,搖晃不止。
陣風吹拂之下,李凡感受到,洪荒大陸穩固的道則,竟然正在被緩緩吹亂。
顧不上這方洪荒仙界,只是讓五位天帝跟十三天痕出來維持。
李凡朝著承道跟黑影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道黑影,也就是棺中仙,已然顯出了真容。
卻并非是人身。
而是一只碩大的老鼠!
單純用老鼠來形容,或許不太準確。其突襲猛進,爪揮撕咬間,動作竟跟人類極其相似。
身上毛發,更是七彩斑斕。像是紋上了一層錦繡衣裳。
頭上同時帶著一頂土黃色的草帽。不過草帽邊緣,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殘缺一角。
這老鼠臉上的神情,跟人類一樣生動。
貪婪、凝重、急切等情緒,不一而足。
“異獸一族?”
李凡看著那怪物,腦海中不由想到了帝叁貘的族群。
但很快,他就否認了這種猜測。
不僅僅因為萬獸轉輪對這怪異老鼠沒有任何反應,更是因為,正在酣戰的承道的傳音提醒。
“師弟小心,這是碩鼠仙!”
隨后承道向李凡解釋了究竟何為碩鼠仙。
并非是以碩鼠之道證道的無名真仙,而是因為貪婪、無止境的吞噬大道后,真仙異化的產物。
尋常情況下,仙界眾仙云集,并不會誕生碩鼠仙。
一般只存在于,末世降臨的可能性中。
為了最大可能增加自己在漂流仙棺中生存下來的幾率,棺中仙往往會盡自己一切可能,收集殘存大道、筑就仙棺。
而若是在山海間漂流的太久了,除了會腐朽隕落之外。還會被大道凝聚的仙棺所反噬。
無名真仙之境,乃是以身合道。
三千大道之間,本是互不相融。合一道后,就無法再容納其他大道。
但在山海間、封閉仙棺這一特殊的處境之下,或許能誕生無名真仙、多道加身的奇跡。
但代價則是…
無名真仙異化。變成各種詭異樣貌。
碩鼠仙,便是其中最為典型之物。
仍然具備一定神智,但是被本能的融道欲望所支配。欲吞噬周圍一切對自己有用之物。
“師尊遇到棺中隕落真仙,或許會出手幫忙安葬。但是這些異化真仙,卻是殺無赦!”
“留著,完全是禍害!”
“等我鎮壓了這孽畜,再去找那光吾星海算賬!”承道的聲音中,包含著絲絲怒意。
李凡看著身形閃動,每每揮爪都能引起周圍大道震顫的碩鼠仙,一股莫名的感覺,忽的涌上心頭。
“光吾星海,為了我鎮壓道劍道刀的手段而來。肯定不可能把任務交給沒有理智的碩鼠仙…”
恰好此時,李凡看到那碩鼠眼中閃過的一道精芒。
連忙傳音提醒:“師兄小心!這并非是普通意義上的碩鼠仙。”
“或是有人奪舍,主動融入!”
承道聞言,動作出現了霎時的僵硬。
就在此刻,碩鼠仙的前爪上,竟然涌現出一陣黑色細光。
光芒陡然爆發,將承道籠罩。
碩鼠仙自己則是身形暴退,躲得遠遠地,如人一般、前爪撫須,面露得色。
“這黑光…”
李凡竟從中感受到了跟墨殺極為相近的氣息。
“看來,并非只有爛柯道場,在研究山海相融之力。”李凡若有所思道。
這黑光雖然可怖,但李凡卻并不為承道所擔心。
能在陪在守丘公身邊,于山海邊存活億萬載。哪里又是這么容易隕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