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一章 太礙事了
方羽在走，走的很急。
每耽擱一秒，二姐那邊的危險就徒增幾分。
元紅心只是相對溫和，一個敢隨手弄死丁惠的人，又怎么能說他一定會保障二姐安全呢。
一旦發現研究不順利，或者覺得這份籌碼對我構不成足夠的威脅時，他做出撕票之類的行為，可能性很大。
方羽不會把希望，放在元紅心身上。
任何時候，選擇的權利，都應該捏在自己手里。
“刁…大人？”
在愚地府門口吃著早餐，坐在攤位上的米恒鵬，就看到本準備直接進入愚地府的方羽，像是突然發現了他，轉身大步朝他走來。
米恒鵬連忙起身行禮。
任何三府之下的人，見了養神堂的大人，都得乖乖行禮，這是明面上的規矩。
沒人追究也就罷了，如果有人追究起來，多少會帶點責罰。
輕則扣點薪水，重則要被請去談話。
談話這事可大可小，小的話就是去喝喝茶，嚴重的話，當成妖魔附體，直接抓去牢獄審問都不用走程度的。
進了牢獄，事情就更難說清楚了。
就和大多數地方一大堆有的沒的規則制度一樣，沒人記起的時候，沒人認真的時候，就是一堆口頭說明。
但如果有人深究，有人較真，有人要整治你，要完全要按照流程走。
這時候，任何小的失誤，過錯，都會被極大的放大，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變成遷怒的對象，替罪羔羊之類的凄慘下場。
米恒鵬不是無得放矢，在愚地府混了幾年，多少還是聽過一些離譜的傳聞的。
因此他對于愚地府里的規矩，都是嚴格遵守的，哪怕如這樣小小的稱呼，小小的行禮規矩，在已經和刁德一有些關系的情況下，都不敢輕易忽略。
最重要的是，他從刁德一身上，看到了戾氣，怒氣，以及…殺意。
這股殺意，不可能是針對自己的，但也夠自己喝一壺的，必須小心應對。
在刁德一大步走來的時候，米恒鵬心頭疑惑。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明白是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個時候，得罪刁德一。
要知道，刁德一可是禮百針力保上去的，上面也明確有養神堂的卓雪兒大人保著了。
卓雪兒這個層次，在他們這種小人物眼里，已經是平日接觸不到的三堂高層了。
這么力保都敢針對，恐怕惹怒刁德一的對手，也不會簡單，或者干脆就是無腦？
米恒鵬不理解，上面的斗爭實在太復雜了，在信息未知的情況下，任何參與進去的人，都要做好被碾死的準備。
在刁德一站在自己面前時，米恒鵬深吸一口氣，他明白，今日可能要做出一些改變愚地府職業生涯轉折點的決定了。
如果刁德一的對手針對刁德一，而自己卻選擇繼續跟隨，那便是對面需要清理的對象，會變得極為危險，生死未卜。
但若不表忠心，以后就別想在刁德一下面，能安穩干活了。
不怪米恒鵬在短短一瞬，做了如此多的心理準備和心理博弈。
實在是如他這樣的小人物，想要在愚地府安穩的干下去，一些必要的眼光和長久的思考，是必須要有的。
心里閃過猶豫，思考，做好心理準備，米恒鵬才開了口。
“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嗎？”
“丁惠出事了，叫上一批信得過的弟兄，去我家保護她。”
方羽盯著米恒鵬，加重語氣：“除了我們的人外，不準任何人接近她！在回來前，保證她的絕對安全！”
米恒鵬聞言，臉色一變。
還真是我想的那樣？
斗爭激烈到如此地步，甚至波及了與刁大人有緋聞傳言的丁惠大人？
這簡直是觸人底線，一來就是要掀起腥風血雨啊！
“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說著，米恒鵬低頭就要走，卻被方羽喊住。
“等等！”
“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米恒鵬連忙停下。
“昨天讓你辦的院子，手續走完？”
“大人，已經弄好了，身份牌在我這，各種手續資料，都在放在屋子里，您過去直接過目即可。”
米恒鵬連忙將身份牌遞給方羽，剛有點緊張，差點忘了這事。
“好，你先去把車林芳，還有其他弟兄都叫到我屋子里來，然后再去辦我說的那事。”
“是！”
方羽收好身份牌，直接進入愚地府里。
一路進入里面，直奔自家的四合院。
因為確定過住址，倒是沒有迷路。
看著氣派的四合院，方羽心情有些微妙。
當初的禮百針大院，再到如今的自己，這一切好似一種精神上的傳承？
這種情緒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他進入四合院里，簡單巡視了一下，確認沒什么問題后，進入屋子里收好資料。
