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狡猾的小東西
午后四點。
當羅森回到城堡，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施法失誤的事情就傳遍了新月鎮。
雖然這年頭的通訊基靠口口相傳，但大嘴巴，碎嘴婆也特別的多。
一張嘴巴拉巴拉，一天到晚都不帶停的，東家長，西家短的，沒事都能聊出事來。
更何況領主萬眾矚目，相關信息就傳得特別的快。
最初版本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領主成了高階法師，法力強的離譜，比大法師都厲害。’
‘但在學院時出現了施法失誤，不小心傷到靈魂，以后再沒可能晉升到大法師了。’
‘當然，身體只是小傷，養幾天就好。’
傳著傳著，版本就越來越多，鎮民們將自己的臆想癥全往上添。
比如施法時有人在背后搗亂暗害領主，再比如領主女學徒暗戀領主爭風吃醋之類。
但核心一條沒變，就是領主身體沒大礙。
對新月鎮領民來說，只要領主身體沒事，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高地就這么一個小地方，領主也只是個男爵。
年紀輕輕成為高階法師，就已經非常好了，大師不大師的，那不重要。
晉升了自然是大好事，不晉升，也不影響繼續當男爵。
再說了，領主夫人肚子里都有了孩子。
這任領主成不了大法師，下任領主還有希望的嘛。
以領主和領主夫人的術法天賦，還怕教不出一個大法師？
所以，普通領民們只是在茶余飯后嘆息了幾聲，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沒有半點恐慌。
但在高地法師界就不一樣了。
晚上七點的時候，法師行會新會長畢勒古和富勒法師直接飛過來探望。
兩人坐在羅森病床前，長吁短嘆。
畢勒古嘆氣。
“哎該說你什么好呢？”
富勒也是一臉遺憾：“我還以為咱們高地又要出一個術法大師了，現在好了，估計得等你兒子長大才有可能了。”
他又恨起來：“要我看，你那個學徒就是厄運使者，不如把她驅逐了。”
羅森心中感動，也有些慚愧，只能輕聲安慰。
“兩位長者，雖然我可能很難成就大師境，但高階巔峰還是能到的。”
“我的法力強度比較高，哪怕現在的強度，也能和普通大法師媲美了。等到高階巔峰，一般大法師估計都不是我對手呢。”
這話讓倆老法師好過不少，但還是覺得遺憾。
富勒再嘆氣：“伱本來可以更強的，說不定能成巔峰大法師，乃至晉升超凡，成為圣靈呢。”
畢勒古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也還行。”
羅森再次勸慰。
“長者，其實也不完全是壞事。光芒黯淡一些，免得被公爵召喚到凜冬城去，不是嗎？”
富勒一怔，然后點頭：“你這話倒也沒錯。凜冬城那鬼地方，能不去的話，還是不去的好。”
羅森又安撫幾句，總算讓兩個忘年交的心情平和下來。
兩個高階法師也不是普通人。
等兩人離開房間，在走廊上走了會兒，就有些回過味來。
富勒低聲道：“羅森什么場面沒見過，怎么可能會被這點事嚇失心神？”
別人不了解羅森，他可了解。
這家伙面對邪神都沒有施法失誤，會被這點破事嚇到才怪。
畢勒古有些拿不準：“他到底年輕，聽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出世，有點心急也可以理解的嘛。”
富勒就笑：“心急個屁，依我看，他外面私生子早一大堆了。又不是只有一個孩子，怎么可能會急？”
畢勒古也完全回過神：“你是說他故意的？”
“噓”
富勒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這事，咱們猜到歸猜到，但就當不知道，免得壞了他的事。”
“你說得對。”
畢勒古點頭，他立即換了個話題。
“真沒想到，高階邏輯法術竟然得這么搞。不過純粹法力就有點難弄了。”
富勒笑道:“先別提這事了，咱們去拜會下索菲亞大師吧。正好也在新月鎮住一夜，感受感受這新式花園小鎮的好處。”
畢勒谷點頭:“這里最大好處就是干凈，比我楓葉鎮干凈多了。氣味清新，光聞著就覺得舒坦。”
“聽說方谷鎮也在搞地下管道。看來我也得好好搞一搞了。”
不提兩個老法師的去向，羅森施法失誤的消息繼續往外傳。
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就傳到了3000拉米外的怒濤城晨星花園。
赫雅嘉麗正等著全新的流數知識呢，結果知識倒是到了，卻還跟著這樣一個壞消息。
心里頓時就有點擔憂，急忙詢問傳消息的高階法師。
“身體沒出問題吧？”
