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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無疆(1+2/2)

  大澤水漫漫,稱水澤群杉林立,水面如鏡,青藍一片,與湖上風光迥異,李曦明踏著天光前行,卻寂然無聲,色彩不顯。

  一路飛出十余里,修士竟然多起來,一個個都在低頭尋找什么,再遠些便見一小小水洞,建了幾座閣樓,一群修士正在看守,李曦明靈識一掃,便能體察底下的水脈磅礴,不同尋常。

  此地長輩李清虹曾經提過,乃是罕見的地脈水脈連綿直通東海的通道,一直連到純一門的海界,見著如今的模樣,已經被稱昀門看起來了。

  可讓他停下的并非此地的特殊,而是下方修士正抱搶著爭奪的一枚法器殘片,呈現出紫紅之色,光滑鋒利,李曦明覷了一眼,輕輕揮袖。

  便有一股狂風吹響,天光下照,讓一眾修士都睜不開眼睛,轉瞬之間那碎片就飛躍而起,落到了高在云端的李曦明手中。

  他只覺得眼熟,仔細一看,這碎片應該是從一口紫紅大鼎上落下來的,看著上方的紋路與細膩的碎片,恐怕碎成了成百上千片,散落得四處都是…

  “是那于羽威,一口被拓跋家印過的銅鼎落在我手里…給了李泉濤…難怪成百的修士圍坐在此尋找,畢竟是筑基法器的碎片,小雖小些,價值也算不菲。”

  于羽威被純一道所殺,這東西落到齊秋心手里,最后奉給了李曦明,于家一盤散沙,不成氣候,成全了李泉濤,因為過了一手,記憶猶新,如今一看,就是這鼎。

  這鼎是于家傳世的寶貝,材料可不差,當年吃了拓跋家古法器一印,也不過留一個印記而已,能將這鼎打成這副模樣,威力已經不大像筑基了。

  他眉頭一挑,暗道不好:

  ‘李泉濤果真是緊急調回?回了宗里也沒給過一封信…’

  寧婉與汀蘭兩人安排的事情,暗暗指向鴻雪門,當時江北一片混亂,太陽道統尚且不能自顧,四處找幫手馳援,李泉濤隕落不足為奇,也沒必要遮掩…可偏偏要說他調回去,又不見人,那可就耐人尋味了。

  ‘如果不是重傷閉關,那可真讓青池候到什么機緣了…寧婉又要顧著北方,沒有心思折騰,翻來覆去,也不知道是誰的福氣!’

  如果真是李泉濤得了機緣,寧婉自然厚厚道道,不會做太偏激的事情,可對李泉濤來說,紫府分身乏術,不用與他人分豈不是更好?李曦明只失笑搖頭,隨手把東西拋回去,便駕光而起。

  才飛了一陣,竟然發覺腰上的玉符暗暗發熱,顯然是自己人在一旁,李曦明微微一愣,松了禁錮在上面的神通,便見水波蕩漾,一人駕風而來。

  這人面孔看著還算正經,偏偏一身黑袍上頭都是密密麻麻,眼珠般的東西,叫他好好的面孔也襯出幾份邪異,李曦明一看這衣物就認出來了,退出一步,帶著些謹慎答道:

  “羅道友!”

  此人正是南疆巫國的土著真人,當年一同出手相救的羅真人!

  這真人笑著迎上來,道:

  “昭景道友!好久不見!”

  他本是山越人,名字起作如角中梓、伏代木一般不成模樣,只是羅字開頭,為拍太陽修士的馬屁,自稱有個羅姓,眼下面上一片笑意,只道:

  “得了寧道友的消息,剛從鏜刀山出來,駕風過來相助道友!”

