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廠廠長,說起來跟林老師級別一樣,來了也得乖乖等著敬酒。”
林為民去了韓山平那邊包廂里敬酒,這邊包廂里的酒宴未停,林為民走了,劉燕明又向其他人發起了進攻,跟海晏喝了一杯酒,劉燕明突然感嘆了一句。
海晏笑道:“借用碩爺的一句話,這中國的文化圈啊,林老師平趟!”
汪碩怒視海晏,你捧他就捧他,帶上我干什么?
馮曉剛也湊趣道:“何止是平趟,林老師這叫制霸,在這圈子里混,抱上林老師的大腿,那就是坐上飛機了。你瞧程凱歌,前幾年都被章藝謀給壓成什么德性了?攀上林老師的高枝兒,一部《霸王別姬》,直接原地飛升!”
馮曉剛這話有點犯忌諱,不過今天在場的眾人都是熟人,誰也不會去傳他的小話,反而真心認可他的話。
剛才林為民走后,馮曉剛可跟大家都說了,是韓山平那屋的幾個發行公司的老總要來給林老師敬酒,林老師給韓山平面子,反倒過去給那桌人敬酒。
林老師這人,有才,有德,更有心。
跟這樣的人合作,誰都安心。
眾人喝著酒,聊著天,過了不長時間,林為民回來了。
宴會又進行了一段時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帶著幾分酒氣離開了包廂。
“林老師,我讓人送你回去。”劉燕明說道。
林為民還沒說話,大堂的角落里突然竄出了個年輕的小伙子,“林老師!”
林為民望了過去,有點眼熟。
“小…于?”
于東的圓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林老師您記性真好!我們廠長說讓我幫您開車。”
“伱們廠長呢?”
“他跟幾個領導先走了。”于東回了一句,上前來道:“林老師,我扶您。”
劉燕明哈哈笑道:“這小伙子,有眼力見,有前途!”
林為民笑道:“用不著。”
隨口介紹道:“這是海閏廣告的劉總,這是燕影廠的小于于東。”
劉燕明很給面子的和于東握了握手,于東則有些激動,林老師隨口介紹一句,這說不定以后就是他的人脈啊!
“劉總,有小于了,就不用你送了。”
“好,那您慢點走。”
車子出發有了上次的經驗,于東輕車熟路的將林為民送到了家門口。
“林老師,您慢點。”
于東下車又要去扶林為民,林為民拒絕了他。
夜深寒重,一陣北風刮過,林為民下車感覺有些冷,緊了緊衣服。
昨天剛過了小寒,明天就是臘八了,燕京的天兒一天冷過一天。
“天冷,開我車回家吧,明天早上給我送來就行。”
林為民對于于東交代了一句。
“謝謝林老師,不用那么麻煩,我走一會兒就到了。”
“別了。這天氣,外面走半個小時,說不定凍感冒了,難受好幾天。明兒早把車給我送來就行。”
林為民輕推了于東一下,“上車吧。”
于東不好再拒絕,“謝謝林老師,那我明早六點我把車給您送來。”
“七點之前就行。”
再次朝林為民道了一聲謝,于東帶著幾分感動開車離去。
于東在燕影學的是管理,去年就到了燕影廠去實習,頗得領導賞識,因為他能喝酒、能開車,所以走到哪都愿意帶著他。
今年他畢業,被正式分配到了燕影廠。
不想剛進單位沒幾天,欣賞他的老廠長成志古就退休了,新來了一個更年輕的韓廠長,于東當時心里打了好幾天的鼓。
好在韓廠長這人是個實在人,見他年輕,又有眼力見,再加上能喝酒、能開車仍把他留在了身邊。
經過這幾個月時間,于東已經逐漸成了韓山平的心腹,也成了燕影廠的紅人,廠里人都知道,燕影新分來的小于連得兩位廠長賞識。
他回到家中,已經是十點半多了。
于東家住在胡同大雜院,他回來的時候母親還沒睡。
“沒喝酒吧?”母親問于東。
“開車,哪能喝酒啊!”于東回道。
“那就好,飯在鍋里了。”
“不用了。媽,我先睡了,明兒早我得早點起來。”
“洗了腳再睡啊!”
于東沒有理會母親的話,關上房門,脫了衣服就睡覺,這一天他可累壞了。
翌日一早,于東被母親罵罵咧咧的聲音吵醒。
“也不知道哪個喪門星這么缺德?車子好端端的非得停大門口!”
他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問道:“媽,怎么了?”
“不知道誰把車停大門口了,那么老大的車,把門口堵得死死的。我去公廁倒夜壺還得繞道走,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母親的聲音帶著幾分怨念,于東卻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車子沒事就行。
他麻溜兒的起身,穿好了衣服,用冷水禿嚕了一把臉,就往外沖。
昨晚睡覺的時候,他還一直擔心停在外面的車呢。
“誒,吃點飯再走啊!”
“早上有事,來不及了。”于東回了一句,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來到院門外,于東就見到一幫小豆丁圍著那輛黑色錚亮的奔馳車左看右看,動手動腳。
院門口停了輛奔馳車,這在大雜院可是件稀罕事。
早上天還沒亮透,有了第一個發現的人,門口的奔馳車便迅速引來了胡同里的眾多小豆丁。
“去去去!”
于東扒拉開兩個小豆丁,上車發動了車子。
這陣兒天冷,車子得暖一會兒,省得傷發動機,這都是他學車的時候老師傅教的經驗。
于東看了看手表,才六點,熱五分鐘車,算上紅綠燈,開到林老師家也就十分鐘。
六點十五,不算晚。
“當當當!”車玻璃被人敲響。
于東按下了車窗,“干嘛?”
