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站在窗口往下望,能看到幾個穿著花襯衫的青年從街上走過。
他現在是在一處出租屋,是黑仔幫他租來的,就在小華記和十八仔的勢力邊緣。
這邊的華人幫派對港島人敵意很重。
實在是當初顧笙鬧的太大,而且是反復來找麻煩。
不但小華記,就連洪門在這邊的幾個分支幫派對洪興都很警惕。
港島商人被襲擊被綁架的桉子發生了幾次,最近港島過來的商人出門都開始小心了。
他也不懂馬來語,現在就是在這等著,然后等顧笙派人過來和下一步的指示。
看了片刻,阿武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報紙。
星島日報。
星島日報不單單在港島有銷售,在其他國家的華人地區也有銷售,比如阿武看到的這張就是面向南洋華人的。
不過影響力就遠遠比不上在港島了。
而華記的各分支正在開會,最近半年開的會比以前十年開的都要多。
“卡拉蘇,打了這么久,你也該給個說法吧。外面的洪興還沒搞定,又跟德國老打起來,這次全是你弄出來的事。”
四窿的龍頭花王彪一邊抽煙一邊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洪興的事可以說是和眾人都脫不了關系,但德國老那邊可就全是卡拉蘇弄出來的了。
雙方打了這么久,眾人也跟著受了不少損失。
“卡老大,花王彪的話就是我們想說的。我們華記各枝同氣連枝,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但兄弟們也都是拿命拼的,你總得給個說法才行。”另外一個分支社團龍頭也開口道。
“我們損失不小,德國老的損失更大,他們也堅持不下去了。這次的事說到底還是洪興弄出來的,之后我會讓人再去和德國老談。”
“兄弟們都是拿命支持你,卡拉蘇你就空頭白話,說不過去吧?”花王彪根本不買他的帳。
卡拉蘇沉著臉看了一眼眾人,見眾人都支持花王彪,便點頭道:“你們這次受了不小的損失,我們小華記受到的損失更大。現在我愿意把吉隆坡的一條街和幾家酒樓拿出來給大家做補償。”
卡拉蘇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都恨死顧笙了。
吉隆坡這一條街,是他們小華記好不容易才拿下的。
那幾家酒樓,也都是他投錢開的。
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不但前期投入都打了水漂,自己也直接退出了吉隆坡。
“這點東西夠干什么?我們這么多社團,加起來損失的不是小數。卡拉蘇,你這打發要飯的呢?”花王彪冷笑道。
“我們小華記的損失更大。而且德國老還沒搞定,洪興還在外面,你們要這時候鬧內訌么?”卡拉蘇冷著臉道。
“而且這個時候跟我算賬,上次你們四窿和小三王火并,還不是大家出面,事情最后才解決?”
“還有其他人,我們華記一榮俱榮,你們誰沒惹過麻煩?更不用說這次的事說到底還是因為洪興,跟你們每個都脫不了關系。我也是為了給我們華記爭個臉面,才有這些事的。”
花王彪皮笑肉不笑,卡拉蘇做的可沒他說的那么好聽。
吉隆坡是十八仔的地盤,不過十八仔的龍頭掛了,他就把腳伸過來,其心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過話說到這里,他倒也不好多說什么,主要他自身也不干凈。
“我這也是替大家開口,大家最近的損失這么大,這么下去,連養老錢都要沒了!”花王彪打了個哈哈道。
“德國老打不動了…”卡拉蘇輕出一口氣,雖然代價讓他有些肉疼,不過總算把這些人的嘴堵上了。
等和德國老休戰之后,一定要報復回來,不然他咽不下這口氣。
卡拉蘇和華記的人覺得德國老打不動了,事實上也是如此。
地獄天使德國分部的人本來就不多,只有五六千人。
又是派人跑到大馬華記的地盤上開戰。
全是仗著火力強悍,前期打了個華記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他們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連人種都不一樣,隨著華記反撲,他們的傷亡也很大。
比在泰國的損失還要大。
死傷了足足三百多人,加上泰國和之前在大馬損失的人馬,幾乎折損了十分之一。
如今雙方打了這么久,德國分部的會長也在考慮是不是要和那些黃種人繼續打下去了。
人的想法總是會隨著時間而改變,尤其是有外力推動一下。
比如現在,一個小麥膚色,相貌精致的女人推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開口就是潑辣。
“FUcK,拿開你的臟手。”
被推開的白人大漢有些臉上掛不住,想要伸手去抓她,結果那女人一腳踢在他胯下,接著拎起酒瓶砸在他腦袋上。
這女人正是索菲亞。
這酒吧是地獄天使成員經常出沒的一家酒吧,時間久了,這里幾乎都是地獄天使的人。
看到一個外來的小妞把一個身高兩米的大漢打趴下,其他人頓時紛紛哄笑:“這小妞真辣,我喜歡她!”