  李曦明心中一過,便知曉始末:

  ‘奎祈是要與純一道同行,不說都是太陽出身,起碼都是根正苗紅的正道,自然不好帶他,說不準見了他,他純一道先拔劍了…’

  ‘汀蘭那頭估計有援手,也不好用他,我這邊角的在材山,上次又見過面,于是就把他塞到這里來了…’

  ‘這事情本該與我說,只是被竺生打斷,不好在他面前弄這些勾當…只好就這樣罷休。’

  奎祈雖然鵂葵出身,為人頗有些矜持意氣,可心思顯然不差,這個時候自然是團結所有力量的時候,該有的安排都安排得很好。

  雖然有玉佩,李曦明依舊提防著這人,問道:

  “這卻不好證明。”

  羅真人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地道:

  “我早問過奎祈大人,他著我帶了這玉佩,道友果是不信!”

  他作了請的手勢,笑了笑,便見一股紫氣從太虛落下,化作紫衣女仙,見那面容嬌好,鵝蛋臉亮眼睛,便知道是汀蘭化身來了。

  “有勞道友!”

  她輕輕遞過來一個石匣子,而化身行走至此似乎已經很勉強,點頭消散,李曦明默默看了一眼,汀蘭的臉雖然帶著笑,可眼中還是藏著憂慮。

  石匣子入手微沉,不用多想,隔著石匣李曦明都能感受到那股親切的明陽之力。

  ‘沖陽轄星寶盤!’

  沖陽轄星寶盤是鵂葵的好東西,但凡是明陽之道的,用過一次不可能認不出來,李曦明靈識沉入其中,果然見到了那金白色的寶盤。

  他暗暗收進袖子里,心頭斟酌起來:

  ‘倒是怪了…應是闞紫玉突破突然,沒能取來,不過眼下再送過來…也不算遲!’

  李曦明便收了東西,心中帶著點安慰:

  ‘這羅真人好歹也是二神通,就算藏著掖著,起碼也是個不小的助力,可以多放一些心…’

  于是與他同入太虛,隨便找了一處歇著,一邊嘴上應付對方,一邊自然祭出神妙,遠遠地觀察材山。

  居高臨下的視野劃過這座山脈,一切景象一一浮現,左右不過四道金身,竟無他人,不足為懼。

  只是經過上次的大敗,空無道里頭實力不濟的釋修不是重修就是隕落,眼下這四個里頭有兩個至少是發慧座下,持著寶器,其中一個還與空無道的釋修不大相像,長得如同常人一般,沒什么龐大金身,叫另外三個恭恭敬敬。

  雖然如此,還是有兩個實力平庸,李曦明與這羅真人一同出手,著實有些大材小用。

  ‘就這鬼模樣,派一個姓羅的過來就好了,他雖然斗不過四位,可拖一拖絕沒有問題!’

  ‘眼下兩人齊至,莫說是拖住,就算是殺幾個也不成問題!’

  他頓時悠閑下來,與這姓羅的聊了兩句,沒想到這家伙竟然一反常態,拱手起來:

  “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拜托昭景,務必盡心盡力,最好能除了對方…畢竟…我實在不能錯過機會!”

  這本不應該是他說的話,李曦明一時呆了,他還沒開口,這魔修反倒反客為主,滿臉鄭重,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我沒有資格進那什么真炁安淮天,求了這么多年功法,只在寧道友這里有蹤跡,上一次出手相助,總算是得了確切的消息,甚至品質也比我求得好得多,一旦錯過…這輩子連碰參紫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已經修成二神通,恐怕就是差這一道才能摸參紫,又要留足時間給后面的修行,這機會顯然是很珍貴的,李曦明倒是不急,只問道:

  “道友修的什么?”

  羅真人連忙道:

  “卻是生僻的道統…叫作集木,如今沒什么聲響,讓道友見笑!”

  “集木…”

  這的確少見,甚至大部分木德都還在北方,李曦明暗暗念叨,這魔修忙著討好他,笑道:

  “集者,隹在木上,意指眾修云集,如群鳥之棲止,本是極廣的道統,修行的人很多,只是如今不顯,好在與三陽頗為和諧,今后大有合作的機會!”

