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為什么見死不救?”
在這道彈幕,極其顯眼的出現在整個直播間上空時,直播間內突然有些安靜了下來,彈幕肉眼可見的少了不少。
而不少星原呆在自己屋子內看見發送這則彈幕的玩家,則是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
發送這則彈幕的玩家id是“殤如雪”。
所屬種族為“卯兔族”,位于“蒼雪星原”。
這個種族也是奪取過里程碑的存在,蒼雪星原這個名字便是這個種族玩家取的,這個玩家所在的星球已經是四本星球了,在整個升本游戲里都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如果是一般人發這條彈幕,他們只會嗤笑一聲,不愧是生物的多樣性,總是會有腦殘出現。
生物是有適應性的,尤其是在遭遇種族危機的過程中,是會進化出對應危機的能力又或是性格。
比如某個生活在地面上的種族,某天星球突然大洪水,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盡快進化出在水里呼吸的能力,又或是慘遭滅族。
在升本游戲這個環境下,無論以前是多么仁慈的人,現在都難免變得自私了起來。
看見同族自相殘殺可能都會無動于衷,更被說看見兩個npc自相殘殺要去出手相救了,腦子沒病的人都說不出這話來。
但問題是“殤如雪”這個玩家是真有病。
這個玩家的座右銘是制止世間一切殺戮。
不是偽君子,而是確實是這樣做的。
這個種族的玩家全都是這樣的,沒有一個例外,仿佛制止殺戮是他們的天性,或者說是他們的使命一般吧。
這個“卯兔族”的玩家,除了老弱病殘沒有一個留在自己的星球,而是去了各處星原,制止他們所看見的一切殺戮,甚至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在整個升本游戲里,“卯兔族”玩家的名氣很大!
不少玩家,都在野外遇到危機時遭到“卯兔族”玩家的幫助。
甚至還因此流傳出一句諺語。
如果你在野外,掉落在一個陷阱中,旁邊有100個異族玩家。
那么你只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
如果這100個異族玩家中,有“卯兔族”玩家,你將獲救,或者是多個陪葬的。
就是這么簡單干脆。
不索取任何條件,也不會挾恩以報,不求任何回報的幫助,這樣的種族玩家在整個升本游戲的環境里是很令人敬佩的。
也是因此。
“卯兔族”的玩家,哪怕常年獨行在其他星原,也基本不會受到來自異族玩家的傷害。
因為大家都清楚,“卯兔族”的玩家不會有任何敵意,其次也沒有必要得罪“卯兔族”玩家,畢竟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需要對方的幫助,哪怕是生性混亂的黑暗種族看見“卯兔族”玩家也會恭恭敬敬的放行。
最重要一點。
“卯兔族”在整個升本游戲里名氣極大,人緣極好,雖然自身種族實力不算最強,但如果將所有人情都激活,那股力量幾乎無人能擋。
財神李義坐在自己的龍椅上,望向面前這條彈幕無奈的嘆了口氣,一時間也沒辦法幫自己的小兄弟說話,他當時在星球剛晉升三本星球不久后。
因為一路順風順水,行事也是極其囂張,甚至差點慘遭滅族。
最后是“卯兔族”得到消息后,花費了近千萬點券作為穿梭星原的門票,親自專門過來幫他化解了這個矛盾,也算是他的種族避過一劫。
雖然他后面好起來后,還了十倍點券回去。
但總歸還是欠了一個大人情,他也不太敢反駁什么。
他也清楚這“殤如雪”的性格和愿景,這女人想干一件大事,想讓所有玩家之間不再彼此殺戮,大家都在地圖里殺殺怪就好。
讓升本游戲和平下來。
但.這個想法過于天真了。
他知道這個想法是好的,但,基本沒可能做到。
不過——
有些肥胖的李義,坐在自己龍椅上,艱難的蠕動了下身子,隨后才長舒了一口氣疑惑的望向直播間內,雖然殤如雪這個女人性格很極端,但也不蠢。
陳逸雖然見死不救,但那兩個是npc啊。
殤如雪不是一直在保護玩家嗎?什么時候連npc也保護了。
npc也不能殺,伱下地圖等死啊。
就在這時——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沒看懂?”
