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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白麟賀禮

  筆墨文學,玄鑒仙族!

  李曦明當然知道浮云洞現下是誠惶誠恐,巴不得能為自家效命,自家名聲又一向不錯,當年的吠羅牙巫山出身,在湖邊幾十年來都想著找個紫府效力,便是這個道理了。

  可這幾人想投,李曦明可未必想收,不知根底的修士收到自家來,自己又沒有命神通,十有八九會壞了大事。

  他不想要人,江北的地卻是好地,遂道:

  “浮云洞地界如何?”

  平汪子忙道:

  “都收繳看管著,等著大人一句話。”

  李曦明抿茶不語。

  其實這小室山李曦明早聽說過,李家暗暗有記載,時間甚至比三宗建立還要早。

  江北大戰之時,曾經有空無道法師駕風而來,落在小室山,小室山眾道統頓時四散奔逃,卻有一位孚圓道人一路逃來湖上。

  這道人被法師所傷,不久即死,死前的哀求卻透露不少消息,李玄宣可是同李曦明細說過的…

  小室山浮云洞曾經有一修士來過湖岸,當年被項平公持鏡所殺,從他手中得到過一枚玉佩…而這玉佩…正是修補仙鑒的部件!與當年郁慕仙手中的同個級別!

  因為這個部件,李曦明對小室山這個名字才猶為上心,將兩人親自引來詢問。

  “更為湊巧的是,白鄴都仙道也好,稱昀、鏜金也罷,都不約而同地扶持小室山修士在江北為傀儡…豈是無意為之?”

  李曦明本就對小室山疑慮重重,密汎三宗還都是小室山道統出身,當下更懷疑內里有問題。

  “若是能尋到其他部件自然不錯,哪怕有些蛛絲馬跡也好,更何況幾個紫府都在江北下小室山的棋,定有利可圖。”

  “退一萬步,浮云洞所在江北是河水對岸,與望月湖北岸一水相隔,是自家的地界,臥榻之側,豈可許他人鼾睡。”

  他飲茶擺手,答道:

  “既然如此,這事情且先按下了。”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退下去,李曦明在殿中躊躇了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來,角落小小刻著字:

  ‘《上曜伏光》’

  他摩挲了一陣玉簡,慢慢皺起眉來:

  “周巍還待在江北…可不要出了什么事了,此刻不是讀功法的時機,還須先去江北走一遭才對。”

  這頭這兩人出了殿門,一路飛出望月湖,往自家地盤去,皆有重獲新生之感,平汪子尚好些,紋虎道人真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感懷不已。

  兩人雖然都是紫府勢力落子,可撞上了這等事情,死在李曦明手里也是應當的,兩宗就算臉上過不去,心中不滿,還真不好說些什么。

  平汪子只低聲,頗有些深意道:

  “事大事小,真人一念罷了,大人說的是事情且先按下了…可沒有說從此不再追究,老師兄今后好生小心罷!”

  他平汪子能說出這話,是背后的稱昀門與李家本就有交情,可白鄴都仙道未必,那位真人怎么看還難說,紋虎道人今后的路可不好走。

  紋虎道人顯然也曉得這點,他的喜色褪去了,面上浮現出迷茫之色,低聲答道:

  “老道兩邊吃罪不起,這是獨木橋上挑擔,怕一頭重了跌進水里,更怕扎不緊擔子,兩頭打塌,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平汪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人為難可是有趣事,一口點破道:

  “不要命了?鳥投林,人投主,哪還有兩頭打塌的機會。”

  紋虎道人沒了話說,真要比較起來,白鄴都仙道那位難應付得多,而李曦明才成紫府,行事更正,還沒有視筑基為草芥的心思。

  “唉…”

  他眼看要到了自家地盤,再也不說話了,只嘆出口氣,惹得平汪子心中大爽。

  江北。

  浮云洞地界上夜色昏沉,一道影子在山林之間穿梭,云氣重疊,陰影般的紗布之下潛藏著一山羊胡老者,左顧右盼,小心翼翼貼著地飛行。

  “李曦明紫府…簡直荒謬!”

