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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求救

  “當年,李江群周游越國,曾經提過一處地界,那一處平日隱匿于重重禁斷大陣之下,不但隔絕太虛,甚至最后一層掩蓋在仙陣禁斷之下,連真君都看不得!”

  “而這一處地界還有一塊混一仙壁,乃是古代仙君留下,李江群親口說過,真君更不好靠近此處,甚至…不敢靠近此處!”

  遲步梓低聲道:

  “這樣一處地界,李江群卻有進入其中的辦法,他告訴了寧迢宵,告訴了紫霈、秋水,甚至告訴了…蕭銜憂!到了最后,這一處地界在太陽、金羽道統中不是秘密…”

  “那塊仙壁之下雖然不能溝通太虛,靈氛與規則卻與古代一般無二,青松太陽與金一上青兩道都時常有人前往。”

  少翙聽得點頭,雖然對他口中的名字沒什么印象,卻大約有了預料,皺眉道:

  “你的意思是,藏在這處…”

  遲步梓複又拜道:

  “倘若大人手中有合適的法子,賜下什么靈器、感應陣法,我只須將地點定在仙壁之下,到了此處,便能想起。”

  “除此之外…屬下身上還有一道丑癸藏神通,此神通不同洗劫露那般斷絕,當世傳承不少,紫府的卻不多,淥水故意不傳,故而不在青池…青池的這本,聽說還是純一道那里得來的。”

  “當年我入安淮天,并未尋到此法…如若不能得其由來,則必為淥水所疑…”

  眼下之意,這事情試著要拜托少翙解決,少翙聽著皺眉,答道:

  “早知是麻煩事,卻不知麻煩到這等地步。”

  遲步梓生怕她有了畏難的情緒,低聲稟道:

  “這一功法并非沒有出處,羽蛇那處就有,后來被螭吞服,便落到龍屬手中…龍屬手中甚至有洗劫露的紫府功法。”

  “吳國長懷山、大西塬勝白殿、北海的北曜娘娘麾下都出過丑癸藏的真人,元府、純一道都有淥水道統。”

  “元府不大合適,可只要現世里有的…我得到手中都合理,大可一試。”

  遲步梓說了一串名字,眼中微微流露精光,答道:

  “當年我還有過疑惑,淥水五道,為何不一起斷了,只斷的是洗劫露,只以為是得罪陰司…”

  “后來聽了真誥大人講解,這才明白還有一個原因,丑癸藏那三道是牝水之閏,不是淥水一家的事情,興許關乎某些人對牝水的謀取,甚至關乎好幾家借牝水成道的道統,故而不能隨意斷了…”

  “而對于青池的修士,他也只能不傳下丑癸藏功法,散播清夕雨正果鎖住下修之路而已。”

  少翙沉沉嘆息,示意自己知道了,低聲道:

  “你先同我上報一問,再托人找一找劉仙官,畢竟是他把這份事推給蕩江的,如今也理應歸他管…你這廂回去,且先找找功法,我也沒有事事為你安排好的能耐。”

  遲步梓行了禮恭聲道:

  “大人放心。”

  少翙方才起身,遲步梓一同前去,心中略憂:

  ‘天上應當能從混一仙壁處接應我,若天上也不能越過仙君的手段,真是死路一條!’

  一邊的蕩江聽了這一陣,忍不住道:

  “若是不行…抓住機會先沖一沖金丹…豈不是比委委屈屈茍活在他手下好?更何況等他回來,你突破的機會豈不是更小…”

  遲步梓輕輕搖頭,答道:

  “突破?我哪里突然來的功法與求金法?又怎么知道他何時回來,如若不做準備,遲早引頸受戮,再怎么打也不會打上個幾十年,說不準現在已經回來了,只是在洞天里療傷而已。”

  他雙目微垂,答道:

  “更何況…我懷疑天外到底是不是在斗法,淥水到底做什么打算,誰能曉得?”

  三人走了一陣,很快到了真誥的高臺之上,那仙將依舊坐在那處,只是兩側的裝潢略有變化,原本擺在面前的書簡也不見了。

  “又見面了。”

  真誥望著三人下拜,淡淡地道:真誥望著三人下拜,淡淡地道:

  “你的事情,先時少翙也同我說過。”

  遲步梓的自救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從始至終,陸江仙對他的態度都是能拖即拖,從望月湖上的驟然而至,到宗泉島的投效,哪怕是最后的牝水之閏,都是遲步梓一步接一步的殷勤求道之心所迫。

  可這些都不能回避淥水的問題。

  ‘從淥水眼前抹去我自己的痕跡易如反掌,可保下遲步梓,那可就難得多了!’

