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奇的話,如火上澆油,讓秋曉屏頭痛欲裂,只覺事情變得無比復雜,無比麻煩了起來。
“許清奇,你可別再添亂了!在統帥大人還沒有發話前,你不準和愚地府起沖突!我現在就去聯絡總統帥大人,把事情匯報上去!到時義軍如何行動,由總統帥大人來定奪!”
說罷,秋曉屏已經起身離開!
許清奇雖是不滿秋曉屏的安排,但想到老爹,還是忍住了沖動,不敢亂來。
“我去,我去找刁大人!”
發生這么大的事,愚季也慌了神。
他起身告退,卻被許清奇喊住。
“等一下,愚季,你記得跟著刁老弟好好學怎么辨別妖魔,動動腦子,仔細觀察,你若真學不會,我也攔不住秋曉屏增派人手到刁老弟那邊。”
愚季心頭一暖。
“是!許大人!”
許大人,是之前愚季還在許清奇部門下干活的時候,對許清奇的稱謂,如今換了部門,一般要尊稱部長大人,愚季兩次以這個名號稱呼許清奇,意義不言而喻。
許清奇笑了笑。
“好好努力,我相信你能行的。”
愚季用力點頭,然后告退。
其實愚季心中還是有個疑問的。
那就是…他要怎么跟著方羽學習辨別妖魔的能力呢??
刁大人那是看一眼就走,或者看一眼就殺,這,這學個雞毛啊!
帶著濃濃的困惑,愚季快步離開了據點,而他的后方,據點里因為這個炸裂的消息,早已亂成一團,爭吵聲不絕于耳。
顯然,義軍,根本還沒準備好,與愚地府展開正面的生死決戰。
昏暗的房間之中。
嬰兒般的哭泣之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宋潛龍輕撫著這丑陋之物的碩大腦袋,眼中全是慈愛。
而在他的腳下,一灘鮮血,正在慢慢往外溢出。
那不是他的血。
而是嬰兒啃食尸體時,從尸體上溢出的血液。
“慢點吃,寶兒乖,慢點吃,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說著說著,宋潛龍竟還感動般的,輕輕擦拭掉從眼角些許溢出的淚水。
他低頭看向大頭嬰兒的啃食之物。
只見那具尸體上,那美麗又熟悉的臉龐,已再無血色。
無神的雙目,仿佛死不瞑目般,空洞的望著房間上方的橫梁。
唯有肚子被不斷啃食,尸體跟著蠕動時,才讓那張蒼白無神的臉龐,好像多了幾分活力。
“車芯泰…”
宋潛龍伸手幫車芯泰蓋上了雙眼。
“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伱吧,畢竟,你為我,帶來了它…”
咔嚓!
就在這時,大頭嬰兒將車芯泰的肚子吃穿了,脊椎骨都咬斷了。
車芯泰的上半截尸體,傾斜著倒在地上,而下半截身體,則被大頭嬰兒用畸形的小短手,抱著用力啃食。
大頭嬰兒的肚子漲大,卻仿佛永遠不知道飽腹為什么,只是吃,不停的吃!
“人,純粹的人!”
“妖,純粹的妖!”
“寶兒,你就是人與妖的結合!你就是這個世界,最完美的存在!也是我宋潛龍,畢生的追求所在!”
擦干眼淚的宋潛龍,再度進入了亢奮的狀態。
妖武者,是人類與妖魔的畸形結合!
而用人類之軀,誕生的妖魔之子,才是人類與妖魔的完美結合!
兼顧了人類與妖魔的全部特性,就宛如那傳說中超凡入圣的佛妖一般,美麗不可直視。
“啊…”
宋潛龍顫抖著手,再度撫摸大頭嬰兒的腦袋,神情扭曲而癡迷,宛如看到了這世上最完美的存在一般,幾乎不能控制自己。
“你是屬于我的,寶…”
“哪怕還未成熟…”
“哪怕還差最后一步…”
“但你依舊是…獨屬于我屬于一人的…通天柱!!”
“阿欠!”
