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折斷的巨牙
太陽逐漸升至頂空，氣溫也在不斷上升。
鎧甲下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濕，可全部精力都放在躲避大野豬王攻擊，尋找進攻破綻上的戈登，自然是注意不到這些的。
距戰斗正式打響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高強度的翻滾閃避與揮刀令他的體能下降的十分快，而作為狩獵目標的大野豬王，自然也不好受。
麻痹蘑菇和毒蘑菇的毒素持續作用著，這讓它的體力消耗得更快。
布滿全身的刀口傷痕看似可怕，可大多傷口不深，真正嚴重的是左后腿跟腱處的那處傷口。
由于憤怒導致的腎上腺素分泌的效果過后，后腿的劇痛令它的動作變得遲緩。
最初那種必須將對手碾碎成肉泥的念頭也淡了許多，一次長達數秒的對峙過后，喘著粗氣的大野豬王轉過身，小跑著離開了。
戈登長舒了口氣。
他沒有立刻追擊，因為他的體能也已經下降到了相當危險的程度，況且之前的戰斗中，他也絕非毫發無傷。
簡單確認周圍暫時安全后，戈登拿出裝滿回復藥的水囊，狠狠灌了幾口。
手掌按了按側肋，肋骨部傳回的不那么難以忍受的痛感令他松了口氣。
這里剛剛挨了大野豬王一腳，即便有鎧甲保護，青紫淤血也是一定的，只要骨頭沒有大礙就好。
右肩剛剛也被大野豬王的獠牙蹭過一下，現在腫得很高，好在同樣沒有傷到骨骼，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會緩解。
取出一塊攜帶食料，就著摻了蜂蜜的回復藥咽下去后，戈登拿出砥石開始磨刀。
原本鋒利的刀刃上此時糊滿了血污脂肪，還有幾處崩口，要是不及時磨利，一會兒怕是連大野豬王的皮毛都砍不開。
休整了十分鐘左右，感覺自身狀態基本恢復了的戈登繼續狩獵，展開追擊。
他在恢復體力的同時，大野豬王也是同樣，可不敢讓那家伙休息太久。
不久前剛上過的染色球氣味明顯，戈登沒花什么功夫便捕捉到了大野豬王的行蹤。
對方正站在一處溪流邊，低頭飲水，滿身的傷口看上去頗為凄慘，吸引來無數林間的蠅蟲，嗡嗡作響。
小溪邊盡是卵石與落葉，又沒有遮蔽物，想要悄悄接近根本沒有可能，戈登便放棄了潛伏偷襲的計劃。
隨手抓起一塊卵石，遠遠擲出，精準地砸在了大野豬王的腦門上。
大野豬王抖了抖身子，怒氣沖沖地轉過頭來，不大的雙眼死死盯向那個可惡的人類。
戈登揚起雙手，做了個連螞蟻都看得懂的挑釁動作，大笑著道：“來！咱們繼續！”
“吼嗷嗷嗷嗷嗷！”
......
從烈日當空，到落日西垂。
整整一個下午，就在戈登與大野豬王的不斷纏斗，追擊中度過。
大野豬王的狀態越來越差。
麻痹蘑菇與毒蘑菇的效果早已結束，可它的境況并沒有因此好轉，在這五六個小時間，它流了太多血，沒有時間恢復體力，更沒有時間進食。
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每當它想喘口氣時，那個惡毒的人類便會揮著刀出現。
左后腿的傷勢很重，為了減輕左腿的負擔，大野豬王盡量保持左后腿懸空，用其它三條腿著地走路。
這樣行走速度慢不說，對體力又是進一步的消耗，但大野豬王別無選擇。
如果不讓左腿休息，戰斗中它可能連最慣用的沖鋒都無法使出。
而作為追獵者，戈登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
水囊中的回復藥早已消耗殆盡，身上也添了幾處新傷，為了抵擋一次沖擊，舉盾的右臂又一次骨裂，動一動便是鉆心的疼痛。
而最令他感到憂心的，是手中的獵人小刀。
崩口越來越多，砥石也無法令其恢復最初的鋒利，原本光滑的刀面上甚至出現了一道裂縫，或許下一次揮刀后，它便會徹底斷裂開來。
經驗尚淺的年輕獵人并不知道，造成武器過度磨損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他自己。
用毒蘑菇給武器淬毒這么容易的事教官為什么沒有提過？就是因為毒蘑菇帶有腐蝕性的汁液會對武器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那些附帶劇毒的特殊武器，并不是在刀刃上涂毒這么簡單，而是使用了針對性的素材與結構設計。
確實，刀刃上的劇毒汁液一定程度上壓制了大野豬王的自愈能力，使其流血不止，但是虧是賺，在最終結果出來前，又有誰說得清呢？
現在，戈登再一次站到了大野豬王面前。
兩者都已經逼近極限，這或許就是最后一次的交鋒了。
“來，咱們繼續。”
獵人第無數次朝著大野豬王，招了招手。
“吼嗷嗷嗷嗷！”
已經被逼入絕境的大野豬王，雙眼再度變得通紅。
“猛將”的高傲使它不愿把最后的體力放在逃跑上，跟腱幾乎完全斷裂的左后腿奇跡般穩穩地踩在了地面上。
如同打開了蒸汽機泄氣閥般的長長白汽從它的鼻孔中噴出。
氣勢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的豬突猛進開始了，此時哪怕是一頭飛龍擋在它的面前，也必將被這一擊重創。
感受到對方決意的戈登，肯定不會像畫本中描寫的英雄故事那樣——雙方同時發起沖鋒，交錯而過，勝者收刀入鞘，敗者倒下。
再勇敢也不該和大野豬王玩對沖......
躲避是唯一的選擇。
雙眼直視著奔馳而來的大野豬王，戈登在最后一瞬翻滾閃避，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漂亮地躲過了沖鋒。
然而這一次，大野豬王的動作卻變了。
它居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在全速的沖鋒中強行變向，小山似的身軀在林間空地上畫出個接近九十度的折角，巨大獠牙直指獵人。
“怎么可能！？”
戈登臉色驟變，他怎么也想不到大野豬王竟還藏了手連續豬車？
生死關頭，他連翻滾受身都顧不上了，拼盡全力向著一旁飛撲而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他撲出的距離也不夠遠，大野豬王的重蹄眼看著就要將他的膝蓋踏碎。
此時此刻戈登只能選擇將一切交給運氣。
他顧不得估算距離，咬著牙側滾了圈，而就是這賭博般的橫滾，使他奇跡般地躲過了大野豬王的踩踏。
不留余力，全速沖鋒的大野豬王則一頭撞在了前方的大樹樹干上，發出一聲爆破似的轟響。
“喀嚓！”
一陣明顯有別于樹木斷裂的動響傳入戈登耳中。
狼狽起身的戈登愕然抬頭。
大野豬王的獠牙，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