索菲亞沖著周圍豎了一圈中指:“別惹我!”
然后大步往外離開。
幾個地獄天使的成員互相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那小妞的東西落下了!”酒保看到桌子上的口袋,拽過來看了一眼,眼睛頓時瞪大。
索菲亞從胸前的溝里拿出個遙控器,轉身沖著跟過來的幾人晃了晃,然后按下。
原本不懷好意跟過來的幾個地獄天使成員只聽一聲巨響,下意識扭頭看去,只見剛剛的酒吧里轟然爆炸。
兩個靠窗坐著的地獄成員天使直接被沖擊波掀到街上。
“FUcK!”幾人臉色大變,目光中除了震驚,就是兇殘,扭頭想要尋找索菲亞。
然而一個人剛回頭就看到索菲亞正在他身后:“你媽媽沒告訴你對女孩子要紳士一些么?”
索菲亞一邊說話,手中的槍械對著對方的胸口就是兩槍,隨后槍口轉向另外幾人。
將幾人全部做掉后,索菲亞吹著口哨走到一輛摩托車旁拿下車把上的頭盔戴上,然后跨上摩托離開。
到了三條街外,索菲亞才走到一間電話亭往港島打了個電話。
“讓你老板看一下明天的圖片報!”
“老板說,歡迎你來港島!”一個馬仔對電話說道,隨后走到梁笑棠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梁笑棠又來到顧笙身邊。
“索菲亞那邊搞定了。”
顧笙估計地獄天使現在的火氣肯定很大。
等地獄天使和華記再打一陣,雙方再放一些血,就可以做掉華記的那幾個龍頭,將洪興的生意在大馬鋪開了。
如同顧笙所想的那樣。
地獄天使的火氣確實很大。
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那些黃種人做的。
不單單因為他們現在敵對,更因為之前他們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小華記,還炸死了小華記的兩個話事人。
原本地獄天使的會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和那些黃種人繼續打下去了,如今徹底將這個念頭扔到一邊。
顧笙現在在君度酒店,主要看一下酒店的破損情況。
雖然只有頂樓的宴會廳有破損,不過這里太空曠了,損壞的東西也不少。
顧笙剛剛走過的一根柱子,上面原本的理石已經全部脫落,露出里面的混凝土本體。
而墻壁上的裝飾也全都毀壞。
“大概多少錢能將這些地方修好?”顧笙一邊走一邊問道,身后跟著酒店經理和幾個穿著西服的男子。
“顧先生,只算成本和人工,需要一百六十五萬左右。”身后的幾個人計算一番后說道。
“時間要半個月!”
“我只給你們五天時間!”顧笙停下腳步轉身道。
幾人臉上頓時露出為難神色。
“設計圖和施工圖你們都有,工人可以三班倒,剩下的無非是一些理石和地磚、裝飾,需要什么地方配合就告訴我,五天時間必須讓這里恢復原樣。”
“阿威,這幾天你留下來幫他們。有什么地方他們搞不定,你就讓人去搞定。”顧笙叫過來一個青年道。
“好的笙哥!”青年一頭短發,看起來很精神,臉上掛著溫和笑容。
顧笙低頭看了看他的手腕,然后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好做事!以后不用自己打飛J了,找兩個馬子幫你打!”
阿威的手腕上能看到清晰的縫合疤痕。
當初在銅鑼灣火并的時候,手被人砍下來的。
后來傷好了就在金豐置業做事,一開始做銷售,成績倒是一般,不過提了幾個不錯的建議,讓那個店當月的銷售額提高了一截。
隨后港生將他調回總部做了三個月,做的同樣不錯,處理事情井井有條。
顧笙便又將他調了回來。
也讓其他人看看,哪怕殘廢了,只要肯動腦好好做事,就有機會上位。
當然,哪怕你什么都做不好,也可以在保安、物業等公司做個清閑職位拿工資養家湖口。
“對了,有機會多學習。出來做事,不學習是不行的。”顧笙又說道。
“最近越做事越覺得自己懂的太少。我最近每天晚上都有在看書,想要考個大學。”阿威笑道。
“有志氣!你要是考上大學,我送你套房子。”顧笙拍著他的胳膊笑道。
“笙哥破費了!”阿威立刻道。
顧笙又是大笑。
要是社團多些阿威這樣的人,他也不會總沒人用了。
第二天,阿爾格拉蒙特侯爵到了港島就帶人來拜訪顧笙。
“為了這個酒店,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過總算是搞定了!”