丁惠摸了摸鼻子。
怪哉。
莫非是摸了安神柱,體質下降了?竟然感覺有些涼意。
看了眼穩如老翁般坐在自己對面,小口小口吃著飯菜的全恒和尚,丁惠開口道。
“全恒大師,你真沒必要特意陪我到現在。我已回到森蛇幫,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但全恒和尚聞言,卻是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筷,雙手合掌道:“師傅常道,人,不可言而無信。既然刁巡司把你放心的交給了我,那我自然要保護你到刁巡司回來為止。”
說完,放下手,拿起碗筷,繼續一口一口的慢慢吃了起來。
如此一板一眼,讓丁惠都無話可說。
就當多個跟班吧。
她快速扒拉幾口飯,準備回房驗證一下,今日在安府所看到的一些事情。
若不出所料,安府在下一盤大棋,而且這棋局,很有意思!
“全恒大師!丁惠!”
在丁惠剛吃完飯起身,外面就突然響起了方羽的聲音。
這一瞬,全恒和尚和丁惠的臉上幾乎同時浮現出笑容,看向聲音來源。
“相公!”
“刁巡司。”
不過兩人一看,才發現方羽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小跟班。
“這位姑娘是?”丁惠眨眨眼。
鹿巧春搶先回答道:“回夫人,小女鹿巧春,乃是大人新招的丫鬟。”
全恒和尚倒是對這個陌生女子并未太過在意,只是起身,雙手合掌的道:“阿彌陀佛,刁巡司總算是回來了。”
方羽朝全恒和尚笑笑。
全恒和尚辦事,他放心。
這不丁惠都回森蛇幫吃上飯,全恒和尚都還沒走,一看就是一定要等到自己回來,完成交替,才放心離開。
全是細節!
讓人如沐春風!
“全恒大師辛苦了!”
畢竟若是這中間交班的時間差里,丁惠若是遇到點什么事,那可就是遠水就不了近火。特別是自己剛剛又殺了一個愚地府的堂主,鬼知道什么時候愚地府就可能查過來了。
這份真誠,讓方羽有些動容。
方羽忽然間,想給如此盡心盡力的全恒和尚送點什么,聊表心意。
但奈何全身上下一摸索,也摸不出什么值錢的玩意來。
索性,他就把已經基本沒效果了的魂衣斷袖拿了出來,送于了全恒和尚。
“這是?”
全恒和尚看著這皺巴巴的斷袖,人有些懵。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一直承蒙全恒大師照顧了。這是破煞之物,魂衣斷袖,就是吸收煞氣…”
方羽還想解釋,然后突然想起來,關于煞氣相關的知識,他好多還都是從全恒和尚那邊學來的呢,索性就閉了嘴。
全恒和尚似乎也不太在意,笑著收好東西,合掌道:“刁巡司客氣了,他鄉遇故人,乃是一種緣分。佛曰,萬法緣生,皆系緣分。或許冥冥中,我們尚有因果相纏,才有今日的再聚首…”
方羽聽得頭大了。
聽全恒和尚說天書,他可是一點都受不了的,當初那佛經,他都是硬著頭皮才看下去的。
似乎看出方羽的不耐,全恒和尚笑著收了聲,只是道:“總之,相逢是緣,刁巡司大可不必如此客氣。以后若還有事,可來安府尋我。”
說罷,全恒和尚和丁惠道了個聲別,便轉身走了。
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三人的視線范圍之外。
“安府嚴禁全恒大師外出,我們以后想找他幫忙,恐怕不容易了。”
全恒和尚前腳趕走,丁惠的聲音就直接從方羽腦海中響了起來。
方羽微微皺眉。
其實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之前安府喚回全恒和尚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傾向了。
哎,那么好的一個保鏢,就這么沒了。
方羽有些郁悶。
特別是現在,他還剛殺了愚地府的堂主,指不定外面亂成什么樣呢,丁惠的安全變得更加難以保障了。
“對了,你在安府有什么收獲嗎?”
方羽打算等會再把那個炸裂的消息,告訴丁惠,先讓她有點緩沖再說。
之前殺了個愚地府典獄長的時候,丁惠的反應可不小呢!
“當然有收獲!而且還不少!”
提到安府,丁惠整個人精神狀態都有些亢奮起來了。
不過她斜眼看向了候在房間不遠處的鹿巧春。
“這女的到底什么來頭,怎么跟你跟到森蛇幫來了?”