  他臉上至今還有難以理解的震色,可事情如此,浮云洞洞主被殺,司徒庫一路憑借著法器小心翼翼地挪出來,是一步也不敢多邁。

  浮云洞與鏜金門往來甚切,浮云洞洞主孚斗是鏜金門扶持,司徒庫當然作為鏜金門本部的聲音在浮云洞中駐守,如今滿臉苦色。

  “好在我不曾露面…”

  司徒庫心里也明白,紋虎和平汪子當然不想得罪鏜金門,也不會四處揪著他不放,最好的方式當然是裝著看不到,這才讓自己逃了出來…

  “可惜…這樣肥的差事,今后怕是取不到了。”

  司徒庫行了一陣,從林子中鉆出來,眼睛還沒看到,靈識赫然一緊!已經觀察到遠方的山頂的蒼松之下正坐著一身穿著金白寶甲的青年。

  遙遙望去,這青年雙目緊閉,盤膝而坐,身旁正插著一把亮金彎弧戟心的大戟,雙手靜靜放在膝上結印,動也不動。

  司徒庫愣了一瞬間,這青年的眼睛赫然睜開,金色的瞳孔穿過黑夜,直直刺向司徒庫,那把造型奇特的大戟在地上悄悄地晃動起來。

  “司徒前輩,晚輩候你多時了。”

  司徒庫只覺一股寒意沖上心頭,腦海之中仿佛要炸開:

  “李周巍!他不是去東海除妖了么!”

  下一刻,那把大昇長戟已經橫跨而來,戟光未至,司徒庫已然冒出一身冷汗,他嚇得魂飛魄散,胸口冒出數道符箓的光彩,一面龜甲浮在身前,一口精血就噴在這法器上。

  “噗!”

  “轟隆。”

  李周巍的大戟卻砸在他面前,濺起一片飛石,這龜甲頓時落了空,司徒庫看得明白,李周巍手中正掐著一片離火。

  ‘太陽應離術!’

  李周巍家中六品法術唯獨大離白熙光,可這法術居然要紫府級別的靈火來煉,李家自然沒什么條件,李周巍遂修煉五品的太陽應離術。

  這太陽離火之術可不弱,更難得是靈活多變,五品已經是青池嫡系壓箱底的術法了!李周巍修行十余年,屢屢靠著這法術擺脫險境。

  瞬息之間,他面前升起白燦燦的太陽離光,如同水波,幻化為杏黃之色,那龜甲只打了個轉,被甩到一旁,困在熊熊的烈火中掙扎不能。

  “嘭!”

  李周巍的手立刻印在他面前的符箓光罩上,整片符箓光罩立刻燃燒起熊熊的離火,灼熱的火光刺進他面前,司徒庫渾身冷汗,手中的法術剛剛掐好。

  “嘭!”

  司徒庫曉得自己面前到底是怎樣的人物,李周巍才突破筑基時,受了寶甲庇護,孚斗道人親自出手都不過讓他受傷遁走,自己與這只李氏白麟修為相仿,可從法術、功法到法器通通不如,有什么好打的?!

  他當機立斷,這張黑霧般的紗布立刻炸開,轟然破碎,一股厚重的灰光噴涌而出,鵂葵一道的法力震蕩,化為厚重的陰影大山砸下。

  司徒庫明白自己只有一次逃命的機會,渾身的法力連帶著血光涌出,在腳底燃起熊熊的法焰,如同一只鳥兒沖上天際,疾馳而走。

  李周巍并不出聲,倒持的長戟揮動,正中的圓弧之中飛出道道明陽幻彩,先將這大山緩了壓勢,袖中飛出一面小小的旗幟。

陽離赤雀旗  “天式縱橫,陽離刑火!”

  褐黃、淺黃、鵝黃、亮紅、朱紅五色離火跳起,一同頂住這座黑漆漆的大山,長戟復又刺去,如同擎天之柱,將這座大山撐住。

  可這畢竟是自爆了法器用出來的威能,李周巍已經讓他逃出去一里地,眼看要陷入追逐之中,橫生變數,他只瞇眼估算距離,口中冷聲:

  “照臨八方,諸王須朝宗我…上曜伏光…敕!”

  一點明光從他的眉心處升起,整片山林短暫地閃耀了一下,照得四處通明,迅速沉默進黑夜里,遠方的司徒庫在天光中如同斷翅的鳥兒,落進山中。

  這老人昏了頭地逃跑,毫無抵擋的意思,下半身已經被洞穿,灼灼的天光在他的傷口上跳動,往左右蕩漾,化為兩個身著甲胄的甲兵,身著銀鱗甲,面上沒有五官,各自摻起他一臂,駕光往回。

  只不過十招之間,司徒庫便被奄奄一息地拖到面前,小山大小的黑色光芒已經被燒得只剩桌案大小。

  固然有這老東西一心逃跑,無心抗拒的因素,也有術法法器的加持,也足見李周巍的實力,已有當年拓跋重原之威。

  先替司徒庫止了血,李周巍若有所查,猛然瞇眼。

  ‘紫府?’

