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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亡名單

  徐景昌對在場所有文官,發出了致命暴擊,有好些人都瞳孔充血,切齒咬牙,簡直不共戴天。

  讓你們高高在上,讓你們自以為高人一等…但你們忘了,如果不是淮西的泥腿子,前赴后繼,奮勇作戰,打下了大明天下,趕走了大元朝,伱們還屈服在大元的鐵蹄之下,做九等奴才,連娼妓都不如。

  現在你們還有臉瞧不起窮苦人嗎?

  士農工商,士人當真就那么了不起?

  “你,你這是枉顧綱常,斯文掃地,你,你殊無人臣之禮!”

  正面承受徐景昌暴擊的宋禮已經破防了,語無倫次,直接開始人身攻擊。

  徐景昌笑容不減,“宋尚書,三綱五常,沒有一條說士為民綱吧?我讀書不多,可也知道,感恩戴德,是古圣先賢提倡的好品格…開國諸公北伐中原,收復大都,才有了如今的大明朝。你們又是大明的官員,國家對你們有恩啊!”

  宋禮紅著眼珠子,怒吼道:“我等,我等是蒙受陛下天恩,不是你們徐家的恩惠…便是中山王復生,也不敢這么自大!”

  一瞬間,徐輝祖猛然沖出,雙目噴火,怒視宋禮。

  好你個匹夫,居然敢誹謗先父?

  宋禮也是被氣糊涂了,說完之后,也覺得失言,頓時手足無措。

  徐景昌反而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道:“陛下乃是大明天子,報國既是忠君,我家先祖父也不過是奉太祖皇帝圣旨行事。只不過收復大都,恢復燕云舊地,不是一人之事,有功之臣都該得到承認罷了…”

  頓了頓,徐景昌又道:“宋尚書如此離間君臣,倒是顯得落了下乘。莫非你真是尼山鴻儒會的?”

  “你胡說!”宋禮急得額頭冒汗,又羞又憤…屬實,他這么挑唆,等于直接說天下人只知道徐達,不知道陛下,屬實不算高明。

  不過這種手段,也是文官常用的,比如在大明朝的歷史上,就有只知劉瑾不知陛下,只知九千歲,不知天啟帝…還真別說,貌似效果都不錯。

  但是面對徐景昌,就不夠看的。

  一句君臣一體,報國忠君,就把他的攻擊打了回去。

  而且順便拿尼山鴻儒會揶揄宋禮。

  瞧見沒有?

  想離間君臣關系,把儒家和皇帝切開,得用這種手段,你還不夠看的。

  道理講不過,斗嘴贏不了,還被嘲笑智商…宋禮竟然成了今天最大的輸家。

  讓你強出頭,就問你這張老臉往哪里放?

  “都不要吵了。”

  朱棣緩緩開口,事情到了這一步,屬實需要天子站出來。不然再弄下去,文武互毆,傳出去也不好看。

  “朕仔細思來,洪武朝儒臣屬實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就由通政使解學士領頭,重新草擬,將不足之處補齊。至于北平修建英烈祠堂的事情,此事非比尋常,乃是當下最緊要的。就由太子領頭,把此事辦妥。”

  朱高熾慌忙道:“兒臣領旨,必定不辜負父皇圣意。”

  朱棣點頭,又道:“定國公徐景昌,你的言論雖然有些道理,但是在金殿之上,如此放肆,還是過分了。朕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你可服氣?”

  徐景昌忙道:“服氣,臣十分服氣,心服口服。”

  朱棣又把目光放在了孔議身上,他笑道:“孔先生,你們身為圣人后裔,遭逢變亂,流落民間,更知道百姓疾苦,此番修訂不當之處,興建英烈祠堂,還少不了你的助力。這樣吧,你就住在榮國公處,如何?”

  朱棣用商量的口吻詢問…可孔議也聽得出來,根本不容他拒絕,而且他也不能拒絕。

  南孔的遭遇,屬實讓他們不能和士大夫完全站在一起。

  當初動身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鬧得這么大…早知道就不來了。

  孔議無奈,磕頭謝恩。

  朱棣心滿意足,“今天討論了許多,大家伙各自回去歇息,回頭朕還有賞賜。”

  時間屬實不早了,群臣散去,文官這邊,怒不可遏,或是湊在一起,商議著辦法,或者切齒咬牙,想要收拾罪魁禍首徐景昌。

  不過他們瞧了瞧徐景昌這邊,頓時泄氣了。

  成國公朱能,曹國公李景隆跟哼哈二將似的,死死保護著徐景昌,魏國公徐輝祖,淇國公丘福,還有不少勛貴,都簇擁著徐景昌,更不要說還有漢王朱高煦。

  真是打不過啊!

