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凡以尸為師

　　原本浩蕩一色的青冥珠表面，被道道線條分割成了諸多不同的區域。

　　其中絕大部分區域，邊界線明滅不定、看不清楚。

　　唯有顯示著一枚明亮鏡子的區域，才似乎「活著」。而且散發出跟青冥珠本體大不相同的波動。

　　李凡從那升騰而起的氣息中，依稀間似乎看到了一枚完整的無量鏡。

　　「這不同的分區，就是青冥珠曾經吞噬過的不同仙器？」

　　「只不過隨著青冥珠曾經的破碎，這些功能也都無法使用了。唯有新開辟的無量鏡才勉強可以…」一股明悟涌上李凡心頭。

　　相較于青冥珠，這塊被開辟成無量鏡的區域，反倒是更加容易攻陷。

　　李凡十分耐心的以無量鏡區域為突破后，終于又成功將一絲神念送入青冥珠內部、并且這次沒有再輕易被其驅逐。

　　而是在無量鏡區域內，自此生根安札起來。

　　不久后，陣隨念起，生生不絕。

　　淺綠色、跟青冥珠本體宛若同色的大量陣法紋路，自無量鏡區域內根植、滋生。

　　李凡試圖以「陣煉」之術，完全煉化、掌控這件仙寶。

　　仙列解離碟出手，效率自是非同凡響。

　　不過一天時間，一股莫名的聯系、便誕生在李凡與青冥珠之間。

　　李凡長舒一口氣，右手把玩著青冥珠。

　　沒有實際的接觸感。只是冰冰涼涼，十分的滑嫩與舒爽。

　　青冥珠自破滅中新生，宛若被重新打造。過往身上的一切枷鎖、禁制，似乎都已經煙消云散。

　　最起碼李凡仔仔細細、從里到外檢查了一番，都沒有發現有其他來歷不明的能量殘留。

　　即便是這樣，李凡也沒有完全放心。陣煉手段，依舊不停。青冥珠表面，浩蕩青天中，逐漸出現了億萬的銀色星辰。那些都是陣法運轉所流露的痕跡。

　　李凡首先研究起了無量鏡功能。

　　他曾經潛伏鉆入這件破損仙器中一段時間，可以說對它十分了解了。

　　「無量鏡的諸多神通，建立在無量，鴻蒙見方這一仙級大陣的基礎之上。從理論上來講，能夠解析世間萬物。哪怕是超出自己層級的東西，也能愚公移山般、緩緩解析。」

　　「但玄黃界中我所接觸的無量鏡，威能大損。別說世間萬物了，就算是同為仙器的天玄鏡，它也只能抓住間隙偷窺。」

　　「而現在…」

　　李凡手持青冥珠，回到了萬仙盟。

　　仙盟總部空間內，李凡手中青冥珠碧水蕩漾。倏然間之間變化成為了天玄鏡模樣。

　　朝著四周綻放出一圈幽幽光芒。

　　李凡沒有從天玄鏡的擬造鏡靈處，收到任何有關威脅的提醒。

　　但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青冥珠內部，有一塊新的功能區正在開辟。

　　同樣是一面小鏡，卻是古樸銅綠色，正跟天玄鏡本體如出一轍！

　　「所吞噬的無量鏡，是受損后的弱化版。但青冥珠卻能通過自身的神異，將無量鏡的功能補全！」

　　「而且，現在看情況，吞噬了無量鏡后，竟然是僅僅通過解析，就能復現別的仙器的諸多功能？」

　　李凡心中又驚又喜。

　　但這份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

　　或許是因為通過無量鏡的解析生成的緣故。青冥珠中，天玄鏡功能分區緊挨著無量鏡功能分區。而且這個邊界，并不十分明顯。

　　天玄鏡功能分區只獨立存在了半盞茶的功夫，竟然就被無量鏡功能分區給吞并了。

并且這種合并，李凡也無法控　　融合發生后，于青冥珠表面所隱隱呈現的小鏡形象，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銅綠色褪去，形狀也變成了圓形。