  早些年遲步梓貿然前來湖上,陸江仙實力遠未恢複,在遲步梓的魂魄看了一圈,那時便發覺過淥語天在遲步梓魂魄中留下的手段,為了不驚醒閉關的淥水,不能搜魂改變記憶,遂出此下策,以堇蓮摩訶的魂魄蕩江為后手制約。

  一飲一啄,隨著陸江仙實力越發強大,得了那道仙術,有了質的飛躍,遲步梓的威脅越來越小,蕩江最后歸了仙府,步梓也攀上了門庭,可對于這個魔頭,陸江仙始終抱著利用的心態。

  如今得了好幾次紫府上供,他的確不想失去這樣強大的助力,這才以真誥的名義給了少翙答複,遲步梓也給了他的答案。

  ‘遲步梓此事中最關鍵的修改記憶…如今并非不能做到,如今只要他放開心神,我就可以越過淥水的手段,可這事情無論淥水信不信、成不成…今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他遲步梓難道還有能耐四處無緣無故為我收羅妖物?那這事情不但風險大,對我來說甚至沒有什么收益了。’

  ‘更何況,遲步梓是故意藏著點話不說,讓這事情看起來沒那么難,哪道功法成的神通,淥水豈能看不出來,那丑癸藏是箓氣誘發仙基所成,也就是要他那本《丑癸求水法》的紫府篇才能對應,隨便拿出一本可牛頭不對馬嘴。’

  唯一的好消息是,淥水沒有賜下道統,青池那本《丑癸求水法》是遲家從純一道得來的,如果這一本是淥水賜的,紫府篇在他手里,那遲步梓就死路一條了。

  陸江仙心中斟酌,實際上已經在暗暗嘆息了:

  “欺騙金丹,何其之難!也只是說說罷了,遲步梓如果能拿到《丑癸求水法》紫府篇,救一救未嘗不可,至少要保證我自己能不留痕跡。”

  相比之下,陸江仙其實對那混一仙壁更感興趣!

  要知道促使他實力有了飛躍一般長進的就是青松洞天里的三鼓壁,歸根到底,這三鼓壁也是仙壁,那就代表著陸江仙一直留心的仙法終于有下落了!

  “難怪…難怪我跟著李家人在東海四處晃悠,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東西的蹤跡,原來隱藏在海底…又有數道禁斷甚至仙陣加持,也不知能不能穿過。”

  他稍稍沉默,聽著少翙把消息報了,先停了停,流出些感興趣的神色,答道:

  “瞞過真君的寶地?興許是我天上所留的痕跡,你且去一趟,試一試能否與天上聯系。”

  遲步梓立刻恭敬點頭,論起道行,天上也就這一位仙將能讓他服氣,那一番道論別說是真君,說他是仙人都不為過!

  真誥先問了這話,隨口道:

  “你突破神通,是要尋下界《丑癸求水法》的紫府功法,這下界不知近古哪個修士寫的,天上豈有卷宗?”

  此言一出,遲步梓心中驟然一松,又驚又喜:

  ‘那道神妙至極的東西…果然是靠仙基感應來孕化神通!’

  他當然知道不同功法成就神通略有差異,可他這神通根本不需要功法就突破了,說不準根本找不到對應的功法,心中當然打鼓,甚至不敢出口問,如今一說,簡直松了口氣。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能找得到紫府功法來源就好…純一道從上到下都是些蠢蛋,可以鉆的空子太多了!’

  他眼神一下抖擻了,拜道:

  “多謝大人指點!”

