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郎沒有回應巧工的話,因為他的極限遠不止于此。
一百,兩百,五百…
直到試驗場中涌現的黑色傀儡數量超過了一千,在巧工居士驚為天人的目光中,孫二郎才停止了繼續征召。
上千尊黑色傀儡互相戰斗在一起,各自不同的對戰方式,根本看不出是由一個人在背后操縱。
做到了如此地步,孫二郎還有余力跟巧工聊天。
“前輩說笑了,我乃圣皇首徒,將來征伐萬仙盟、為帥不為將。況且這些傀儡雖然很強…”
“但我也不弱。”
孫二郎語氣中滿是自信:“操縱這些傀儡,交給我手下即可。我就不信,前輩打造的這圣軍傀儡,還能比我們圣朝將士還多?”
巧工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說道:“不不不,你小子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普通的圣軍傀儡。而是這種…”
說話間,隨著一道道黑光閃動,被孫二郎召喚出的上千傀儡先后消失在試驗場地內。
一道空間裂隙取而代之,金光璀璨如圣朝天空英靈神殿的巨大傀儡,降臨此間。
神秘而威嚴的氣息,席卷整座試煉場。
周邊的封印因為巨大的沖擊咯咯作響,仿佛隨時會碎裂開來。
金色傀儡的眼睛注視著孫二郎,如同神明注視世間,冷漠、無情。
被對方鎖定,孫二郎竟然產生了面對師尊一樣的錯覺。
“這是…”
孫二郎有些吃驚的看向巧工居士。
巧工不無得色的說道:“此才是能代表我巧工最高技藝的強大傀儡。剛剛那黑色圣軍傀儡,不過是大路貨、戰爭中的耗材罷了。”
“你也不想想,真正高端的玩意,我又怎么可能就這么放心的讓你在沒有做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去試驗。”
孫二郎聞言有些尷尬,不過很快注意力就又回到眼前靜靜矗立的金色傀儡身上。
“前輩,這傀儡實力,如何?”
巧工傲然道:“不是我打擊你,孫小子。你雖然身為圣皇大弟子,但若是真打起來,恐怕也未必是這尊傀儡的對手。”
孫二郎頓時瞇起了眼睛,卻并未出聲反駁。
巧工繼續說道:“這傀儡可跟量產型的不一樣,每一尊都是由我親自打造,并且由圣皇…”
巧工頓了頓:“嘿嘿,反正你只須知道,這金色傀儡極為珍貴就是了。就算傾圣朝之力,打造出來的也不超過十尊。”
“同樣的,它的操縱要求也是大大提高。我之前還有些苦惱,去哪里尋找合適的駕馭人選。沒想到你小子還藏了一手…”
“你能同時操縱千余尊量產傀儡,那么操縱五尊金色傀儡,應該不成問題。”
“差距這么大?”孫二郎皺眉道。
“嘿嘿,你一試便知。”巧工將一金色圓球,塞入孫二郎識海內。
眼前畫面轟然破碎,似乎一瞬間從試驗場、來到了無盡黑暗星海之中。
前方兩個赤金色的巨大圓球,散發著熾熱與光芒。
孫二郎不知不覺被其吸引,走了近了,才赫然發現這是金色傀儡的兩只眼睛!
意念霎時被吸收,等到孫二郎回過神來時,他有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原本的軀殼,感應不到了。
自己現在的身軀,竟然變成了那金色傀儡。
并且…
孫二郎可以十分清晰的感受到,體內流淌、運轉著的澎湃未知力量。
“這是…”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巧工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我會將你傳送到大啟小世界外虛空,特殊的狩獵場內。你可以在那里,盡情的試驗這具傀儡身軀。”
周遭空間一陣扭曲,孫二郎瞬間來到了一處黑暗虛空。
依稀可以看到遠處圣朝被諸多小世界環繞的景象。
“吼!”