  這些人只能匆匆離去,另外想辦法。

  而徐景昌也沒有多做停留,趕快回府。

  其余人散去,徐輝祖倒是沒走。

  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多少有點尷尬。

  外面甚至有人傳言,是徐輝祖大義滅親,弄死了徐增壽…其實當時徐輝祖還在外面領兵,并不在京城。屬實是冤枉他了。

  但畢竟兄弟選擇不同,如今面對著兄弟的兒子,當大伯的不免局促…“你,你別怪陛下處罰,其實陛下是讓你在府里待著,免得有什么喪心病狂之徒,對你不利。”

  徐景昌哈哈大笑,“這我豈能不明白…我現在就是好奇,今天金殿上的事情,要是傳揚開,會是什么效果?”

  徐輝祖愣了一陣,無奈苦笑,“我也說不好,只能講,怕是要天塌地陷了。”

  徐輝祖一陣茫然思量,感慨長嘆,“真沒想到,你能出息成這樣,徐家后繼有人,真是老天庇佑。”

  徐景昌笑了,“還是老天嗎?”

  徐輝祖猛地吸口氣,屬實不是了。

  “你這是把儒家的根兒都給斷了,從今往后,必須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大意,以免不測。”

  徐輝祖第二次提起了,不是他啰嗦,而是屬實情況有點嚴重。

  稍微梳理一下,就知道徐景昌今天惹了多大的事…首先是南孔的問題,把這一家拿出來,孔府就事實分裂了。

  北孔屈膝金朝、元朝的舊事也擺在了臺面上。

  作為儒家的旗幟,不但撕碎了,還順帶吐了口痰。

  你說得罪人不?

  當然了,和接下來的行為比起來,這都算是溫和的。

  宋濂那些人苦心鼓搗出來的殿興有福,也讓徐景昌推翻了,等于讓儒臣三十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他主張大明的根本是驅逐胡虜,恢復中華,又撼動了儒家的天命循壞。

  推崇武人,認為他們是文臣的恩人,等于把整個士大夫的面皮撕下來…

  而且他這套說法成立,又勢必撼動兩漢以來的天人感應之說。

  只能這么講,徐景昌是把能破壞的都破壞了,能推翻的都推翻了,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這事情到了什么程度呢?

  就連朱棣都讓他在家里躲禍,不要出門了。

  不然真出了事情,那就麻煩了。

  而且不光是看得見的朝臣,還有那么多看不見的勢力,譬如說…尼山鴻儒會!

  徐景昌在家的第二天,朱高燧就來了。

  “賢弟,你怕死嗎?”

  徐景昌眉頭挑動,什么意思?

  想要測試我的膽量嗎?

  “身為大明的國公,勛貴的榜樣,我肯定英勇無畏,不懼死亡…把生死置之度外,隨時準備以身殉國,把有限的生命,奉獻給至高無上的大明朝!”

  朱高燧很認真看著小表弟,由衷贊嘆道:“你真是好樣的,太勇敢了。我現在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要是我知道有人要刺殺我,絕對沒有這個膽氣。”

  “等會兒。”徐景昌攔住了他,“你說什么?”

  “我沒說什么,就是我下面的人,收到了幾份名單。”

  “什么名單?莫非是?”

  “是要刺殺你的。”朱高燧道。

  徐景昌咽了口吐沫,心跳莫名其妙加速…“你收到了幾份?都有誰啊?”

  朱高燧想了想,“我暫時只拿到了十幾份而已,不過不管哪一份,你都是排名第一,遙遙領先…別人的名字都是黑字的,唯獨你是紅色的。據說已經下定了決心,誰都可以放過,唯獨你絕不饒恕,必死無疑。”

  徐景昌又咽了口吐沫,“那個…你知道的,我肯定不會被這種無端的謠言嚇倒,沒準這就是誰的惡作劇,用不著當真的。你說是吧?”

  朱高燧用力點頭,“沒錯,我也是這么看的,這十個里面,也未必有一個是真的。再說了,這是大明朝,又不是春秋戰國,誰愿意當荊軻啊?”

  徐景昌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無冤無仇的,玩什么命。我也只是說說,又沒有真的動那些人的好處,是吧?”

  朱高燧點頭,隨后又道:“賢弟啊,我聽說陳瑛已經上書了,諫言要取消士人的優待,尤其是按照功名給的好處。至少秀才有兩個奴仆這事要取消…畢竟讀書人役使普通人,這就是忘恩負義啊!”

  徐景昌一怔,隨即道:“這也是正理,讀書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已經占了這么大的便宜,現在拿回來,也是應該的。總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就跟我過不去,對吧?”

  “對!”朱高燧用力點頭,“我也相信大多數人還是明白事理的,就算偶爾有那么幾個腦子不好的,也奈何不了你的,放心吧!”

  徐景昌點了點頭,可心跳比剛剛還快了,是啊,萬一遇上個瘋子,那可怎么辦?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急匆匆趕過來,來的正是朱勇,他跑到小臉通紅,見到徐景昌就道:“不好了,有人給解學士下毒,我爹帶人過去了,讓我來提醒一下,千萬小心啊!”

  徐景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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