“全港島最好的位置,最新的酒店,最豪華的裝修!”顧笙大大咧咧道。
“勞煩顧先生了!”
“我讓人先帶你去看一看!笑棠,你陪帶他去看看!”
顧笙吩咐梁笑棠帶理事會的人去君度酒店轉了一圈。
君度酒店位于尖沙咀,本就是港島最繁華的區域之一,而且酒店還有一小片園林,能夠阻隔外面的窺探視線。
畢竟當初港島發展有限公司是想要打造港島頂級酒店的。
除此之外,酒店高三十三層,地下還有一層,哪怕是做靶場都不錯。
阿爾格拉蒙特跟著轉了一圈,心中倒是滿意。
作為亞洲的第一間大陸酒店,這間酒店的條件確實很好,只需要稍稍修改一部分就行了。
雖然這些其實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在港島有一間大陸酒店。
隨后侯爵又回到顧笙的辦公室。
“顧先生,我們可以談談下面的了。”
“這間酒店是港島最好的位置,最豪華的裝修,價格當然也是最好的。”顧笙笑瞇瞇的叼上煙,隨后張開五指。
“我也不獅子大開口,五個億!”
顧笙覺得自己很良心,四個億的酒店才賣高桌五個億。
自己簡直是虧本在賣了。
“美刀!”
顧笙最后輕飄飄的兩個字讓侯爵的神色頓時一滯,眼中帶著幾分錯愕。
他知道顧笙肯定很貪,他都做好顧笙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了。
然而顧笙的貪婪仍然超出他的預料了。
君度酒店的資料他也有,他不可能一點兒底細都不了解就過來。
侯爵整了整衣領,沉吟一下開口道:“我很想答應顧先生,但我做不到。”
顧笙瞇起眼睛,伸手下落,吩咐道:“天養生,做了他!”
媽的,老子花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投入了那么多錢,然后你告訴我不行?
你他媽是不是在玩我?
“顧先生,聽我說幾句話!”侯爵努力保持鎮定,不過頭上微微帶了些汗水。
他雖然聽不懂顧笙在說什么,但他能看懂顧笙的手勢,也能感受到顧笙身上傳來的殺意。
他都能感受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后了。
對方絲毫都不顧及他這個理事會的負責人,也完全不考慮做了自己后會有什么后果。
不過想想顧笙在加入高桌的當天就掀桌子跟人決斗,似乎現在的情況也不足為奇了。
只能說和顧笙打交道,比和高桌其他成員打交道要危險得多。
因此他每次都是小心翼翼。
顧笙伸出手制止天養生。
“給你一分鐘時間,你最好想好再說。”顧笙看著自己的手表道。
“我說過,我很想答應顧先生。但我雖然是理事會的負責人,但并不能控制整個理事會,而且發生的一切都會被大長老看在眼里。”
“一億美元,是我能做主的極限了。即便這樣,我也必然會受到大長老派人問詢。”
“顧先生,殺了我并不能解決問題。我做不到的事情,下一個理事會負責人也做不到,這只會耽誤顧先生的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
侯爵看著顧笙的表情飛快說道。
不過顧笙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表,這讓他心中越發的急迫。
一條繩子已經套到他的脖子上。
不是形容詞,而是真有一條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一雙手在他的脖子后面隨時準備收緊。
“停!”顧笙抬手道。
看了侯爵片刻,顧笙突然笑了起來:“我喜歡你的最后一句話,時間就是金錢!”
“媽的,四個億的酒店一個億賣給你,我從出來混就沒做過這么虧的生意!”
“不過我這人最喜歡交朋友,雖然做了虧本生意,但能交到個朋友也不錯!”
“我會是顧先生的朋友!一直是!”侯爵輕輕松口氣,后背都被汗打透了。
他知道顧笙剛才不是嚇唬他。
他是真在生死之間走了一趟。
“今天雖然做生意虧了,但交了個朋友,我很開心。傻福,你去讓笑棠在酒樓訂一桌,給我們的朋友接風洗塵!”
顧笙臉上洋溢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