一頭長達萬丈的銀鱗巨蟒,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張開血盆巨口。
下一刻就要將孫二郎操縱的金色傀儡直接吞下。
然而孫二郎并未做任何防御,只是任由傀儡表面散發出一陣微微的光華。
銀鱗巨蟒被火焰點燃般,在哀嚎中變成灰燼,痛苦死去。
巨蟒的死,就像擲入池塘的石子,激起陣陣波紋。
上百頭不知名的兇獸,從黑暗中涌現、完全沒有任何理智似得,朝著孫二郎攻來。
孫二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眼前這些圣朝特殊培養的兇獸、每一頭都有不下于元嬰期修士的實力。
但面對它們的圍攻…
孫二郎伸出了左手,撥動琴弦般、輕輕撫過。
空間蕩起一層漣漪。
原本煞氣滔天的兇獸們,依舊還保持著生前的神情。只是身軀已經頃刻間,被肢解成無數碎屑、如雨落下。
“法則之力。”
“空間法則。”
孫二郎靜靜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一陣明悟涌上心頭。
產生如此頓悟的同時,他仿佛看到了有一道身影,藏在自己體內。
“天地之魄?”
即便使出了一式殺招,御使金色傀儡的孫二郎也沒有感到任何的疲憊。
傀儡蘊藏的能量,似乎無窮無盡。
“比合道還強的傀儡?”
孫二郎很確信,剛剛那看似輕松寫意的一招,足以重創玄黃界合道。
而這,還遠不是金色傀儡機能的極限。
“難怪巧工前輩說,我不是它的對手。”
心中震撼難言的同時,孫二郎心中更產生了一些失落。
自己身為圣皇首徒,享受無數資源。更有太衍宗奇遇加身…
到頭來竟然還不如隨便打造的傀儡?
那自己的修行,又究竟有什么意義?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金色傀儡身形一閃,卻是又回到了試驗場內。
孫二郎也從傀儡身軀脫離,回歸本我。
孱弱。
極致的反差感,頓時自孫二郎心中浮現。
“嘿嘿,你小子被打擊到了吧?其實大可不必。”
“我們花在金色傀儡身上的資源,硬堆也能將正常修士堆成合道了。”
巧工拍了拍孫二郎的肩膀:“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吧,每一尊傀儡體內,都蘊含著一道天地之魄的力量。有著如此天地之魄作為內核,這些傀儡在玄黃界環境中作戰時,如魚得水,近乎能得到三分之一戰力的提升。”
“而且,若是同一個人,操縱多具傀儡…”
巧工的語氣陡然變得有些興奮起來:“傀儡之間還能相互借用彼此天地之魄的法則之力!”
“短時間爆發戰力、能翻數倍不止!”
孫二郎看著回到試驗空間,如神靈般矗立的金色威嚴傀儡,靜默無言。
“將來圣朝跟萬仙盟必有一戰。真正決定戰爭走勢的,還是高端戰力。萬仙盟合道有多少?最起碼近千之數。圣皇又有幾個弟子?”
“再者說,你們畢竟還是太年輕了。跟萬仙盟那些老牌合道相比,未必能討的好處。總不能對付這些合道,圣皇就親自下場吧?”巧工居士語氣幽幽。
“到了最高的境界,誰先露面,誰就意味著先露出破綻。小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將來之戰,圣皇或許不會輕易出手的。”
孫二郎點了點頭:“這個道理,我自是明白。”
“有了這些金色傀儡,我們就能大幅扭轉彼此間力量差距。孫小子,你要不要試一試?”巧工問道。
“只要你能同時操縱三尊,圍殺萬仙盟合道,輕而易舉。”巧工保證道。
孫二郎緩緩點頭。
圣皇座中。
大弟子跟巧工之間的對話,自然逃不過圣皇的耳目。
金色傀儡,以源力精粹加玄黃天地之魄為核心,化腐朽為神奇。用純粹的資源,生生創造出了能夠碾壓合道戰力的傀儡。
其啟發自然是來自天陽。
事實上,天陽本身在金色源力與巧工的改造下,實力已經超越了合道、達到了長生之境。并且…
距離到達凡之極限,也并不遠了。
但遺憾的是,似乎冥冥中存在著某種桎梏。天陽本身這種進境經驗,在其他傀儡上卻并不適用。
哪怕是完全一致的打造方案,后來者傀儡、就是要比天陽弱上一整個大境界。
除了天陽身化傀儡、自身特殊的因素之外,李平猜測,還有更加深刻的道理暗含其中。
“先踏者,盡其道。就如同證道無名真仙般,道途不容他人染指。這傀儡亦是如此。”
“只不過限制似乎更加苛刻。”
不過,有天陽、以及目前這些金色傀儡相助,李平已經很滿意了。
戰爭,說穿了就是比雙方之間誰的底牌更多。
萬仙盟固然深不可測,可他能動用的也不會少。
而且,有一點巧工猜錯了。
“真正的強者,不是沒有弱點。”
“而是并不怕別人針對自己的弱點。”
這場跟萬仙盟之間的戰爭,他可不會一直躲在后面。
否則,又如何對得起圣皇之名?
