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逸已經將青海椒洗干凈了。
洗好了青海椒后,李逸卻沒有動手切,而是先將海椒放到了一旁,回頭沖廖文東問:“借把刀可以么?”
被李逸一番辣椒分析震住了心神,廖文東沒有多說,直接沖幫廚吩咐:“去拿把刀來。”
很快,幫廚就取了一把自己用的桑刀,給李逸送了過來。
接過刀來,李逸試了試刀刃,笑問:“幫我拿塊磨石來可以嗎?這把刀得有三四天沒磨了吧?”
聽到他的問話,幫廚一愣,隨即面色騰的就紅了。
廚師用的刀,每天都是要磨的。
這把刀他的確有三天沒磨了。
原本他是打算今天把所有的刀都磨一遍的,沒想到剛好碰到李逸過來,沒來得及。
廖文東看到幫廚尷尬的模樣,頓時騰地冒出了一團火,喝罵:“干什么吃的?連刀都不磨了?那還干什么廚子?”
“廖師傅,怪我多嘴了。”
李逸笑著說了句。
廖文東當著他的面罵幫廚,無異于當著客人打孩子,怪的是客人不對。
聽到他的話,廖文東也反應了過來,面色難看的把后面幾句話收了回去,隨即呵斥:“還不拿磨石去?”
幫廚如釋重負,趕忙去拿了塊磨石,給李逸送了過來。
將磨石接過,李逸沒說什么,來到洗菜池旁,取了塊抹布來,疊好放在了案臺上,隨后把磨石放了上去。
看到他這個動作,廖文東心中一動,對李逸的不屑和質疑,頓時被打消了一絲。
且不說廚藝,起碼李逸是會磨刀的。
往磨刀石下墊塊抹布,是很多廚師磨刀的基本操作,目的是防止磨石滑動。
墊好抹布后,李逸就把磨石放了上去,打開水龍頭,撩起了一些水來,打濕了磨石的表面。
又將桑刀的刀刃淋濕,李逸用兩手握緊桑刀,斜刀貼在磨石上,就開始磨了起來。
他的雙手穩定,如同機器一般,一推一拉,刀刃傾斜的角度,都沒有任何改變。
沙沙!沙沙!
有節奏的磨刀聲仿佛帶著一股韻味,不知不覺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一時間,整個后廚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定定的跟著他手中的桑刀,一前一后,一進一退。
沙沙!沙沙!
李逸平靜的表情,認真的眼神,也像是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染力。
后方看熱鬧的幫廚們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愣愣的看著李逸磨刀的動作,仿佛是在看一件了不得的事。
廖文東不自然的活動了下肩膀,很不習慣這種安靜的后廚。
他回頭看了眼幫廚員工們,有些驚訝。
這些小子平日里一個比一個能鬧騰,今天怎么看個磨刀,反倒給看入神了。
平日里他們自己不也磨嗎?
疑惑的再次看向李逸,廖文東觀察著李逸的動作和神色,逐漸明白了些許。
李逸磨刀的時候,并不像那群小子一樣,吊兒郎當,隨便磨兩下,能用就好了。
他磨刀時極為認真,就像是一名將要赴約決斗的劍客一樣,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刀刃上。
正是這種認真的感覺,才讓那些小子也被感染了,一時間不敢造次。
意識到這點后,廖文東幸災樂禍的瞅了眼那些小子,心中暗自吐槽。
平時讓你們認真點,說不聽,現在被震住了吧?
收回視線,他再次看向了李逸,眼神重新變得審視。
磨刀架勢擺得再好看,和廚藝也沒有直接關系。
廚師終究還是要靠手藝說話,菜不好吃,一切都白瞎。
李逸沒有在意身后的安靜,他正在仔細的磨著刀刃。
在磨第一下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到,這把刀平時磨得十分粗糙。
作為一個廚師,是可以感知到刀刃薄厚變化的。
他能感覺到,刀刃上有一道道的棱,那是平常橫磨時沒握緊,導致刀刃有一道道的區域被磨得太狠,形成了豎紋。
這從表面上來看,或許沒有那么明顯,但在切食材的時候,就會導致食材形狀不平整。
一些需要做搭建造型的食材,就會搭不穩,產生很大的影響。
這是一把桑刀,桑刀是用來切片的,那么刀刃就必須做到平整直順,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按理說,這把刀的刀刃已經被摩成了這種德行,基本上已經可以算半報廢狀態了。
除非重新戧一邊刀刃,否則還是換新的更劃算。
不過在李逸手里,它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首先,李逸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豎紋都磨平,讓桑刀回復平直。
這是個精細活兒,他需要根據每一下傳回來的手感進行細微的調整,才能讓刀刃的厚薄逐漸被磨到趨于一致。
先用粗面平了一遍后,李逸用拇指和食指捏著刀刃捋了一下。
指肚傳回來的手感告訴他,那些豎紋已經都被磨平了。
接下來,就是磨刃了。
這一步是最簡單的,只需要控制好力道和角度,將刃口全部摩成需要的厚度和角度,刃就算是摩好了。
左右各摩了八十次后,李逸就停了手。
打開水龍頭,他將桑刀放到了水龍頭下沖洗了一下,隨后就甩了甩水,拿了起來。
重新用大拇指肚試了試刀刃,李逸手中的刀刃在后廚燈光下反射出了一道寒光。
“可以了。”
李逸滿意點頭,遞還給了幫廚,笑著示意:“你試試看?”
幫廚興沖沖的接過刀來,從菜筐里取過一塊老姜,就下刀切了起來。
唦唦!
兩刀下去,他就忍不住低呼了聲:“臥槽!”
將切下來的老姜片拿起,他遞給了后方的幫廚,激動道:“看!這刀太快了!”
幫廚們接過看了眼斷面,頓時也是一片驚呼聲連連。
被切開的老姜斷面很是絲滑,幾乎看不到姜絲,看上去甚至有點像是切開的蘋果。
“牛嗶!”
幫廚激動的把刀遞還給了李逸,沖他挑起了大拇指。
笑了笑,李逸接過刀來,重新洗了下刀,又往刀刃上抹了些豬油,隨后才拿過小里脊肉,放在案板上,切了起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李逸拿刀一上手,廖文東的神色就嚴肅了起來。
他下刀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只是用基本的推拉法,一推一拉,刀刃落下,里脊肉就被切成了薄片。
看著李逸刀身帶出來的里脊肉片的厚度,廖文東心中有點發麻。
這個厚度,如果換做他來切,貌似夠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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