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心機
江州市XC區景明路有個寶成拉面館。
面館在景明路開了有數十年，因為味道好，所以有不少的回頭客。
特別是晚上的時候，不愿在家做飯的，都會拖家帶口來店里吃面。
一碗面牛肉面十八元，碗大分量足，有些帶孩子的家長，點一份就夠兩人吃。
當然最好吃的，還是他們家的小菜，辣中帶甜，清脆爽口，甚至一部分人來他家吃面，就是為了他家的小菜。
可惜他家小菜不賣，要不然很多人肯定會花錢購買。
“老板，你們家這小菜真是一絕，怎么做的，說說其中訣竅。”
這天傍晚，一位老顧客坐在店里，邊吃面邊笑問。
面店老板羅寶成聞言笑道：“這可是商業機密，告訴了你，我生意還怎么做？”
顧客其實也就這么一說，也不是真的想要找羅寶成詢問秘方。
于是顧客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道：“你完全可以把這小菜當作商品來賣，來買的人一定很多。”
羅寶成聞言卻搖了搖頭道：“伱覺得好吃，其實我這小菜還差遠了。”
“哦，還有人比你做得還好吃？”顧客聞言驚訝問道。
羅寶成沒說話，店里一位服務員卻接過話茬道：“那當然是我們老板娘了，我們老板天天掛在嘴上，肯定是她了。”
“就你多嘴，干活去。”羅寶成聞言瞪了一眼年輕的服務員，卻也沒有真的生氣。
“哦，對啊，我這么長時間還沒見過你老婆呢？”顧客聞言也有些驚訝。
正在抽煙的羅寶成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在裊裊的煙霧中緩緩道：“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啊，不好意思啊。”顧客有些歉意地道。
“沒事，都過去了，過去了…”
見羅寶成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失去了說話的興致，顧客也就沒再開口。
而坐在一旁閑下來的服務員，看了一眼正在發呆的老板，悄悄掏出了手機。
就在這時，門簾被人扒開，一陣風吹了進來，驚醒了正在發愣的羅寶成。
見到來人，他趕忙站起身問道：“老板，吃點什么？”
來人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餐單，發現種類還不少，從牛肉面到牛肉炒飯，從香腸炒面到香腸炒飯等等，應有盡有。
“給我來碗牛肉面吧。”宋詞道。
“好的，您坐，馬上就好。”
羅寶成把煙頭在桌上煙灰缸按滅，然后丟進垃圾桶里，接著走向后廚，而正在玩手機的服務員，趕忙把手機給收了起來。
面上的速度很快，清澈見底的面湯上撒著一些蔥花，讓人看起來極有食欲。
碗邊鋪著一層牛肉，薄如蟬翼，但是數量并不少。
這樣的一碗面只要十八塊錢，看起來非常值。
宋詞嘗了一口面，又Q又彈，很有嚼勁，再夾了一塊牛肉，咸香微甜，因為切得薄，所以入口即化，幾乎不需要太多的咀嚼。
很多牛肉不好吃的原因，就是煮不爛，嚼不動，又不能入味。
而老板的刀工，解決這些問題，因為薄，所以容易咀嚼，也容易入味。
“老板，你們家的面真好吃啊。”宋詞贊嘆一聲道。
“你是第一次來啊？”老板又點上了一根煙。
這種小館子，肯定是不禁煙的，不過老板還是很自覺地坐得離客人遠了點。
“對，路過這里，正好餓了，就進來嘗嘗。”宋詞大口吃著面道。
“那你真是來對嘍，這家面館在這里開了十多年，味道那真的是沒話說。”
羅寶成沒說話，剛剛吃面的顧客幫他說了。
“是嗎？都開了十多年了啊。”
“那是當然，旁邊幾家店換了一茬又一茬的，唯有羅老板的店開到現在，就是因為羅老板家的面是一絕，還有他們家的小菜，你也可以嘗嘗…”
“哦，是嗎？”宋詞聞言來了興趣。
“小菜在那里，你自己弄，吃多少，弄多少，不浪費就行。”羅寶成笑著指了指一個角落。
宋詞走過去，就見三個黃色搪瓷盆，里面盛著三樣小菜。
豆角、豌豆榨菜和泡姜。
旁邊還有醋碟，可以盛放。
這三樣小菜并不稀奇，很多小館子都有提供。
“這都是老板自己做的，和外面賣的可不同。”
剛才那位顧客見宋詞面露遲疑之色，立刻又說了一句。