“傳法。”
李平靜坐,視線卻穿透蒼穹,來到了玄黃界之外。
他手上,把玩著七彩璀璨的晶體。
空明流晶。
通過玄黃天道的感應記錄,李平已經初步掌握了萬仙盟的虹光遁法。
他決定在開戰之前,借用傀儡身軀,前往星海深處一趟。
不是為了跟傳法提前開戰,而是為了在星海中悟道。
“此戰,吾必勝之。”
圣皇心中的信念,從來未曾動搖過。
萬仙盟。
衍法玨空間中。
感受著分身隱隱傳來的信念,李凡不由微微點頭。
雖然由于圣皇的實力愈發高深,自己對其的感應也是越來越微弱。
但圣皇的行事方向,還是穩穩朝著既定的前行。
加之留下的一些后手,李凡也不怕自己會翻車。
再者說,只要逼出傳法的目的達到就行。
至于其他的…
一念還真,皆是虛妄。
枯坐衍法玨空間中這么長時間,源于圣皇與圣胎的不斷的感悟,李凡自身也是收益匪淺。
尤其是星海彼端,觸摸到了超越玄黃極限的上位法則,李凡更是對未來之路、有了思考。
“雖然在新法桎梏之下,但卻可另辟蹊徑。”
“傳法體系,依托于玄黃界本身。若是在星空中,另起爐灶,則可不受其制約。”
“不過如此做,卻無法得到玄黃助力。有利有弊。而且星空中資源匱乏,想要真的有所成就,或許要靠玄仙舟那邊。”
“還有那無形高墻。”
“似乎是跟至暗星海體系截然不同的力量。不過能制約真仙之力,其強大可想而知。若是能參考一二,將來跟傳法戰斗中,或可當奇招使出。”
“唯一顧慮的就是…”
李凡微微皺眉:“傳法、天醫,遠比我離開玄黃界要早。他們的天賦,也要超越我。”
“我目前所有發現的這些感悟,他們定然也早就發現了。”
“所以所謂的優勢…也并不是優勢。”
“看來只有真的打過一場,才能知曉底細了。”
不得不說,隨著輪回次數的增多,傳法、天醫身上神秘的面紗也逐漸被揭開。李凡從一開始的避之不及,到現在的愈來愈想試探。
再到真正將其擊敗,或許離那一天也并不遠了。
李凡轉念又想到了圣皇分身找到的那個貓寶。
如果說,此世有什么他特別在意的,就是這之前并沒釣出的高墻外寶物了。
“釣者,亦被釣之…”
李凡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渡厄宗全體對貓寶的特殊表現,讓李凡想到了許多。
不過目前還只是猜測。
圣皇分身,同樣也察覺到了此種異樣。
去一始宗,將磨滅風災跟大法師遺骨收起,也正是有此種考慮的原因。
就在李凡思考的功夫,平靜許久的衍法玨空間中,卻是被忽然打破。
原來是有人來訪。
正是孫家、孫路遠。
“祿兒,喜事、喜事啊!”
孫路遠跟其他兩位合道鎮守打過招呼之后,對李凡說道。
“我知道。”
李凡的表現卻是讓孫路遠微微一怔。
“血脈感應,我豈會不知。”
“凝鷲她怎么樣了?”李凡似乎壓抑著嘴角的笑意,問道。
孫路遠微微了口氣:“凝鷲已經不幸身隕了。不過好在胎兒無恙。這也是我這么遲才來找你的原因,就怕你有些接受不了。”
孫路遠轉移了話題:“你可知道,那小娃娃是多么的不凡。生而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