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稀可雙手握著刀,閉著雙眼,狠狠的朝古楓的胸膛刺下。
這一刀正對著心口的位置,陳稀可雖然沒有學過醫,但看過電影,也讀過小說,甚至還借了醫學院的解剖書來認真研究過,這個部位,心尖主動脈所在,全是壓力極大的動脈血,只要刺破,鮮血就會瞬間噴涌而出,只要刀子足夠鋒利,力道足夠的猛,人也不會受多大的痛苦而死亡。
看在一場相識,而且心里還對他有股莫名的情緒份上,陳稀唯一可以仁慈的,那就是讓他死得更快一些。
不過也確實,這一刀要是刺結實了,古楓就算有九條命都得玩兒完,更何況他還沒有!
陳稀可的刀,真的刺下了,遇到了阻力,卻在瞬猛的力道下穿破了,直到刀子再刺不下去了,陳稀可這才呼了一口氣,刀子應該穿破了胸膛,刺入了內臟,直透后背了。
可是,當她緩緩張開眼睛的時候,雖然仍眼看到了滿目的血紅,卻也看到了古楓睜著眼睛正在看著她。
死不瞑目?確實有點像,只是他的心還跳著,鼻翼還在扇動著。
古楓用一只手握住了刀鋒,刀鋒穿過他的手,去并未刺入胸膛,鮮血從他的手中流下,滴滴嗒嗒的落在他雪白的襯衣上,形成了滿目血紅,只是他的神情,卻是很平靜的看著她。
陳稀可雙目眥裂,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她明明看到古楓把加了迷藥的酒喝進去的,他絕不會有醒來的可能的,可是…他偏偏就醒了!
當她從失神中回過魂來的進候,雙手用勁,拼命的把刀子往下壓,可是縱然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刀子也再無法前進分毫,然后,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道從刀鋒上傳來,她的刀終于無法把握的被奪走了。
再然后,她就那樣呆呆的,任由古楓把她從身上推開,坐了起來,然后扯下身上的一塊布包扎手掌。
包廂里,看起來仍是那么喜慶。
音樂聲,還在緩緩的響著。
只是,氣氛卻已變得想當的沉悶,很有種喜事變成了喪事的突然。
陳稀可的刺殺,徹底的失敗了,可是她還不知道自己敗在了哪里,好久好久,她才終于喃喃的問:“你,為什么會醒來?我明明…”
“你明明在我的遞給我的酒里下了藥是嗎?”古楓臉上浮起了笑意,只是不知是心灰,還是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到慘淡的地步。
他另一種沒有受傷的手伸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在眼前還存余著,擺放整齊的那五瓶酒中劃過,落到最后一瓶的時候,伸手推了出來,“你給我的那瓶,是這瓶!在你仰頭喝酒的時候,我悄悄地換的!”
“這么說來,你一直就在懷疑我?”陳稀可苦笑著問,語氣是那么的頹喪與無力。
“不!”古楓搖頭,眼中沒有譏諷,只有失落,“在鄉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王建仁和張超強的事情有古怪,張超強恨我,我可以理解,他沖動,想殺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他不但懂得利用人性,還能想如此巧妙的辦法來殺我,顯然超出他的能力范圍,我一直都懷疑他的幕后還有一人,只是,我從來都沒懷疑過你!”
陳稀可沉默的看著古楓,臉上的神色頗為的復雜。
古楓自嘲的笑笑,嘆口氣說:“我原以為,我自己的魅力真的很大,你是真的喜歡我呢!我早該想到,絕不會有那么大只蛤蟆隨街跳的!”
陳稀可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心里卻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前仇舊怨,或許,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無可能!
只是,這個世上,如果是絕對不存在的。
“那你又是什么時候,對我起了戒心的呢?”陳稀可淡然的問。
“不是很久,就是今天晚上,在咖啡屋的時候!”古楓皺著眉頭回答道。
陳稀可仔細的回想起來,好一陣才失神的道:“可是自問在咖啡屋里并沒有露出什么馬腳啊!”
“這個世上,把別人都當成傻子的人,那個人才是真的傻!”古楓輕輕的搖頭,看著陳稀可絕美清秀的容忍,眼中卻滿是痛惜,“你把糖罐推給了我,我沒有要,你自己倒是加了三顆,可之后,你卻一口加了糖的咖啡也沒喝!”
陳稀可一愣,問:“這有什么問題,我突然間不想喝了!”
“可這也突然間讓我想起了金元成!”古楓接得極快。
“這件事和金元成有什么關系!”陳稀可疑惑難解。
“因為他也做過和你一樣的蠢事,也在糖罐上做過手腳,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雖然被咬的不是我,但也讓我提了個醒!”古楓說著,看著陳稀可已經變白的臉色,又道:“不過,讓我起疑心卻也不是那個糖罐。”
“那是什么?”
“是你不該對我撒謊,你說今晚是你的生日。”古楓仍緊緊的看著陳稀可,又嘆一口氣道:“可是你忘了,下鄉獻愛心的活動,每人都要寫最后的鑒定,這個鑒定都是由我的導師嚴新月寫的,而這份的鑒定上面,不但有我們每一個人在鄉下的表現,還有入學年限,家庭住址,甚至是出生年月,而我,很不湊巧的看過你那份!”
陳稀可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還有你那個蛋糕…算了,這些不說也罷,反正你用的手法都很老套,而且你也很不幸運,這些老套的招數,別人都在我身上用過!!”古楓說著不免又問,“只是有一件事情到現在還弄不明白!”
“什么事情?”陳稀可竟然很溫柔的問,仿佛剛才那一場刺殺跟本沒有發生過,兩人只是在這包廂里喁喁談情而已。
“張超強那家伙為什么會這么聽你的話,難道你對付他,也像對付我一樣,犧牲了色相,這才讓他任由你擺布?”古楓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團。
陳稀可聽了這話,不免冷笑,“我失敗了,我承認自己確實不夠你聰明,可是對付比我更蠢的人,只要略施手段即可,更何況張超強原本就心胸狹窄。稍稍撩撥便能讓他按照我希望的方向走去,跟本就不需要什么犧牲。”
“我一直都以為,油菜,是這個世上最會用心機的女人,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人才,好像變成了狗屎,我隨隨便便的又踩上了坨!”古楓悠悠的長嘆道。
“不需要這樣諷刺我,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陳稀可冷笑不絕,往沙發靠背上緩緩的躺落,“你不是一直都想上我嗎?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古楓定定的看著她,最后還是搖頭,“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們會這個樣子!”
這句話,很平常,也很普通,但就是因為它,陳稀可的眼睛紅了,幾乎是憤恨的嘶吼,“你以為我就愿意這樣嗎?”
“你兩個哥哥的事情,我不愿做太多的解釋,因為他們是咎由自取,就算時光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的!”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陳弘和陳大山,古楓就想到了楚天南師兄,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現在這樣,也許就是楚天南所說的,心慈手軟所引發的后遺癥了!
“你走吧!”古楓剛剛才有所反省,可是這下,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不放她走,又能怎樣?殺了她?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陳稀可沉默了一陣,站起來問:“你考慮清楚了?”
“嗯!”古楓點頭。
“你放我走,我絕不會感激你,而且來日相見,我照樣還要替我哥報仇的!”陳稀可神情冷漠,語氣更冷。
“隨你的便吧!”古楓揮手,無力,疲倦。
陳稀可神情復雜又古怪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轉身出門,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