于是宋詞給自己弄了一些豆角。
等回到自己位子上，夾了一塊放在嘴里，立刻眼睛一亮，的確好吃。
“好吃吧。”剛才的顧客一直注意著宋詞，見狀立刻問道。
“好吃。”宋詞有些好笑地點點頭。
這位顧客，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很是健談，面也吃得很慢。
“自從我老伴去世后，我晚上也懶得自己做飯，每天都來吃上一碗面。”
“感謝老爺子的支持。”
“哈哈，主要還是你家實在，味道好。”
宋詞聽著兩人談話，沒再開口，而是專心吃起面來。
宋詞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完，然后站起身來道：“老板，結賬。”
“十八，掃這里就行。”羅寶成指了指柜臺上的二維碼。
“小伙子，面味道不錯吧？”老人也吃完了面，不過沒有立即離開。
“非常不錯，張老板，你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宋詞盯著羅寶成笑著說道。
羅寶成聞言神色顯得有點慌亂，但是很快卻又平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煙，煙火滋滋地燃燒了一大截。
他目視著宋詞，嘴角甚至還帶有一絲笑意。
倒是旁邊的老人笑著說道：“這你可搞錯了，老板姓羅，不姓張。”
“是嗎？我可能搞錯了，不過面的確很好吃，下次再來。”宋詞笑著說道。
“隨時歡迎。”羅寶成也笑著說道。
宋詞也微微笑了笑，然后走向門外。
看著宋詞出去，羅寶成再次戳滅自己的煙頭，然后站起身來，大聲道：“小五，不要偷懶，跟我過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么我做的面這么好吃嗎…”
“哇，老板，你終于舍得教我了？”叫小五的年輕服務員，聞言激動地站了起來。
剛才與宋詞說話的那位年老的顧客，聞言之后，回頭看了看羅寶成的背影，又看向門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暖暖湊到宋詞的面前，像是一只小狗一樣嗅嗅鼻子。
“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一個人出去大吃大喝了？”暖暖叉著腰質問道。
“沒有，不要瞎說。”
“我才沒有瞎說，我都聞到味道了，你為什么不帶上我？”暖暖氣鼓鼓地道。
“真的沒有，我是有事去的。”宋詞很是無奈地道。
“小詞，你吃過晚飯了？要不要我給你弄點吃的？”這時孔玉梅走過來問道。
他們也才剛吃過晚飯。
“我吃過了，吃了碗牛肉面。”
“牛肉？還有面？”暖暖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
“怎么？你覺得外面的牛肉面，比外婆燒的菜好吃？”宋詞笑瞇瞇地問道。
暖暖剛想點頭，忽然察覺不對，轉頭看向旁邊孔玉梅。
卻見外婆正笑瞇瞇地看著她。
“外婆燒的飯飯最好吃了，我告訴你，晚上我還吃了烤肉肉，可好吃了，你沒吃到，傷心吧？難過吧？”
“是，是，我現在好傷心，好難過，那你有沒有給我留一點？”
“才沒有，我都吃完了。”暖暖說完轉頭就跑。
因為她真的忘記給宋詞留點了，所以害怕宋詞繼續追問下去，她就會內疚。
所以躲遠點，就當無事發生。
看她慌慌張張的小模樣，宋詞和孔玉梅都笑了起來。
不過這小家伙忘性大，很快又湊了上來。
“爸爸，你看我今天畫的畫。”
暖暖把她今天上課畫的畫展示給他看。
“這是什么？”
宋詞看著她畫上畫著幾個小人，后面還跟著一只老虎的模樣，完全不解其意。
“這是我們去外面玩，這是你，這是外公，這是外婆，還有這個是我…”
“哦，我懂了，然后遇到了大老虎。”
“不是，這是黃力紅。”
“呃…這個黃力紅，個頭比人都大，說是老虎我都信。”宋詞有些無語地道。
暖暖聞言有些生氣了，一把奪回宋詞手上的畫。
“你什么都不懂，不跟你說了。”
說罷，轉身去找外公，讓外婆給她評評理。
見她離開，旁邊一直看新聞的云時起忽然轉頭向宋詞問道：“你手上的那件案子，有頭緒了嗎？”