敲車窗的小豆丁是住他們家旁邊的鄰居,興致勃勃的問道:“東哥,這是你買的車?”
“想什么呢,我能買得起這么好的車?這是領導的車。”
小豆丁透過車窗向車內張望,“讓我上來坐坐唄?”
“不行。要是我的,你能上來,這個可不行。這里面都是真皮的,弄壞了我可賠不起。”
于東毫不留情的拒絕讓小豆丁很沒有面子,嘟囔道:“摳門!”
“上一邊兒去!”于東斥了一句,搖上了車窗。
十多分鐘之后,奔馳車停到了識住小院門口,于東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個秦姐,于東道:“您好,我來給林老師還車。”
“哦,林老師昨晚交代過,鑰匙給我就行。”
沒有見到林為民,于東心里有些失望。
他將鑰匙交給秦姐,“那您忙,我就先走了。”
“慢走!”
秦姐帶著鑰匙回到院中,這會兒主人家都還沒起呢,只有她們兩個打工人在忙碌著。
過了快二十分鐘,正房有了動靜,門被打開,林為民出來伸了伸懶腰。
“林老師,那個小于來還車,鑰匙給您放茶幾上了。”
“知道了。”
林為民回了一句,這時就感覺腿邊有點溫暖、柔軟的觸感。
低頭一看,原來是剛睡醒的小豆包,她正睡眼惺忪的抱著林為民的大腿,“爸爸,抱抱!”
林為民一探身,將她抱在懷中,小豆包的頭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又瞇了起來。
“豆包還沒睡夠啊?”
小豆包也不說話,在他懷里哼唧了幾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哭唧唧的也不說話。
“好好說話,你要干嘛?”林為民問道。
小豆包晃著沖天揪,又哭了兩聲,可惜是干打雷,不下雨。
陶慧敏拿著一個布娃娃走過來,“要這個就說話。”
小豆包看到布娃娃立刻眉開眼笑,林為民無奈道:“這孩子,之前挺愛說話的。怎么這陣兒還不愛說話了呢?”
“小孩子都有這個階段,過幾個月就好了。”
放下小豆包讓她自己玩,林為民去洗漱,然后又是吃飯,今天是臘八,秦姐特地熬了臘八粥。
八點左右,林為民開車來到了國文社。
一進院門,瞧見了一臉喜氣的小周。
“小周,相親相的怎么樣啊?”林為民帶著幾分打趣的語氣問道。
小周臉上的笑容靦腆了起來,“挺好,挺好。”
“挺好是多好?相中了?”
“那有啥相不中的?人家可是中學老師,有文化,長的還白凈。”
小周一說起相親對象,臉上的笑容蕩出了幾分甜蜜。
“恭喜你了,這回房子有了,對象也有了,什么時候吃你的喜糖啊?”林為民笑呵呵的問道。
小周臉色有些窘迫,“總編,八字還沒一撇呢!”
“沒事,慢慢來。你這條件,還怕找不到對象?”林為民笑道。
別看小周只是國文社的保衛,但人家可是有正經編制的,每個月快五百塊錢的收入在國文社不算高,但放在燕京算是高收入了。
父母都是工廠工人,家里兩個姐姐都出嫁了,底下還有個正在上學的妹妹。
前段時間分房子,小周家戶口本上四個口人,順利購得一戶100平的四居室。
實際上,他父母和妹妹都住在老房子里,國文社的家屬樓就相當于是小周的婚房。
小周身體健康,孔武有力,又無不良嗜好。
這樣的條件,在燕京的婚戀市場上,甭管什么時候都是搶手貨。
隨口跟小周聊了幾句,林為民上樓進了辦公室。
剛泡了杯茶,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進來的人是小劉,“總編,我來跟您匯報一下天天暢聽的工作。”
“坐吧。”
小劉先把帶來的文件遞到林為民的辦公桌上,等他翻開之后才開口介紹了起來。
天天暢聽成立于六月至今六個月時間,一共出品了三部廣播連續劇,分別是《懸崖》《活著》《塵埃落定》。
《懸崖》賣出了5.26萬套,每套磁帶定價32元,《活著》賣出了1.95萬套,每套磁帶定價16元,《塵埃落定》賣出了3.44萬套,每套磁帶定價48元。
三套廣播連續劇累計為天天暢聽帶來了364.64萬元的營收,凈利潤也達到了78.86萬元。
“…從月均銷售數據上來看,《懸崖》這一類諜戰、懸疑類題材和《塵埃落定》這一類名氣比較大、受眾比較廣的要更受歡迎一些。
三部廣播劇我們的盈利點上下有一定的浮動,但基本可以保證在5000套以下,明年我們廣播劇的制作成本會進一步的降低,利潤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
林為民聽到這里擺了擺手,“廣播劇只是內容傳播的一個細分領域,以現在的數據看來,除非出現了爆款作品,否則它的受眾是遠不及圖書和影視劇的。
除了追求利潤,廣播劇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我們構建全版權運營的版圖。現在盜版猖獗,很多小販甚至可以用翻錄的方式就盜版我們辛苦制作的成果。
明年我們的磁帶價格要進一步下調,培養正版聽眾,是比追求利潤更重要的事。只有守住那些正版聽眾,這個事情才可以長久的做下去。”
聽到林為民說要下調磁帶價格,小劉心中有些失望,下調的可都是天天暢聽的利潤。
但他跟著林為民這么長時間,也明白林為民計較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屬于國文社的那塊市場。
這塊市場,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