“沒大問題，修養幾天就好了，就是靈魂受了損傷，會影響日后的提升。越到高處，影響越大。”
赫雅嘉麗輕嘆口氣，但也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法力境界差點就差點吧，雖然有些可惜，但并不影響羅森法師繼續做出術法成就，不是嗎？”
傳訊法師點頭贊同：“殿下說的是。”
“但總歸不是件好事，他現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赫雅嘉麗認真想了下，說道：“你等下，我寫封信。你讓另一組傳訊法師盡快送到新月鎮去，親手交給羅森法師。”
她立即起身走向后殿，過了會兒，拿著卷軸和一個皮袋子走出來。
“你把這些傳回去給他吧。”
說完又認真囑咐一句：“不要晚上給，等明天他醒了再給，免得影響他休息。”
“是，殿下。”
高階法師轉身走了。
赫雅嘉麗這才坐回椅子，開始看傳回來的流數新知，看著看著，嘴角微微一抿，浮現一絲淡淡笑意。
“狡猾的小東西”
消息在東境傳，在北境自然也傳。
第二天早上六點，消息傳到了凜冬城，到了海莉索雅公主的書桌上。
公主看完書信，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真的？”
傳訊法師點頭：“是真的。”
“當時五六百個的法師都親眼看到了。釋放高階瑟羅突進時，法術力量出現了非常明顯的失控，以至于石化地面都被打出了深深的裂痕。”
“您想，這可是高階法術，一瞬就能突進200塞米遠。這樣狂暴的力量，哪怕泄一點點都要人命的呀。”
“落地后，羅森法師就流了鼻血，連站都站不穩了。”
細節如此具體，由不得海莉索雅不信。
她心中頓時就升起一股濃濃的沮喪。
“我剛找到一個前途遠大的支持者，轉眼就隕落了。難道是父神不支持我成為公爵嗎？”
她甚至懷疑是她某位大哥的陰謀。
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再沒法挽回了。
許久，她輕聲道：“那就這樣吧。”
這么看來，新月鎮的少年男爵沒法成為她的重要助力了，得另外謀取辦法了。
而就在不久后，消息也擺到了三公子威蘭德的書桌上。
他看了眼文件，就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說的果然沒錯，法術都是雜耍把戲。自己都能把自己搞殘廢，也著實是可笑哇！”
本打算派幾個大武士，去狠狠教訓下那個礙眼男爵，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斤兩。
但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一個沒有前途的高階法師而已，只需稍稍用點手段，應該就能逼迫他屈服了。
至于自己的妹妹海莉索雅，這會兒肯定非常苦惱。
“妹妹啊妹妹，你個姑娘家就別折騰了，乖乖找人嫁了得啦！”
再想到自己兩個哥哥，雖然也是大武士，但一個一級，一個兩級，比自己四級可差遠啦！
“啊哈哈哈”
威蘭德再次暢快大笑，只覺得自己深深受到了父神的眷顧。
幾乎在同一時間，相關消息也傳到了碎葉城城主，霍倫尼爾大法師的耳朵里。
聽到消息時，這位剛過50，年富力強的大法師正在家族圖書館，專注整理他最引以為豪的術法書墻。
聞言身體稍稍頓了下，隨后繼續專注整理。
過了會，若無其事地問了句。
“也就是說，那小子沒希望成為大師了。”
“是的，主人。”
“那還真有點可惜呢。”
“不過這也正常，平民出身的男爵嘛。就算有了貴名，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賤血。就算有了真正的力量，也把持不住。”
將一疊書仔細整理整齊后，先放一邊，再將角落一本書拿出來，仔細吹了吹書頁上的灰塵，確認書頁一塵不染后，再小心放回去。
“一個成不了大師的男爵，就沒什么好忌憚的了。”
“你去通知碼頭主管霍澤，告訴他，凡是和新月領有關系的商船，都征三倍的重稅！”
“主人？為什么啊？”
“因為這小子太狂妄，以為發明了流數，就成了真正的大人物。而我，就要讓他見識見識世界的真面目。”
“或許不久之后，咱們這位光耀黃金之地的少年流數大師，會放下那高高在上的可笑尊嚴，卑微地來求我開放碼頭呢呵呵呵”
一個北境人，從東境買好東西，竟不好好討好他這個守關大將，還對他大放厥詞。
那他自然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他轉身繼續整理書墻。
于他而言，北境一個沒前途的小男爵，遠不如這面書墻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