再返回大廳，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是否還有什么紕漏，需要注意什么地方。
而在這時候，門外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進來人了。
見到方羽，他們都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后站在大廳里疑惑地交頭接耳，不知道方羽是什么意思。
等到車林芳進來時，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迎著車林芳蔓延困惑的眼神，方羽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面朝眾人開口道。
“昨夜，我和丁惠遇到了襲擊。”
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的開場白，就讓現場掀起軒然大波。
眾人紛紛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置信。
“大人遇襲了？！”
“是誰要殺害大人！”
“大人沒事吧？可有受傷？”
“丁惠大人怎么沒和您一起，她怎么樣了？”
“該死！先有昆山海，胡樹升，再到刁大人和丁大人，是真有人在特意針對我們這一脈啊！”
丁惠為什么會被卷進來，雖然方羽沒有明說出來，但大家都聽說過關于兩人一些不清不楚的傳聞，關系曖昧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說。
更別提，禮百針還在位的時候，丁惠與禮百針的關系也挺好的，可以算半個禮百針系的人。
這么一看，任誰都忍不住多想。
畢竟愚地府這么大，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找上了刁德一大人和丁惠大人。
真就運氣這么差？在昆山海和胡樹升接連遇害后，運氣差到下一個就是刁德一大人和丁惠大人？
就算不是陰謀論，這接連的遭遇也難免讓人忍不住多想。
而今天能是他們的老大刁德一受傷遇害，明天就能輪到他們這些在禮百針手下干了多年的老干部消失的無聲無息。
這件事，必須要有個說法！
明白，或者說意識過來的人，紛紛情緒激動起來。
既是表忠心，亦是為了自保，此事必須嚴查，要有個結果出來，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當做普通妖魔遇害事件算了。
就算真是妖魔所為，背后也必然會有點什么陰謀在！
所有人之中，唯有車林芳，神色古怪，心中滿是疑惑不解。
刁德一…遇到襲擊了？
昆山海不是胡樹升殺的嗎？
昨天所有的資料，也全都指向胡樹升。
結果今天刁德一就遇到襲擊了，這說明什么…
要么，是自己青妖死后的妖尾隊伍，遭到了針對。
要么就是胡樹升投靠了別的妖魔，設計了計謀，針對了刁德一。
畢竟刁德一的身份，只有妖魔內部一些人清楚。
如此明確的針對，顯然是有預謀的啊。
車林芳暗暗著急。
她非常想要立刻與方羽進行私下的交談。
但是眼下的情況，還不適合她場面打斷，或者私聊。
“安靜。”
方羽抬手，將雜音壓下。
下面眾人這才紛紛止聲，齊齊抬頭看向方羽。
經過這一系列變動，他們現在基本都拿方羽當老大了。
沒辦法，禮百針被禮家帶走，生死不明，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兩說。
現在他們這一系的命脈，可就全在這位剛剛提拔成養神堂巡司的刁大人手中了。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們某種意義上，利害已經高度綁定了。
方羽看著下面眾人，緩緩開口。
“昨夜我遇襲時，就已經試探過，幾乎以肯定，那人就是前天夜里，在小調酒館，殺死昆山海和胡樹升的兇手！”
“雖然只是短暫的交手，但我已經在那人身上留下傷口痕跡，他應該跑不了太遠。”
“現在，我需要你們停下手頭的工作，全力巡邏和搜索那邊的區域！找到那名兇手！”
說著，方羽開始將那兇手的形象，簡單告訴了眾人。
從方羽的描述來看，兇手形象不算具體，只是個大概的輪廓。
幾乎與車林芳昨日的情報，大致相同，但細節上有不少偏差。
比如是個成年男性，又比如穿著同樣是黑色衣服，但是卻佩戴著武器，大概的身高。
車林芳越聽越疑惑。
這不幾乎可以推翻昨天那些人的證詞了？
雖然她也沒上報過這些具體細節到愚地府里，就是調查過后，私下給方羽匯報去了。