有些吊兒郎當的王琦,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嘴里叼著煙單手插兜的走至李義面前,將懷中女人隨意推至李義懷里漫不經心道。
“殤如雪明顯是不喜歡陳逸這個人,此刻看到陳逸的任何一舉一動都有些厭惡,才會說這話。”
“不然平時桑如雪對殺npc這件事情,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
“也是。”
李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殤如雪最恨那些殺玩家的玩家了,像陳逸這種剛滅十族的玩家,在殤如雪心里,直接就進黑名單的那種。
雖未曾謀面,但好感度也是直線拉低。
王琦有些隨意的掃了眼直播間:“這一任的殤如雪愛管閑事的能力,比上一任要更強不少,如果只是在彈幕里嘴炮陳逸兩句倒也沒事兒,但要是等陳逸從地圖里出來,還要上去找不自在。”
“哪怕是四本星球,但招惹了陳逸,我不看好“卯兔族”。”
“這是第幾任了?我沒記錯的話是第九十一任了吧?”
“好像是。”
李義思索了一下后,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他也記得不是很清了。
為“蒼雪星原”奪得紀念碑的第一任“殤如雪”早死了。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
當然,沒有徹底死亡,而是墜入地獄了,但是回歸地圖的任務是殺死十名其他玩家,可以是同族玩家也可以是異族玩家,但這個任務前提違背了“殤如雪”的是原則。
這女人就選擇永久呆在地獄,也不回歸了。
按照她流傳出來的說法是。
原則破了,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死亡。
這個種族的玩家也是個頂個的奇葩,寧愿在地圖中受死,也不愿主動對其他玩家出手,至今這個種族好像也沒多少正式玩家了,差不多也在滅族邊緣徘徊了。
“好了。”
李義搖了搖沒再想這件事情了:“不管她了,先繼續看直播吧,也不知道陳逸兄弟得如何應付這次首秀地圖,看起來難度并不低,如果讓我去的話,我也沒多大把握。”
那個老者走了,也帶走了陳逸的野心。
陳逸坐在天橋下的石頭上,面無表情的盯著不遠處從空中墜下的那灘血水,沉默著沒有講話。
這個時間的力量體系,和升本游戲有些相似。
他有些不信邪的打開了自己的身份面板。
“職業”:淘金客。
沒有任何職業能力,和職業技能,真的就只有那一雙鐵拳,或者說還有一柄生銹的改錐。
地獄級難度。
在他經歷過的所有地圖中,這個地圖是他經歷過難度最高的。
“算了。”
片刻后,陳逸起身走至那灘血水處查看了半晌,在確定沒有掉落什么他可以拾取的東西后,才收拾起身離開了天橋下方。
準備去觀察一下他所在的這座城市“澳市”。
這個星球好像沒有法律。
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的一起故意殺人惡性案件,竟然半晌沒有人前來查看,就仿佛無人知曉一般。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車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看起來還頗為現代化。
剛才那場戰斗應該有不少人都看進了眼里,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查看詢問,包括.額。
陳逸漸漸面色古怪了起來。
他發現哪里有些不對了。
只見街道上的這些車輛,各個都是改裝過后的,比如剛駛過去的那輛吉普車,四周都改裝加上了厚重的鋼甲,車頂上赫然擺著一挺隨時會噴火的重機槍。
還有個摩托,更離譜。
整輛摩托車上裹滿了炸彈,看起來就像是隨時準備發起自爆的恐怖分子一般。
一個牌子豎立在這輛摩托車的后座上,上面清楚的寫了幾句話。
“想攻擊我,做好我和我同歸于盡的準備。”
感覺有些不怎么聰明啊,你那炸彈的爆炸范圍能有多遠?我遠遠給你一槍直接引爆你炸彈,你炸彈能波及到我嗎?
街道上的其他車輛也皆是如此。
在防御和攻擊改裝這方面全都拉滿,全都一副隨時準備抵御未知攻擊的存在一樣。
路上的行人更為夸張。
每個人之間的距離至少相隔三米。
但凡越過這個距離,雙方便會頓時將手伸進自己的懷里,一副要掏出什么東西的樣子,同時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對方,然后一致的緩緩后退,直至后退至安全距離,雙方才迅速散去。
每個人都帶著一張面具。
不少人身上甚至都纏滿了彈鏈。
手里的槍械就和拐杖一樣尋常,幾乎是人手一個。
那口徑,那彈鏈,看起來就知道打在人身上的滋味應該不怎么好受。
“轟隆隆”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傳來一道轟鳴聲。
只見一輛由巨型重卡改裝而成的,巨無霸戰車,正尾部排著黑煙的朝這邊駛來。
全車由不知多厚的鋼甲包裹,甚至駕駛艙也被鋼甲密封,通過多個攝像頭來觀察外界視野操控車輛,重卡車廂上,有將近十幾個人小窗口。
每個窗口里都探出一柄火神加特林。
在車廂頂部,甚至擺放著一根隨時準備發射的導彈。
車頭上用紅色油漆噴了一個巨大的紅色骷髏頭。
原本路上就警惕的行人,在聽見重卡傳來的轟鳴聲后,紛紛面色更加緊張了起來,躲在角落里,將手伸進懷里,一副隨時準備反擊的樣子。
陳逸將這一切都收進眼底,摸了摸自己懷里那柄有些生銹的改錐,嘴角微微抽搐著沒有講話,你們這些平民的火力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S級地圖而已。
不至于這樣吧?
