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和特里德特蕾西婭返回了那棟二層小屋。
淡淡的失望氛圍環繞在幾人之間,但也并沒有太影響到幾人的心情。
空耗了一個下午。
或許是一個下午,畢竟在這濃霧里分不清時間,就連白天與黑夜在這片詭異的空間都仿佛不再循環輪轉。
向窗外看去,望見的永遠都是一片濃密的要將一切生靈吞噬的白。
“我去做飯。”
在沙發上呆坐一會兒之后,特里德悶聲悶氣的起身說道。
“我去收拾整理房間。”特蕾西婭站起來說道。
畢竟眼下暫時還走不出這片空間,接下來幾天她和哥哥恐怕都不得不住在這里。
二樓有三個臥室,正好一人一個,只是除了夏明臥室外的其余兩個房間還遍布著灰塵,需要人打掃清理。
夏明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電視一如既往的沒有信號,只有雪花似的噪點。
收音機也是一片嘈雜,接收不到任何信號。
夏明本就對此沒有抱有什么期望。
他盯著電視屏幕上的雪花噪點,那些不斷閃爍,突然出現又瞬間消失的噪點好像成了一道道迷宮里不斷變換的墻壁,他們三人就這樣被困在了這座迷宮里。
過了一會兒,他又忽然覺得,電視屏幕就是這座小鎮,一顆顆閃爍的噪點其實代表的就是他們自己。
不論這些噪點怎樣努力的蹦跶閃爍,這些一個個打在屏幕上的電子光子最終都逃不開屏幕的束縛,脫離不了電視機的外殼,它們早已經被關在了籠子里。
可是這個籠子…到底是誰設下的,又該怎樣解除呢?
看到特里德還在廚房舉著菜刀“吭吭吭”一刀一刀重重剁在菜板上,發泄著內心的壓力。
特蕾西婭似乎還在樓上整理收拾房間。
他打開門,一個人往外面走去。
靈能幻滅,這個屬于他的,最強大的能力還沒使用。
消除幻滅一切靈能以及由靈能所引發的異常現象。
雖然使用過度會造成精神的極大枯竭,可能會因此昏睡個幾天,但反正可以讀檔,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夏明剛一走,房間內就開始漸漸涌現出淡淡的白色霧氣。
籠罩住整個鎮子的詭霧并不會被建筑所阻隔抵擋,即使關好門窗,用膠帶封死所有縫隙,這些詭異的白色霧氣依然會無孔不入的悄然滲透進室內,只是其濃度會比室外低上許多。
先前這棟房屋里之所以沒有白霧,不過是因為夏明的技能吞噬了房間內的所有霧氣。
此時他一離開,外面的詭霧便又無孔不入的滲透到了房屋里面來。
“夏明?”
看到房間內漸漸出現的霧氣,特里德疑惑的走出廚房,呼喊了起來。
“夏明?”
特蕾西婭匆匆從二樓跑了下來,臉上閃現一絲慌亂,不知為何,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夏明,你去哪兒了?”
夏明此時已經來到了霧氣的邊緣。
靈能幻滅。
他伸手朝霧氣外探去。
不管是誰在暗中用了什么詭異的靈能造成了這種現象,在這份力量面前,都會被一視同仁的幻滅抹消。
那么,消除吧。
他發動了能力。
一瞬間,體內所有靈能迅速被抽干,意識仿佛被甩進洗衣機的滾筒里劇烈旋轉攪拌了幾百圈,精神瞬間陷入枯竭。
同時,恍惚的錯亂感如劇痛般襲來。
他已經被傳送回了赤焰庇護所,甚至在剛一出現在庇護所的一瞬間,就已經因為精神枯竭而昏迷了過去。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那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了一道人形的虛影。
那虛影生有翅膀和尾巴,發絲垂落到腰間,是冰雪般的蒼白。
她轉過身冰冷的俯視著他,瞳孔是翡翠一般的蒼翠青嵐。
從那雙瞳孔中,夏明仿佛看到了無盡的寂然。
夏明從仿佛宿醉一般的頭痛中醒來。
“你總算醒了。”
夏明抬起頭,隱隱約約在灰白的霧氣中看到了特蕾西婭的臉。
他發動邪能吞噬,將周圍的霧氣全部吸收一空,房間里恢復了照明,他微微仰起頭,看到了特蕾西婭略顯憔悴的雙眼,那雙眼睛中閃爍著擔憂和關心。
那雙眼睛,也是翡翠一般的顏色。
“我昏迷了幾天?”他問道。
“三天。”
特蕾西婭掰著指頭數道。
“為什么不辭而別?”數完,她又撅起嘴唇,氣呼呼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夏明的眼睛說道。
“你知道這三天沒有了伱凈化邪惡的能力,我和哥哥在這充斥了詭霧的房子里過得有多辛苦嗎?光是他切肉時因為霧氣遮蔽視線看不清菜板而被砍傷的手指頭就有整整三根!三根!”