所以這里基本也沒幾人知道這事。
但大變活人，難免不會讓一些知情的人，往妖魔方向去想，雖然基本也確實是如此就是了。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你們今天所有的精力，都給我投入到這幾片區域里，進行加強搜尋，決不能放跑那家伙！”
“是！”
眾人雖然大聲應道，但還是有人忍不住提出疑問。
“刁大人，這幾片區域范圍有點大，想要封鎖搜查的話，我們可能人手不足…”
方羽抬了抬眉頭，好似早就在等有人問了。
“說的有道理，你，去一下寒夢玉那邊，把情況和她說下，找她借點人手來幫忙。”
“這…適合嗎？”
那人頓時有些遲疑了。
方羽視線投去，看清了那人的名字。
曾賢呈：85/85。
他直接開口：“我現在就寫封信，你給她送去，她若這樣都不肯幫我，那就算了。”
說完，方羽提筆在桌子上刷刷刷的寫了幾行字，墨跡沒干，就折疊好，讓曾賢呈拿著去跑腿了。
其他人則在知道方羽遇襲后，也紛紛義憤填膺的帶著任務，出門去那幾片區域搜查去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方羽的大院，氣勢洶洶的就殺出去了，一副隨時要找人麻煩的模樣。
連路上看到的愚地府的同行，見了這批人都愣了愣神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連忙避開一條道，避免被這群氣勢兇惡的家伙纏上，惹上什么麻煩。
這群人離開方羽的宅院后，只有車林芳一人，被方羽單獨留下了。
“殺死胡樹升和昆山海的兇手？請寒夢玉幫忙？刁德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說的事都是真的嗎？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胡樹升去找你了？”
那些人一走，車林芳就忍不住連珠炮般的發問。
她實在不知道，方羽這般浩浩蕩蕩的行動，到底是為了個什么，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以前車林芳覺得刁德一很簡單，什么行動，什么行為，基本都能看出個大概，能看出背后想要做什么。
但今天，她不理解，刁德一的一切行動。
今日的刁德一，竟頗有種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妖，在上面運籌帷幄，撥弄浪潮的感覺。
好似在那一層層行為的背后，有著另一種她所無法理解的目的。
而在這時，方羽開口了。
“胡樹升已經死了。”
“死了？！”
車林芳當場瞪大眼睛。
她當然知道，方羽說的胡樹升，并非是人類胡樹升，而是…那個潛伏多年的妖魔同僚！
“你殺了他？昨天晚上？不對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演這一出？直接偷偷處理掉他的尸體就是。胡樹升有招供說為什么叛變嗎？”
能襲擊方羽，找上方羽，還是在那了，那多半就是叛變了。
車林芳雖然感到遺憾，但有湯杉在前，多少已經能夠接受這種結果了。
但方羽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當場愣住。
“胡樹升，是在前夜，小調酒館就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了…信仰者的手里！”
什么？！
車林芳臉色大變。
信息量太大，她一時有些懵了。
胡樹升那一夜就已經死了，死于信仰者之手。
等等！那豈不是說？！
她猛地看向方羽。
“昨夜你遇到敵人是…”
“沒錯！就是那個殺死了胡樹升的信仰者！他的名字叫做…元紅心！”
元紅心？！
車林芳心中大驚，那不是元體武館的館長？！
好家伙！藏得好深啊！
原來胡樹升，不是變成了叛徒，而是被信仰者所殺！
車林芳臉色陰沉如水，一股怒火涌上心頭。
這種結果，讓她有了充足的理由，為昔日的妖魔同伴報仇，為妖魔同僚的死亡，感到憤怒！
而不是如湯杉那次那般，扭曲和別扭。
這次的情緒，非常清晰且明確！
但隨即，車林芳想到了一件事。
“不對啊，你剛才給他們這批人劃分的區域里，根本沒有元體武館！甚至偏離元體武館所在的…”
車林芳話還沒說完，自己就猛地先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看向方羽，后者只是肯定的微微點頭。
“掩人耳目，愚地府的人，太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