你不如直接叫轉生地圖得了,只要進入該地圖的玩家,都將被強制轉生。
算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來頭,但看路上行人這樣子,估計也能清楚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還是先避一避為妙吧。
然而就在陳逸同樣準備轉身躲起來避一避時,突然注意道,那些躲起來的行人,好像不僅僅是望向那輛重卡眼里有恐懼,望向他時眼睛里好像也有恐懼和畏懼。
畏懼他?
你們渾身裹滿彈鏈,他身上什么都沒有,手里沒有任何武器,畏懼他?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但幾乎是瞬間,他便想明白這些人為何會畏懼他了。
在這座明顯人人自危毫無安全感的城市,一個人敢不帶任何防身的武器獨自走上大街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覺得這人真的是個小白兔。
陳逸眼睛微微瞇起沉默著沒有講話,這點好像可以利用一下?
而就在這時——
那輛改裝過的重卡戰車突然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車尾的濃密白煙緩緩散去,車廂中間的一塊鋼板突然打開,緊接著鋼板下面的推拉門緩緩打開,一個帶著防毒面具的中年男人,在手下的攙扶下,走至陳逸面前,神情頗為恭敬的鞠了一躬后,才起身聲音刺耳嘶啞的開口道。
“老師,你好。”
應該是帶了變聲器之類的東西,聲音聽起來異常刺耳。
就像是用指甲刮黑板的那種聲音,有些令人不適。
“請允許我冒昧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C級城市“澳門”本土E級勢力“紅骷髏”的副會長,外號啞巴。”
“我們最近遇到了一點困難,正在尋求職業者的幫助,不知老師你最近是否有空。”
“報酬老師你開口,只要我們能做到,絕不還價。”
態度極為恭敬,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陳逸面色平靜的沉默著沒有講話,此時他內心的思緒正在飛速旋轉,他大概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
大部分普通人的力量來源,還是依靠槍械這種熱武器和冷武器。
但在這種普通人之上,有一種叫做職業者的存在,擁有遠超普通人的能力,就如同他剛降臨看到的那場戰斗一樣。
顯然無論是這個“紅骷髏”的副會長,還是路上的行人都將他當成職業者了。
畢竟,在如此危機四伏的一座城市里。
敢赤手空拳走到大街上的人,不是職業者便是傻子,而陳逸的神態和那仿佛與生俱來的強者氣度,看起來也不像是傻子。
他此時正在衡量。
或許他可以扮演一個職業者,只是被拆除的風險有些大,根據他剛才所接觸到的信息,職業者在戰斗過程中,頭頂上會出現自己的職業和職業等級,甚至在出招的時候,技能名稱也會浮現在頭頂上。
這些是他無法偽造的。
也就是說只要遇到需要他戰斗的環節,便立刻會被拆穿。
屆時的下場,自然無需多說。
陳逸沉默了半晌后,緩緩從懷里掏出一根煙送到嘴邊,點燃后深吸了一口氣后,在淡藍色的煙霧中,迎上眼前這個帶著防毒面具的中年男人懇求且期待的視線,輕聲道。
“帶我去見你們的頭兒。”
下一秒——
陳逸身上濃郁的殺氣,仿佛要凝成實質一般,將整個城市都席卷進去。
而這個帶著防毒面具的中年男人,幾乎是瞬間面色煞白,口舌干燥,雙腿控制不住的瘋狂打顫,他從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其濃郁的殺氣。
那種殺氣 手里至少得有數萬條人命,才能形成。
只要殺過人的人,對于殺氣這種東西都會極其敏感,是狼是羊,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雖然道具、稱號、技能都被限制了。
但無數條人命形成的殺氣,這種如磁場一般的東西,卻是無法消除。
“咕隆。”
中年男人暗咽了下口水,強行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才聲音刺耳且恭敬的道:“好。”
“老師這邊請。”
剛才在車上他便注意到了這個男人,無論是氣度還是神態都和這座城市的人截然不同。
這個男人眼里,有著一種對生命的漠視。
和長期身居高位才能形成的神態。
那種淡然的神態,反復眼前的一切都是螻蟻,只要他想,揮指便可以摧毀一般。
實際上如果是巔峰狀態的陳逸做到這一點確實不難,但此時狀態下的陳逸,要想做到這一點,那幾乎就是天方夜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