少女比劃著手指。
“抱歉,我當時只是忽然有了個想法,想到便去做了,沒有叫上你們。”夏明說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胸口,不是因為少女貧瘠的山丘有多么吸引人,而是他在那里感知到了一股冰冷的邪能,如同上次少女后背傷口上一樣的邪能。
再一仔細觀察,少女的臉色仿佛不僅是憔悴,而且過于蒼白,連血色都失去了。
為了從外面帶我回來而受了傷嗎?
“想到便去做了?現在又不是玩捉迷藏游戲的時候,你個壞家伙,給我和哥哥添了這么多麻煩,罰你接下來幾天承包所有的做飯洗碗家務,沒意見吧?”
“我不會做飯。”夏明一本正經的撒謊道。
“那…那就算了,做飯的事還是交給哥哥負責,你去洗碗總可以了吧?”
“可是我現在應該算是病員傷號吧,不讓我好好休養就算了還讓我每天洗碗,特蕾西婭你就這么不近人情嗎?”
夏明咳咳了幾聲,故意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傷心失落的看著少女。
“雖然知道你大概率是在裝可憐,但…好吧好吧,洗碗也還是交給哥哥去做行了吧?”
少女幫他掖了掖被角:“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讓哥哥給你做點吃的。”
“特蕾西婭。”
夏明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你為了從赤焰庇護所把我帶回來再一次解放了力量吧?我知道你受傷了。”
甚至這三天的時間里,或許一直都是特蕾西婭在保護他。
當他精神枯竭靈能耗盡陷入昏迷之后,他其實也就是個沒了任何防護的普通人。
沒了邪能吞噬對霧氣和霧中怪物的克制,那些尸變者和冰雪魔獸之所以沒有涌上來把他撕成碎片…
“特蕾西婭,對不起,讓你為了我而受傷了,我來幫你治療傷勢吧。”夏明目光真誠的看著少女,隨后落在了她的胸口處。
“過幾天吧,等你這個壞家伙身體恢復好了一點再說。”
特蕾西婭面頰有點微紅,視線微微有些閃躲,卻又好似不在意的說道。
再怎么活潑精靈也終究還是個純潔天真的少女,上次傷口在后背還好說,這次是胸口…
她抽了抽手,卻沒有抽開,夏明死死抓緊了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抽不開就不抽了,她轉過頭來,嘴角微微勾起,一臉揶揄的看著他說道:“夏明你個壞家伙,這么迫不及待…”
她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笑嘻嘻的戳著他的臉頰。
她的手指以往都是柔柔嫩嫩的,這次在冰寒邪能的影響下卻有些冰冷的堅硬。
“好吧,誰讓我這么信任你呢。”
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狡黠:
“夏明,我就算躺在你身邊任你擺布,你一個連碗都洗不動的病號現在又哪來的力氣對我為所欲為呢?”
夏明一個利落的翻身從床上坐起,拍拍床上空出來的空間,哪還有半點弱不禁風的病號樣子。
“天真的少女喲,現在給我乖乖的躺下,迎接我為你精心準備的按摩治療吧。”
特蕾西婭微微驚訝的張開了小嘴:“你剛才都是裝的?”
夏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勝利者的笑容:“你說呢?”
“既然你前面都是裝的,那么做飯和洗碗的事,你這下沒有借口拒絕了吧?”
少女拍了拍手,眼睛微微瞇起來,露出你早已落入吾彀中的犀利眼神和得勝者的微笑。
“嘻嘻,夏明,你輸了呢。”
她一邊笑著,一邊躺下,火紅鮮艷的長發如紅蓮般傾斜散開,更加映襯出她肌膚的雪白。
她喜歡和夏明相處的感覺,哥哥雖然是親人,但性格嚴肅古板,一板一眼的一點也不有趣。
余火里的大家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每天都只想瘋狂給她灌輸各種知識,期待她繼承女武神大人的衣缽,那些善意而充滿狂熱期盼的眼神,帶給她的只有責任與壓力。
也只有夏明,愿意陪自己玩這種成年人看起來幼稚的小孩子氣式的互動和游戲。
最重要的是,她每一次都能贏。
她乖乖的躺好,甚至還主動撩起上衣露出雪白柔軟的肚皮,反正這肚皮都給夏明焐熱過手掌,被他看到也沒什么。
“我的傷口就在這里呢。”
她指著胸口往下一點,被衣服蓋住的部分。
她無比放心的卸下了所有防備,她想,這一次的游戲一定又是她贏。
她無比相信自己那份能感知別人對她抱有善意惡意的直覺,或者說是能力。
她也無比相信這一次夏明也不會對她做出任何過分的行為,最多在言語口頭上占她點便宜,或是調皮的用手指輕輕按壓她的傷口,好讓她故意做出一副害怕討饒的樣子來發泄輸掉的怨氣,就像上一次一樣。
不過還是希望夏明調皮歸調皮,要是能盡快治好她的傷勢就更好了。
被這些冰寒靈能侵襲身體的這些天,讓她覺得不僅是身體,就連靈魂都浸透了一股濕冷的陰寒,即使燒熱木炭,靠著壁爐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當夏明的手掌撫上了肌膚時,少女感到了一絲羞臊難耐。
她忍住了。
她不想輸掉游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