自從宋詞上次跟他說了新案件的事，他一直在關注此事。
宋詞點了點頭道：“嗯，有頭緒了。”
云時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道：“還有點本事。”
實際上何止有點本事，云時起心中早就對宋詞豎起了大拇指，這件案子并無實質性的線索，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設之上，想要縷出頭緒，不亞于大海撈針。
宋詞這么短時間內，就能找到線索，是一件非常值得稱道的事。
“謝謝爸的夸贊。”宋詞笑道。
“我可沒夸你。”云時起白了他一眼。
宋詞笑笑也沒繼續說，這老頭是個老傲嬌，倔脾氣，說多了無用。
他不說話，云時起卻很快忍不住問道：“都找到什么線索了？”
“張長弓并沒有死。”宋詞道。
“那當年死的那個是誰？”
“誰知道，有可能是叫…”
宋詞剛想說有可能叫羅寶成，張長弓頂替了對方的身份，然后反應過來，如果羅寶成死了，那么他的靈魂有可能沒有回歸靈魂之海。
不過接著反應過來，找到他又能怎么樣，他已經通過罐子，尋得了張長弓的下落，于是又靠回沙發上。
“怎么了，一驚一乍的？”云時起問道。
“沒什么，想起一些事情而已。”宋詞道。
云時起聞言，沒再繼續詢問這個問題，而是道：“所以你怎么想的？”
宋詞聞言愣了一下，然后反應過來，云時起也看出警方把這件案子交給宋詞的潛在原因。
宋詞撓撓頭，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他自己也感到迷茫。
到底是選擇個人正義，還是選擇程序正義呢？
張長弓所殺之人，并非無辜之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所以就個人而言，宋詞肯定是支持張長弓的。
但是如果站在警方的立場來說，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是什么理由。
而如果宋詞向警方揭發張長弓的罪行，那么不但再次向警方證明了自己的辦案能力，而且也向警方證明了，他不會被個人情感所左右，并且與警方站在同一立場。
警方自然對其也會更加信任，以后合作會更加緊密。
“爸，你說我應該怎么選？”宋詞問道。
“這事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你自己，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云時起道。
“哦。”宋詞心中自然是支持張長弓的做法。
似乎看出宋詞心中所想，云時起道：“你又不是警察，不用考慮對不對起身上那一身衣服。”
宋詞聞言臉上露出喜色。
“爸，你說得對。”
“而且，你弄了這個咨詢公司，是為什了什么？是為了錢嗎？你現在還缺錢嗎？”
“哈哈，爸，謝謝你，我知道你怎么做了。”宋詞聞言開心地道。
云時起見他不再迷茫，接著輕笑道：“而且不管你如何選擇，警方斷然不會停止與你合作。”
“呃？為什么？”
“因為他們也要破案率，這是他們的政績，你與他們是不是同一立場，這不重要。”
“爸說得在理，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些呢，還是爸你高明，早知道，我就來向您請教，也不至于糾結這么長時間。”宋詞大聲贊道。
云時起聞言，臉上頗有得意之色。
“你還年輕，經歷太少了，看東西，很多時候，都過于淺顯了。”云時起道。
“爸說得對，我應該多向你學習。”宋詞聞言立刻道。
然后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一個淺笑，但很快就隱了去。
“爸爸，過來，過來一下…”
就在此時，暖暖站在二樓樓梯口，向著他招手。
宋詞起身走了過去，見他離開，云時起這才輕笑一聲。
低聲道：“還是年輕了些，真當我老糊涂了？”
不過嘴上這樣說，臉上依舊是滿臉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