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什么是正義
當馬家源一家團聚的時候，卻是周大強一家分別之時。
小妮手上拿著一張牛肉餅，吃的小臉上全是油漬，此時她正被媽媽抱在懷中。
小妮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媽媽，不過那個時候她太小了，所以對媽媽沒有多少印象。
“小妮，能再叫我一聲媽媽嗎？”葛秀蘭看著懷中的小人兒，柔聲問道。
小妮聞言沒說話，而是把目光看向旁邊的爸爸周大強。
周大強強笑道：“小妮，叫媽媽。”
知道葛秀蘭即將要離開，周大強的心感覺被人揪住一半，但是面對女兒，無論如何，他都要擠出一個笑容出來。
“媽媽。”
小妮很聽話，聞言立刻乖乖叫了一聲。
“哎，媽媽的小寶貝。”
葛秀蘭摟著小妮，在她臉上親了又親，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卻被其強行忍住。
她不想因為自己哭哭滴滴，把孩子也弄哭起來。
“小妮，你要記得媽媽哦，媽媽會一直記得你。”葛秀蘭帶著哭腔道。
“放心吧，我拍了很多照片，等過些日子，我把這些照片都洗出來，等小妮長大了，她會…”
周大強說著，自己也有些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昨天下午，他去買了個新手機，他們一家三口，拍了許多的照片。
葛秀蘭沒做聲，再次輕吻了一下小妮的臉頰，然后依依不舍地把她遞給了周大強。
周大強不想接，因為他知道，接過來，就意味著葛秀蘭就要離開了。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如同宋詞先生所說，人鬼殊途，能遇到宋先生，還給了他們如此長時間的團聚，已經是天大的機緣，如果還在強求，那就顯得過于貪心不足了，會遭報應的。
周大強把小妮接過去的時候，葛秀蘭看著他道：“要是遇見好女人，對小妮又好的，你就再找一個。”
“伱胡說個什么呢，還找什么找？有小妮就夠了。”周大強不滿地道。
葛秀蘭沒有再說，以后的事，誰又知道呢。
不過——
“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小妮，別讓她受了委屈。”葛秀蘭再次叮囑道。
“好。”周大強很是干脆地點了點頭。
“昨晚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都記住了嗎？”葛秀蘭不放心，再次問道。
“都記住了…”
周大強強忍著悲痛點了點頭。
然后把手伸向葛秀蘭的臉，輕輕撫摸著，葛秀蘭有些不好意思地臉頰泛紅，但卻并沒有避讓，反而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把其緊緊貼在自己臉上。
周大強的手很粗糙，跟個毛刷子一樣，有些扎人，但卻能溫暖。
“要走了呢，要照顧好自己。”
葛秀蘭面含微笑，眼睛里卻泛著淚花，最終眼睛盛不住太多的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打濕了周大強的掌心。
“嗯。”
周大強有些哽咽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如同在嗓子眼里強行擠出來的一般。
“小妮，跟媽媽再見。”
葛秀蘭向著小妮擺了擺手，她的身體，如同褪色的水墨畫，在緩緩變淡，消失…
“媽媽再見。”
這一次小妮直接給了她回應，不但叫了她一聲媽媽，甚至還舉起手來和她搖了搖。
葛秀蘭笑了，笑的很滿足，最終消失在了父女二人面前，只留下一枚護符，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周大強站在那里，看著葛秀蘭消失消失的地方，愣神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拍了拍小妮小小的脊背，把她緊緊摟在自己懷里，最終彎腰撿起那么枚護符，然后長嘆了一聲。
“唉…”
“小妮，我們回家吧。”
他抱著小妮，默默向著公園門口走去，遠遠就見宋先生已經站在公園門前等著他了。
“宋先生，小妮媽媽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別太難過，雖然她已經回歸了靈魂之海，但是你可以給她燒紙錢，要真心實意地燒，她就會收到你的心意。”
“真的嗎？”周大強聞言滿臉驚喜。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不過要真心實意，不要搞那些虛假的聲勢。”
宋詞知道，許多農村人死后，喪葬搞的非常大，甚至還請人表演，出了花了大把錢，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為了紀念死者呢，說是為了生者辦，實際上是為了給生者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了，這個還給您。”周大強把手上那枚護符遞了過去。
宋詞沒有去接，而是道：“這已經沒有用處了，你留著做個念想吧。”
“謝謝。”周大強聞言也沒推辭。
周大強不是第一個向他道謝的，也不是第一個收到他送出的護符之人。
看來這護符要換上一換了，最起碼也要精致一些，要不然送給別人留作念想都有點拿不出手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廉價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是帶小妮回家嗎？還是帶著她外出打工？”