  這話是沒錯,可李曦明還真不好與他太親近,也不多說,幾日時間彈指即過,隨著兩人腰間的玉符一同閃亮,齊齊點頭,便飛出太虛。

  此刻天色陰沉,北方陰云密布,天上云海竟然波濤洶涌,好似有什么龐然巨物在其中游動,讓李曦明微微抬了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并不是好天象…北方出什么事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曦明只得邁步而出,一邊催動神通,一邊喝道:

  “動手!”

  燦爛的天光頓時從天而降,材山之上彩云升湮,釋修本來就沒有什么靈陣,向來結陣都是憐愍本身為陣點,接應釋土之光,圍殺他人在行。

  于是還未見什么神通,那層層疊疊、高高低低,如同厚蘚般的寺院便震顫地泄出滿地沙石,灰風滾滾,轟然倒塌!

  亮白色的天門從天而降,只可惜四位憐愍并未端坐一起,這光焰騰騰的神通壓下去,立刻鎮住兩道勃然而起的金身,余下兩人看著呆了,一人駭道:

  “謁天門!”

  另一人則狀如凡人,不駭反怒,罵道:

  “貉子好膽!”

  可由不得他們反應,滾滾的墨綠色煙氣從山上升起,在明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濃厚,羅真人披著那千眼魔衣踏空而出,手中持著利刃法器,邪意地笑起來:

  “禿驢!”

  便見他輕輕抬手,拋出一壺來,光芒閃閃,淡白色的水花從中落下,打的煙消云散,法風不興,又有浮光退散,黑氣噴涌,絆住這兩道金身。

  他斗起來就是魔修作派,黑氣滾滾,讓李曦明臉色都有些黑了,這魔頭卻并不收斂,他這壺似乎威力并不顯著,實在是拖不得,短短牽制住兩人,一手向下沉,做提拉之勢。

  立刻有兩道碧光從霧中涌出,一者清輕如風,一浮數丈,一者沉濁如土,貼地而游,羅真人則向前一踏,使得山勢震撼,笑道:

  “起!”

  便見地上的碧光往地里鉆,條條青波從沙土之中涌起,各自抽條撥穗,將一地化為碧海,波光粼粼。

  這憐愍金身動搖,竟然發出嘈雜之聲,有些心神動搖的味道,一個個面色難看,顯然一時間是無法脫身了。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對付憐愍,這些釋修手段單一,怕的就是各種神妙,一上來壓住就是壓住了,很難翻身,只是這羅真人一出手,讓李曦明心頭暗暗罵起來:

  “這什么神妙…上一次出手…果然是放水放到東海去了,一牽扯到真正利益,這才開始使勁…”

  他罵歸罵,手頭一點也不慢,雖說自家只有三板斧,可對付釋修就是戳在脊梁骨上,又冷又疼,隨口吐了火焰,運轉神通。

  可李曦明仔細瞧了,底下釋修雖然意外慌亂,卻沒有太多的驚恐,甚至頗有些安穩的模樣,盡出全力用金身抵御,眼中與話語里則是恨意與惡毒更多。

  他心頭的憂慮漸漸擴大起來,躊躇了一瞬,抽出示川,化身入火中。

  李曦明此處一鎮,壓著的本就是個實力平庸的,自然是無妨,可羅真人才以神妙圈住兩人,那凡人的模樣、地位最高赫然變色,驟然吸入一口氣來。

  卻見他一手扶著的寶肚如同吹氣一般迅速膨脹,頃刻之間化為房屋大小,掙脫了地上的碧海,于是又一瞬吹大兩圈,白玉般的肚皮正中鼓起一股華光,竟然從中蹦出兩位赤身的羅漢。

  這羅漢威風凜凜,身上壯碩有力,線條分明,一人持棍,一人持劍,脖帶滾滾黑珠,足踏燦燦華光升起,向羅真人撲去。

  “慈悲道!”