  真誥微微動了動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輕聲道:

  “既然你做出這樣的決定,遲早面對那真君,還是早些做打算吧,等到你得手了功法,再來和少翙稟報。”

  此言一出,遲步梓是松了口氣,蕩江卻緊張起來,低聲道:

  “不知大人…這仙功費用如何…”

  陸江仙還緊著遲步梓趕緊安排完退路替他捉妖呢,當即和聲道:

  “不必緊張,這東西記在劉仙官頭上…只是你…遲步梓,你還需抓緊時間,把朝寒雨的功法換出來,至少修了個仙基,你后頭沒了記憶,才會不得已將之修到神通,另一方面道途斷絕是最好的護身符,比千言萬語都要好聽,能安撫那真君的疑心。”“不必緊張,這東西記在劉仙官頭上…只是你…遲步梓,你還需抓緊時間,把朝寒雨的功法換出來,至少修了個仙基,你后頭沒了記憶,才會不得已將之修到神通,另一方面道途斷絕是最好的護身符,比千言萬語都要好聽,能安撫那真君的疑心。”

  其實陸江仙多提這一嘴,是那一道功法已經編好了一大半,馬上可以拿出去給他交差。

  朝寒雨本就不算稀少,庫中存的沒有十本也有八本,筑基的篇幅幾乎是眨眨眼的功夫,而隨后的紫府篇幅沒要求什么品級,也不要求秘法,又寫得順手至極,自然是手到擒來。

  遲步梓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比誰都想自己早早修上這道法訣,心里也是焦急的很,連連點頭,行禮道:

  “多謝大人指點,下修這就去。”

  他恭敬地拜了,答道:

  “只要能從淥水手中得了一條命在,步梓必不使大人失望!”

  華素元明圣清太陰府。

  明月晶瑩,陸江仙立在白色透亮的玉座旁,目光遙遙穿過諸多府邸,落在小閣樓中的兩人身上。

  數道彩光憑空噴涌而出,在他身前匯聚,在他掌心中涌動,很快凝聚成一枚小小的光點。

  “遲步梓行事真是利落,羽廣憐愍這就被他獻上來了…”

  這只孔雀可比先前那只母孔雀有本事多了,被煉成箓氣的那家伙腦袋里從頭到尾都是那些釋修法門,這一位好歹有些仙道的功底,零碎著有些術法,難得可貴的是,身上還有一道并火的功法。

  五品紫府功法《業焰束心訣》,煉就仙基烏從欲。

  除去這《業焰束心訣》,羽廣身上還有一倆道與大孔雀業有關秘術,更得知了這妖物孔雀祖上有過大釋修,曾經是世尊蘇悉空的坐騎!

  ‘難怪說孔雀在釋土聲音頗大,這樣來頭,豈能不大?’

  他屈指一彈,將這《業焰束心訣》束之高閣,這孔雀的魂魄便被分離而出。

  這些憐愍好得手不錯,可這一身道行著實可憐,對仙道的理解和天賦更是感人,羽廣比那母孔雀強些,卻強得有限,倘若把他放出來,那真是多個說話的人而已。

  他只好翻手將之存下,以待今后再用,心中看著那魂魄沉沉思量:

  ‘好歹是紫府級別的魂魄,施展起巫術來也是極有用途,有這一道魂魄在手,至少有個底牌。’

  ‘至于淥水…興許要回來了。’

  遲步梓對他來說是個好用的棋子罷了,只要淥水歸來,這一枚棋不死也廢,總之不能再給他上供妖物,要短時丟了記憶,可再怎么廢都比死了好,等到關鍵之時,遲步梓若證道牝水,絕對可以帶來巨大的轉機。

  ‘遲早要和淥水對上的,多一子總比少一子好。’

  他沉下心來,透過鏡子向外望。

  太虛深處,一眾看不到的地方,一股沛然的光明正在緩緩下落,強烈的呼應感遙遙升起,鑒中世界同樣閃爍出一股明亮的光彩,讓陸江仙緩緩抬眉。

  哪怕以陸江仙對金的掌控程度,被鎖在鑒中的那一縷明陽金依舊動搖起來,整片仙宮門口那一尊最高大,最奢華的天門光華四射,微微顫動。

  各色的明陽靈氣與明陽光華在天空中交集,染得整片天際一片金黃。

  陸江仙抬起手來,那一縷明陽金從他指尖上浮現,如同一捧錐形的金色光線,迅速擴大變化,凝聚成一張張面孔。

  一切光華驟然收縮,終于在他指尖幻化回一副場景:

  卻是一片黑沉沉、陰森森的礦場,天空中的第一縷陽光正從云層之中灑落下來,落在一個個身上血汗混合、神態各異的礦工身上,一位面色微白,神色堅毅的少年慢慢抬起頭。

  ‘明陽果位…選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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