宋詞指了指被他抱在懷里，正好奇看著自己的小妮。
“我準備回家了呢，家里還有一些地，夠我和小妮兩個人都生活，要是在外面打工，小妮恐怕又沒有人照顧。”
這事情其實昨晚他已經和葛秀蘭商量好的打算。
而且小妮也到了讀書的年紀，他們老家那邊有小學，正好可以回家上學。
“回家也好，這樣吧，你把你地址留給我。”宋詞想了想說道。
“好的，宋先生。”周大強自然不會拒絕，把地址報給了宋詞。
宋詞用手機記下后又道：“我不定期地會給小妮寄些東西，我手機號碼你也知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難也可以跟我說。”
周大強一臉赧然，他覺得麻煩宋詞太多了，對方不但讓自己與妻子重逢，竟然還記掛著小妮，讓他心里滿是感動。
張口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可是周大強是個老實的漢子，說不出優美的詞，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宋先生，謝謝，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您。”
“不用客氣，你的謝意我已經收到。”宋詞笑著說道。
周大強有些不解，但是宋詞并未多做解釋。
“走了，這兩天，你帶小妮在江州好好玩玩。”宋詞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忽然他想起什么，轉過身提醒道：“你要好好謝謝侯警官，他忙前忙后的幫了許多，不過他是警察，肯定不會收你東西的，這樣吧，你去做面錦旗，給他所里送過去。”
“好，好的。”周大強趕忙答應了一聲，他怎么沒想到這一茬呢。
而宋詞之所以提醒他，也看出周大強是個老實人，要是不說，估計他恐怕想不起來此事。
而宋詞之所以提醒他，也算是感謝侯立成。
宋詞交代過后，這才轉身繼續離開。
看著宋詞離去的背影，周大強向懷里的小妮道：“妮兒，要記住這個叔叔，永遠不要忘記。”
小妮有些懵懵懂懂地看著他，周大強咧嘴露出一個笑容。
“走，爸爸帶你去玩。”
“可以啊，我聽老侯跟我說了，一下子就幫兩個孩子找到了家人。”
電話剛一接通，云萬里就在電話里說個不停，顯得很是興奮。
“說吧，什么事讓你這么高興？”宋詞問道。
“跟你聊天，正是沒勁。”云萬里不滿地嘟囔著。
“你不說，我可就掛了哦。”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真是的，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尊重我了。”云萬里很是不滿地道。
以前他可是大舅哥，說一不二，可現在呢，反過來，總是被宋詞給拿捏了。
“馮志恒死了。”云萬里說了一個宋詞大感意外的消息。
然后他大腦中迅速做出反應，脫口而出：“是孟福生做的？”
“可以這么說吧，但是我們沒有證據。”
“他是怎么死的？”宋詞有些好奇地問道。
按說馮志恒應該還被關在警察局里，孟福生膽子再大，報仇再心切，也不敢在警局里殺人。
“割喉，醫生跟著搶救都沒搶救過來。”云萬里道。
“兇手抓住了嗎？”宋詞問道。
剛才云萬里說沒有證據證明孟福生是殺人兇手，那說明肯定不是他親自動的手。
“兇手壓根就沒跑。”云萬里道。
“人是在醫院被殺的嗎？”宋詞瞬間想明白了這其中關鍵。
“你又清楚了？”云萬里有些吃驚。
“孟福生不可能在你們局里把人殺了，要真的是如此，我想你們局里一定會盯死他，不管有沒有證據，這影響太過惡劣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孟福生會這么蠢。”
“你又說跟著搶救，沒搶救過來，我想這句話恐怕不只是及時送醫院這么簡單，而是醫生因該就在旁邊，如此說來，只能是在醫院了。”
電話那頭云萬里聞言之后撓撓頭，每次跟宋詞聊完電話之后，總覺得自己蠢。
不過他還是跟宋詞解釋起來，原來從夏京來了以為心理學教授，幫助他們審訊馮志恒的時候，終于找到了馮志恒的主意識，不過在這期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馮志恒突然變得無比瘋狂，出現自殘自虐的情況，虧得及時送到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
可宋詞聞言卻蹙起了眉，這恐怕是馮志恒故意為之，眼見自己的事情敗露，才會出此下策，如此一來，他將會接觸到外部之人，甚至過去埋下的一些“種子”。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孟福生在外面等著他。
“你們查了兇手嗎？”宋詞想了想問道。
“肺癌晚期，基本上沒救了。”宋詞能想到的，沒理由他們這些刑警想不到。
“那你們準備繼續查下去嗎？”宋詞問道。
這一次，云萬里沒回答這個問題，選擇沉默。
站在警察的角度，肯定是要追查下去，法律就是法律，不容褻瀆。
但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他不想查了，這事到此結束，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宋詞沒等云萬里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對他來說，這件事同樣也是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