“義軍安排的手下,你忘啦,我現在是義軍的部長了,手底下怎么能沒人呢。”
“嘿!”丁惠冷笑了一聲,仿佛暗示什么,又仿佛只是單純的冷笑。
方羽更傾向于后者,畢竟丁惠的聲音是在他腦海里直接響起的,他們兩人說什么悄悄話,別人可聽不到,至少絕對聽不到丁惠的聲音。
“把她支走,我們回房再聊。”
丁惠說道,顯然是完全不信任鹿巧春。
不顧方羽剛和鹿巧春,殺了一天的妖魔,對鹿巧春還是有點信任的。
當然,這點信任,在丁惠這個絕對的自己人面前,根本沒有可比性。
“鹿巧春,你先坐下來吃飯,我和夫人回房休息一下。”
“不用我服侍嗎?”
鹿巧春似乎還挺想維護她的那個丫鬟身份的。
不過方羽擺擺手,就帶著丁惠先走了。
雖說忙了一天,但方羽倒是不餓。
和丁惠一起回了房,路上,丁惠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在方羽腦海里說道。
“不得了!安府在府上養了一個云谷國的人!”
方羽茫然。
“云谷國?什么東西?”
“云谷國是我們大夏王朝的鄰國…哎呀,總之就是個和其他鄰國差不多,都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國,和我們大夏王朝是沒得比的。不過,云谷國擅長以身養蠱,在這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地利優勢。所以他們那邊的武者,各個都修煉的養蠱方面的功法,越是實力強大之人,體內養的蠱蟲就越是稀有!”
丁惠說到這的時候,聲音都不可控制的高了一些,聽得出來那是相當的激動呢。
本來還以為丁惠在意的是別國入侵之類的事情,結果原來在意的,是別人身上養著的蟲子。
果然,還是的這種稀奇古怪的材料,才能勾起丁惠如此大的興趣。
不過…
“那不是別人養在身體嗎?難道你要把他殺了取蠱蟲?”
“也不是不行。”
丁惠忽然停步,狡獪的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幾乎都快貼到方羽臉上來了,張口吐氣如蘭。
“那么,你愿意為了我,把他殺了,取出蠱蟲送給我嗎?”
說實話,方羽有一瞬,心臟加速,竟真的有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隨即,他反應過來了。
“別鬧。”
他推開丁惠,直接往前走。
“等等我!”
丁惠的聲音重新從腦海響起。
“還有別的發現沒有?還有,你在安府沒有惹事情吧?”
方羽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能惹什么事啊…”
方羽何等熟悉丁惠啊。
那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
一個回頭,只見丁惠面不改色,但神態間,明顯好像有點心虛的樣子。
“說罷,惹什么事了?”
“沒有!真沒有!就摸了摸安府的安神柱,其他什么都沒做。”
方羽困惑。
難道看錯了。
“當真?”
“當然啦!雷霆城那么多高手,我可不會給你惹麻煩!”
好像也是,印象中丁惠雖然偶爾會比較癲狂,但大部分時候都挺正常的。
咯吱。
推開門,他們一起進了屋。
“你感覺全恒大師那邊,大概幾天時間能完事?”
方羽還是記掛全恒和尚的保姆級保護,滿滿的全都是安全感。
今天可謂是完全放下了負擔,在外面都快殺瘋了,都絲毫不擔心丁惠的情況。
畢竟,全恒和尚的實力,可不一定比他弱!
“不好說,不過…我發現了,安府在謀劃什么。”丁惠坐在床上說道。
“什么意思?”
“我在安府里走動的時候,遇到了不少安府安排的客人,如我們之前見過的夜丹山,就是其中之一。但實際上,安府的府上,還住著更多的‘夜丹山’!”
“更多的…夜丹山?”方羽懵了,有點沒聽懂丁惠這話的意思。
丁惠疑惑地看向方羽。
“我沒和你說過嗎?”
“說什么?”方羽更困惑了。
“夜丹山啊,她是個藥人。”
方羽:…
方羽:?
方羽:???
兩個字,分開,方羽看得懂,連在一起,他就有些,有些無法理解,或者說,無法接受了。
“什么…什么叫藥人?”
“你不知道藥人嗎…哦,你是藍星…所謂藥人,便是以身為藥的人類,身體經過特殊的藥物浸泡,改良,發生身體病理上的變化,從而變成一個更適合煉藥的人形材料。有些藥人是后天的,有些藥人是先天的。那夜丹山,便是屬于后天培育出來的藥人,所以我還能救一下,若是先天藥人,那可就麻煩多了。”
竟,竟真是他想的那個藥人!
這世界竟有如此殘忍之事!
等等!難道那些販賣奴隸的…
“大哥…”
方羽忽然開口。
“大哥該不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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