　　鏡面里，更是似乎隱藏著一雙眼眸，暗中窺探著外界的一切。

　　李凡心中微微一動，青冥珠隨心變化。那虛幻的鏡子，就真實的出現在了他的手里。

　　解析還沒完成，但是已經兼具了無量、天玄鏡兩者的諸多功能。

　　除了內部開辟空間、儲物、推衍、解析等常規功能之外，李凡更加看重的，還是天玄鏡的「分化與次生」的能力。

　　只可惜，這似乎是天玄鏡后天領悟、并非與生俱來的本領，青冥珠的解析功能，并不能直接將其復制到自己身上。

　　「無量仙陣，應該位格已經夠了。查探著青冥珠中所解析到的天玄鏡資料，已經跟李凡自天玄鏡擬造鏡靈中讀取，幾乎完全一樣。」

　　「差的，只是沒有器靈的存在。」

　　李凡心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沒有著急用生靈之法，為青冥珠催生靈智。甚至擬造人格之法，都沒有施加在青冥珠中。

　　從神巫界景象的驚鴻一瞥里，李凡所窺見的那十二尊屹立高天的雕像，帶給他隱隱的不安之感。

　　「目前，還是純粹作為一件器物使用比較好。」

　　等無量鏡跟天玄鏡的解析融合結束之后，李凡接下來又試驗起了青冥珠的顯化功法之能。

　　命帝三貘帶來幾具尸體后，李凡用青冥珠將其吞噬。

　　隨著尸體消失在浩蕩青冥之內，寶珠中也涌現了幾縷別樣的氣息。

　　它們由無數細小的文字組成，一篇篇的、漂浮在青天之上。

　　正對應上，這些死囚生前所修行的功法。

　　哪怕他們早已經被強制廢去了功法，但青冥珠卻依舊將功法給揭露了出來！

　　再進行比對，分毫不差！

　　李凡伸手，招過其中一篇。

　　「九煉游神決…」

　　李凡將這些文字吸入體內。

　　不單單是功法本身。

　　甚至這具尸體生前對功法的理解，修行時的感悟，也跟著浮現在李凡心頭！

　　「這樣一來，有了"前身"的經驗，修行起來可太快了！」

　　「唯一可惜的是，只有感悟，而沒有記憶。」

　　李凡雖覺的有些遺憾，卻也知道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當之無愧、是絕世至寶了。

　　「以尸為師，效率絕非尋常求教可比。」

　　「畢竟尸體可不會有所隱瞞。」

　　但現在的至暗星海，能夠讓李凡生出學習、效仿之心的，卻也沒有幾個了。

　　「也不知道，這些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這般想著，李凡試探性的，將高墻外秦壯，被滅口后所留的大量飛灰粉末，盡數投入到青冥珠中。

　　粉末被青冥之色緩緩吞噬，秦壯哪怕在魂飛魄散后，依舊貢獻著自己的光與熱。

　　青冥珠中，也似乎刮起了一陣大風。

　　李凡緊緊盯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青冥珠終究是能被玄天王看重的至寶。尋常的毀尸滅跡手段，似乎并不能抵擋住青冥珠的探查。

　　經歷一段時間的醞釀之后，一縷色澤奇特的氣息，浮現在無邊的青色之內。

　　極為醒目。

　　那是從黑到白，歷經仿佛時間所有色澤的不停歇漸變。

　　李凡將這縷氣息攬過。

　　「道元基礎三十講…」

感應著這名字，李凡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不過很快　　，還是沉浸在了秦壯對道元符號的修行、理解之中。

　　跟用仙陣強行窺探記憶的體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搜魂奪憶，尤其是在秦壯神魂內還有諸多禁制殘存的情況下，無法做到如何的身臨其境。

