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虹這才到了分蒯島,并沒有聲張,而是到青池宗坊市中尋了一陣,尋了一處酒樓,打探消息,仔細一問,這坊市鎮守的青池修士竟然叫寧和遠。
“竟然是這人!”
李清虹依稀記得這人,那年她在玉庭山修煉,這人途經此處,裝作散修與她交過手,一身法術很是厲害,性格散漫高傲,乃是寧家嫡系。
再仔細一問天地異象,果不其然,根本沒有什么一劍斬斷天象的傳聞,談起這近海陰沉沉的異象,一眾東海修士只朦朦朧朧猜測出了什么大事,連異象的來源都不曉得。
“看來目前這消息多半都是些紫府和紫府心腹曉得…等消息傳開,還需要一年半載。”
李清虹坊市中轉了一圈,大概明白了消息,心道:
‘想必出手的就是修越宗的真君了…不知這真君有無果位在身,這威勢…修越宗說是三宗第一,恐怕這位真君也不簡單。’
‘若非有符種護身,多半我也會忘了剛才那一幕…紫府之下連知曉的資格都沒有!難怪這么多年來…極少聽聞金丹出手的例子,原來就算出手了被低階修士睹見也會忘得一干二凈。’
她四下轉了一圈,東海的物資與海內迥異,很有些看頭,正緩步走著,一旁卻有兩個青衣修士低聲議論:
“聽聞坊主將要回仙宗內述職,宗內派了誰前來駐守?”
“聽聞是金庚罡弦…南疆出身,是個力搏虎狼的兇人。”
另一人揀著柜中的物品,輕聲道:
“我那一處陣點來了新人,正是宗內派來的,路上乘了那道人的玉船來…這些家伙運氣好,還聽道人透露了些隱秘。”
一旁那人頓時耐不住,急忙道:
“什么隱秘?”
“我怎么知道!”
青衣修士很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低聲道:
“我只聽聞這道人是元素真人手下的得力干將,就連坊主都對他恭恭敬敬…”
李清虹聽了兩句,頓時明白是自家長輩,嘴角勾了勾,暗笑道:
“二伯如今真是好大威風…連寧和遠都要對他恭敬了…”
寧和遠曾經來玉庭山鬧過一場,她印象深刻,當下確保了自家長輩就是在這一個坊市,這才邁步出了這樓閣,尋到了坊市中心管事之人。
這人是青池管事,打理坊市多年,人情練達,一看李清虹乃是筑基修為,一身玉甲,長槍璀璨,頓時知道不是尋常人,笑盈盈地迎上來。
他沒有什么倨傲之色,一聽她找李玄鋒,態度頓時恭敬不少,輕聲道:
“道人事務繁忙,尋常人見不到一面,仙子可有什么憑據,我拿著向上報也方便…”
他話說得客氣,李清虹只微微一笑,柔聲道:
“在下青杜李家李清虹,道人親侄。”
一聽這話,管事頓時明白了,笑道:
“是在下眼拙了…原來是世家嫡女,這比什么憑證都好用,還請仙子稍待。”
李清虹點頭,這人才出去片刻,便見一青年人駕風過來,很是熟絡的模樣,開口便笑道:
“原來是清虹來了,徑直來尋我便是,何必這樣客氣。”
‘這是寧和遠?!’
李清虹微愣,臉還是那一張臉,略顯成熟,可這渾身上下的氣質已經是截然不同了,當年是世家公子,散漫高傲,如今卻一副熱絡的笑面模樣,判若兩人。
“清虹見過道友!”
李清虹客氣應了,寧和遠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笑道:
“一去多年,道友風采依舊!”
寧和遠見李清虹一身玉甲,面容不過二十五六,便曉得她筑基的速度很快,顯得很年輕,夸贊了兩句,答道:
“姐夫他奉命出去,多半還要幾日才能歸來,請道友先隨我入殿坐一坐。”
‘姐夫…’
這輩分頓時差了輩,李清虹心中失笑,自然應允,兩人聊了聊當年玉庭山上之事,都有感慨之色,寧和遠歉道:
“當時年歲太小,天真幼稚,冒犯了貴族,還請清虹恕罪。”
“哪里的話…若非有道友出手…清虹還不曉得山外有山…”
兩人一陣客氣話,算是把當年那囧事給蓋過去了,聊了三兩句,寧和遠面色一喜,笑道:
“姐夫回來了!清虹稍待,我去迎他!”
李清虹本還打算在此處待個十天半個月才能等到李玄鋒,不曾想撞了個正巧,浮現出笑意,點頭道:
“好!”
寧和遠駕風出去,不多時便迎進來一中年人。
這中年人擐甲披袍,一身烏金靈甲散發著暗沉的光芒,眉眼鋒利,蓄著短須,身后負著金弓,烏黑中透著金光的靴子在地面上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邁步入殿。
多年不見的熟悉面容終于浮現在面前,李清虹站起身來,聲音略有些哽咽:
“仲父!”
李玄鋒被侄女這一句略有些委屈的聲音叫得心中一空,慌忙上前,聲音低沉:
“好…清虹筑基了!”
“嗯!”
李清虹眼眶微紅,輕輕應了一聲。
李玄鋒離家之后,她父親李玄嶺與大父李通崖前后身死,大伯李玄宣是個風吹草動的性子,很難站出來挑起大梁,擔子自然落到了他們這一輩上。
大哥李淵修早逝,二哥李淵蛟則為了一句‘蛟不敢忘’宵衣旰食、焚膏繼晷,如履薄冰到一句話要在腦海中想三遍,李清虹同樣戰戰兢兢,不敢有一刻放松。
如今記憶中天賦異稟、果斷干練的仲父站在面前,她滿心的話語蜂擁,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
寧家人早已經很識相地退下去,李玄鋒牽過她,駕風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把洞府的石門一閉,柔和地看了看李清虹,笑了一聲,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清虹也長大了!”
李玄鋒的面容與李玄嶺頗為相似,只是更鋒利更兇狠,李玄嶺顯得溫和沉穩一些,如今這位二伯神色柔和,像極了父親,李清虹忍了多時的淚水終于淌下來,輕聲道:
“仲父…爹他…阿爺他…都被摩訶害了!”
李玄鋒明明知道這消息,此刻聽來卻依舊刺得他兩耳生疼,兩眼之中皆是深沉得仿佛要滴出血來的恨意,沉沉地道:
“我曉得…虹兒放心罷…仲父曉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