  面前太虛蕩漾,顯出一白金色道袍的男子,笑意盈盈,聲音充滿著驚喜之意:

  “我家麒麟兒好生厲害!”

  李周巍看著來人是李曦明,著實松了口氣,抱拳行禮,朗聲笑道:

  “見過真人!真人突破,我便不能空手回來,這頭…抓只鏜金門人為真人賀。”

  “哦?”

  李曦明滿是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曉得地上的乃是司徒家人,李周巍眸光微動,低聲道:

  “這是司徒庫,也是浮云洞客卿,紋虎和平汪子讓他逃了去,我遲了大半日,正候著他呢!”

  李曦明立刻會意,看向這人的目光火熱,這哪里是浮云洞客卿,分明是個好把柄,笑道:

  “好…好賀禮!”

  他輕輕彈指,立刻有一道明光落在司徒庫身上,將這人束起,拉過李周巍的手,左右看了,感嘆道:

  “我成就紫府,你安然無恙,此間再無更要緊之事了。”

  李明宮幾人沒有細說,李曦明卻明白李周巍這十余年來周轉四境有多少困難,此間多半還借了不少力,如今都到了要偽去東海,暗自潛回的地步。

  李周巍只笑,李曦明往天空中看了一眼,帶著他穿入太虛,消失不見,只過了十幾息,天色迅速明媚起來。

  安思危送了兩人入殿,這頭很快駕風回來,正逢著一少年在殿中逛著,李明宮站在一旁,原本放在桌案上的靈物早已經不見,也不知道被誰收起來了。

  安思危只低頭抱手,恭聲道:

  “二公子!”

  “安大人…”

  這少年模樣清爽,衣著干練,其余沒有出奇處,唯獨那雙金眸盯著他,笑著應了一聲,正是李周巍第三子李絳壟。

  李絳壟往后的四個兄弟都沒有按著李氏仲脈的命名來定,眾人不敢多問,誰也不提,李絳壟如今十八九歲,修為不及兄長,才不過練氣。

  他稍稍眨了眼睛,笑道:

  “我聽著大人說了,這等大喜事,不知父親何時歸來?”

  “應當就在這幾時。”

  李明宮應了一聲,李絳壟搖頭道:

  “那紋虎道人真是個不會送禮的,興許還沒有這樣委屈過,東西是一枚寶藥,看起來陳放許久了,丟在繳獲的靈物里,一并送到族里去。”

  安思危遂點頭,答道:

  “我曉得了。”

  李明宮含著笑意看了眼李絳壟,這少年分別向兩人問了好,說是要到洲外迎父親,頗為欣喜,快步出去了,李明宮笑了一聲:

  “他是好意呀,世伯拒絕了紋虎的東西,又被我留下了,眼下東西不見,他怕大人覺著我私受賄賂,還要特地說清。”

  安思危當然曉得,也有贊許之色,沉聲道:

  “二公子弘潤通長,斟酌時宜,是家中幸事。”

  ‘何止絳壟。’

  李明宮在心頭應了一句,嘴上回道:

  “絳壟、絳夏年紀大些,都嶄露了頭角,絳梁差了幾歲,我也見過,各有特色…”

  “明煌諸子皆是好手,若是生在我承明輩,南北之爭定能好上太多,那就是大好事了。”

  她露出苦意,不失文雅地低眉,防著在長輩面前失禮,安思危年紀也大了,不敢與她討論這些話題,只抱手道:

  “我且下去準備洲上迎接諸位紫府之事,我問了家中長輩,洲上是不合適的,如今是定在最為廣闊,靈機最為均衡的密林山脈。”

  李明宮熟悉家中事務,立刻會意,頷首道:

  “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把陳舊多年的密林山修繕一番,小室山密汎已定,我也不必回去了,正好留下來充充場面。”

  安思危點頭,一同與她出去,湖邊的密林山脈已經裝點起無數金色的浮繪,修士起落,一片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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