　　只是能感知到，秦壯曾經學了什么，耗費了多長時間。

　　但用青冥珠，秦壯生前，所有建立在這些道元符號上的神思，全都轟然在李凡腦海中復現。

　　宛若李凡以秦壯的身份，重新體驗了一番他的生活！

　　等到李凡的意識清醒，他精通這道元基礎三十講了。

　　甚至，綜合李凡本人的理解，比秦壯這位仙狩組織成員，還要更精通一些。

　　這不勞而獲的感覺，當真是讓人沉迷。李凡不由咂咂嘴。

　　「手執此利寶，恨不得立刻去往高墻外掃蕩一番。定然能抵得過我數百年苦修。」

　　李凡眼中，泛起絲絲危險的光澤。

　　但最終，還是堅決的將其壓下。

　　從風險是一方面。

　　更關鍵的是，李凡現在還不能確定，利用青冥珠這逆天的方法獲得感悟，有沒有什么副作用。

　　李凡神魂之中的變化，是能一定程度經歷還真，而依然存在的。

　　變化較少，或許還能忽視。

　　但若是堆積起來，一兩次的還真都無法滌蕩的話，那就十分危險、得不償失了。

　　「先用大量的試驗品，進行安全驗證再說。」

　　「而且，從理論上來講，能夠捕捉尸體生前的思緒，定然絕不只局限在功法之上。」

　　「不知道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夠還原尸體生前的所有記憶、思緒？」

　　「若是真能這樣，我憑空創造、復制一個修士，也就能更像是他的本體了。」

　　李凡把玩著重新變回原本模樣的青冥珠，腦海中思緒起伏。

　　五老會剩下的四位長生天尊，準時前來。

　　沒有驚動其余人，只是由帝三貘跟喬似道親自接待，來到了傳法者蔣所在的歸墟一界中。

　　由于通天大陣的封鎖，他們自是感受不到陣法核心出的傳法者蔣的存在的。

　　不過李凡特意將些許傳法者蔣的感悟放出，同步給了他們。

　　故而一進入這小世界，他們就沉浸在了「大道如我」的玄奇感悟之中。

　　尤其是趙若曦。

　　萬古唯我跟大道如我，從思想內核中來看，實則是相通的。

　　不過萬古唯我，是通過不停的吞噬，實現最終與道相合。

　　而大道如我，則是直接跳過了中間的無數步驟，直接達到了終點：我即道、道即是我。

　　即便已經經歷過李凡狠狠一番調教，心性得到蛻變。趙若曦此刻卻也不禁心中涌起一陣失衡，嫉妒。

　　趙若曦如此，其他三位長生天尊，乃至帝三貘、喬似道等人的表現，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我原以為，前輩那在仙盟中用作激勵的、能夠溝通星海的太甲神術，已經是神乎其技了。不想這直面大道，才是…」喬似道被震撼失聲，久久不語。

　　大道如我，就是自己感覺上，跟大道對話后、領悟到了許多。但一旦脫離了這個狀態，回歸到現實之后，卻又似乎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對大道的感悟，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當李凡收起了憐憫般的賞賜后，從幾人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們內心的失落。

　　「如何？」

　　這時候李凡現身問道。

幾人神色一肅，先是恭敬行禮。而后才紛紛開口，贊美之詞溢　　于言表。

　　「我欲將此大道之悟，接入到你的夢境樂土之中。」

　　待到眾人語畢，李凡又淡淡的說道。

　　一語驚得眾人眼皮直跳。

　　尤其是無憂。

　　最初難以抑制的驚喜過后，無憂心中，接下來涌現的就是無比的驚懼。

　　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出現在自己身上…

　　莫非又是這位真仙換著花樣折磨人的手段？

　　無憂前些日子，可是從趙若曦那邊打聽到了許多。

　　正當無憂不知該如何回應的時候，李凡再度出聲。

　　「夢境之中，無生無死。」

　　「修士悍不畏死，用來充當探索高墻之外的馬前卒，再合適不過。」

　　「卻也有一個弊端，他們的實力太弱、修為增長速度太慢。」

　　李凡笑了笑：「若是弱狠了，再多的螻蟻也難成氣候。」

　　「但若螻蟻變成鬣狗，那就不同了。」

　　「無憂夢境中實力的體現，只建立在意識層面。而通過這種直面大道、近乎灌頂的手段，能夠將凡人修士，在短時間內，直接拔高的長生境。」

　　「而且，能夠進行量化的控制。」

　　李凡輕輕的說著，落在場中幾人耳中，卻不嚳于驚雷一般。

　　他們心中還隱隱有所懷疑，但李凡最近所展示的種種手段，卻是又讓他們不得不信服。

　　「以這道神魂為例。」

　　李凡展開手掌，其中漂浮著一個光點。

　　正是他從時代中親自挑選的一個好苗子。

　　心念一動，通天，大道如我的轉化感悟，盡數被灌輸進這道神魂之中。

　　盡管依舊虛弱無比，但這道神魂的理論認知，卻是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恐怖速度，膨脹起來。

　　不僅僅是傳法者蔣自己的感悟。

　　更有李凡多年來的所思所想。

　　除了真假之變外的一切，都被他記載進了通天大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