  羅真人頓時面色難看,兩袖一掀,滾滾的青黑之氣涌起,順著他的衣袍往內涌動,喝道:

  “去!”

  這兩道青黑之氣頓時如索,將這兩羅漢提吊住,可寶光閃閃,燒的這青黑氣吱吱作響,更糟糕的是,隨著這倆羅漢脫身而出,這捧著寶肚的釋修大肚一下消彌下去,卻依舊有一人大小,駕風而起,輕揉白玉般的肚面,叫著皮膚鼓漲,睜出兩眼一口來!

  那兩只眼睛紫瑩瑩,同時放出刺目的光華,威風凜凜,降妖伏魔,直往那魔修身上燙。

  羅真人卻并非等閑之輩,一抖身上的衣裳,便見千百眼睛中通通放出奪目的金耀,將這個華光分散化去,這魔修面色陰厲,喝道:

  “又是你慈悲道!老夫這一靈袍就是煉來對付慈悲的!”

  可好景不長,斗了這么兩招,地上那發慧座憐愍已經脫身,化去那白水,駕風而起。

  “魔頭!”

  羅真人身有二神通,并不懼怕,反倒是心底暗暗竊喜:

  ‘我這處一拖,是能傷我還是能殺我?李曦明那處你等豈能拖得?’

  兩人的舉動無疑是極為正確的,李曦明神通未必高多少,隔斷釋土明顯更得力,這魔頭與釋修斗了一陣,打得金光瀲滟,青灰氣散,魔衣晃動,天色漸漸陰沉,熱了雙手,還未盡興,已經有琉璃破碎聲起。

  “轟隆!”

  粉光在明陽之中激蕩而起,滿天花雨垂落,天色極速沉下來,李曦明在洶洶真火中抽出斧來,已經逼殺其中一人。

  如今沒有無丈水火,對付兩人自然沒有鏜刀大捷時來得容易,李曦明先殺一人,無窮粉光冒出,沖得謁天門一陣動搖。

  另一人早等好了,四臂上撐,借著一人隕落時的沖擊上提,晃動天門,那張金身的面孔面目猙獰,兩唇依稀微張:

  ‘魔頭等死罷!’

  釋修的確可以轉生,可法身從來都是一個大損失,他越是這般有恃無恐,李曦明越是不安,可哪能讓他走了去,一手掐訣,立刻有四道亮白色的長綢浮現在金身之上,緊緊繚繞,將之鎖住:

  ‘光明天濤!’

  于是眉心天光亮起,上曜伏光定準。

  可明亮的天光還未飛出,他心頭升起一片寒意,如芒在背,毫不猶豫地中斷上曜伏光,憑空趺坐,身形消散,已然正正落坐在天門之上!

  “嗡…”

  隨著白金色道袍的男人從虛空落座,立刻有一片天光蕩漾,在層層疊疊的云彩之中掃開,讓這陰沉的天色多了一片光彩,又隱約觸動了什么,發出細微的響聲。

  這么一坐,無疑錯過了時機,差點讓人走了去,好在對方不是什么厲害角色,示川一滯,光明天濤扯得爆裂,算是將他囚住,神通全力運轉,堪堪將這人鎮在關下,不得動彈。

  而李曦明盤膝而坐,沒有半分心念放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氣,交互了神通,真火收回體內,靜靜地面對著天空,望著天上的陰云,瞳孔微微放大。

  陰沉的云彩之中正立著一男子。

  他容貌極佳,不過三四十歲,高鼻深目,一副漠北相貌,面色嚴肅冷峻,負手而立。

  這男人披著黑銀兩色的甲衣,外袍在風中飄飄,腰上系著長劍、短刀、法鞭,共計三樣,整整齊齊,散發著閃閃的光華。

  在他的背后還依稀能看見淡淡的、還未徹底散去的神通遁光…顯然是剛剛趕到此處。

  真正讓李曦明為之沉默的,是對方的修為:

  ‘紫府中期!這是一位修士!’

  見了他的目光,這中年人不緊不慢,似乎也不在乎天門下的憐愍,只凝視著他,緩緩開口,聲音沉厚:

  “鐵弗國,赫連無疆,見過道友。”

  他的聲音在夜空之中響徹,不斷回蕩,不但叫一側的羅真人大驚失色,那兩位憐愍欣喜若狂,更是讓底下廢墟之中的法師歡欣鼓舞,頂禮膜拜。

  ‘赫連家!’

  李曦明心頭發寒,腦海中的名字浮現一瞬,下一個念頭就是:

  ‘紫府中期!絕對不可能是赫連家的新紫府,十有八九就是赫連家這么多年的頂梁柱,眼下全都派出來了!’

  ‘這是什么意思!’

  早知道鐵弗赫連不是無名之輩,只是地緣不好,本出了個天才赫連泛,卻被人圍殺,近百年來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天才,一直困頓不已,也是近年才有新的后輩突破,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他一個遠在江南的修士都知道赫連家困頓,周邊虎狼環伺,可見赫連家這些年過的有多艱難…如果說派出一個赫連兀猛是近年來有了喘息機會,準備大展拳腳,想南下收獲,如今赫連無疆的出現已經讓這件事變得截然不同…

  ‘能讓赫連家兩位紫府無后顧之憂地南下,漠北的局勢必然有人調停!這是什么意思?調停的人是不是慈悲相?’

  要知道赫連家位處河套,自家是有一座國度的,國號為鐵弗,直面的就是趙國的邊關,偏近隴西,一直向趙國稱臣,而慈悲道慕容家遠在燕國,一西一東,可以說是隔得遠著!

  不是說慈悲道沒有調停的實力,屬實是不在勢力范圍,不必這么麻煩,更何況看著局勢,對方是剛剛趕到此處,為何時間會如此巧合?

  ‘奎祈的謀劃一定有成功之處,否則他不會是剛剛趕來,而是早早地埋伏在此處,這些釋修也不會毫無準備,而是佯裝不備,默默準備結陣…’

  而小小的材山尚且來了一個赫連無疆,一望無際的洛下平原又是由誰帶領?作為側面門戶,守在鏜刀山之尾的小室山呢?

  ‘這還是單純的釋修南下么?’

  這使他思之遍體生寒,可眼下的局勢容不得他多思量,眼前的男人已經將手按在了腰間,他微微低頭,那雙深邃的眼睛依舊看著李曦明:

  “奉國師之命,南下駐守材山,日夜兼程趕來,只怕耽誤了命令,不曾想撞見了帝裔,真是得罪了。”

  赫連無疆口中說著得罪,面上卻沒有什么表情,那雙白皙的手緩緩依次拂過劍、刀、鞭,最后握住了那靈器長鞭,“啪嗒”一聲解在手中。

  “轟隆!”

  耀眼的雷光閃現,天空中落起傾盆大雨,李曦明脊背驟然發涼,見了對方抬手,依稀能看到重重的漆黑影子在雨中穿梭,忽遠忽近。

  他眉心之中的光彩驟然放出,卻在那毒蛇般的影子里兜了一圈,化為飄散的破碎金色,李曦明雙眼驟然明亮,一重重太陽應離之光在面前浮現,化為一道道屏障,同時在雨中閃亮。

  “嘭!”

  示川的青黃色光輝則在空中蕩漾,自天而降,如同一道道水波,只聽一聲爆響,太陽應離之光炸成一片亮白色的火花,使得方圓之內的雨水頃刻之間蒸發消失。

  “轟隆!”

  雷聲又起,明暗交織,李曦明聽著對方鏗鏘的聲音在雨中飄散:

  “上曜伏光,崔家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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