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朝陽的上門不會是孤例,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可能都是林為民必須要面對的事。
希望小學這件事他出的風頭太大了,基金會幾千萬的捐款,以后每年還在陸續增長當中,這得蓋多少所希望小學啊!
教育資源匱乏,是直到二十一世紀還在困擾著廣大中國人的難題。
細數那些已經吃上商品糧的城里人,即便自己不是從泥土里走出來的,父輩也多是如此出身,像希望小學這樣的好事,大家自然想替家鄉謀點福利。
盡管林為民很想打造一所令無數初高中生聞風喪膽的“黃岡中學”,但老覃家鄉的條件確實要比中西部的大部分地區好不少。
以覃朝陽、覃歸林家鄉所在的回龍山鎮為例,改革開放這些年,工農業發展很快,總產值過億,在中部如繁星一般的鄉鎮當中,以人口只有兩萬多人回龍山鎮來說,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數字了,在全國范圍內都是拿得出手的數據。
林為民直接了當的拒絕了覃朝陽,還不忘從他兜里掏點錢,“光想著從基金會掏錢,想過給基金會捐款沒有?全國人民要都像你這樣,這基金會能開幾年?”
被林為民數落了一頓,老覃同志很郁悶,雖然很不爽這小子的口氣,但這小子站在道德制高點,他想反駁都找不到借口。
見林為民說著還要動手掏兜,覃朝陽無奈的掏了掏兜,“就這么多。”
“成,這錢我替你捐給基金會了。”
林為民的手一抹,幾張票子不見,覃朝陽急道:“你給我留點坐車錢。”
“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有 嗎?”
“我…”
老覃同志本想來林為民這給家鄉謀點福利,沒想到福利沒謀到,自己卻被拔了毛,心里很不痛快。
剛才林為民和覃朝陽在后樓門口發生的這一幕,被幾個社里同事看在眼里,林為民見效果差不多了,便把覃朝陽拉到了辦公室,說起了軟話。
談話的內容無外乎希望小學面世,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要來找他,這個口子不能開。
如果都是像陸遙他們家鄉的貧困地區還行,可像覃朝陽家鄉這樣,其實經濟發展還不錯,有一部分貧困村、貧困鎮,但并非是大面積的貧困區域,肯定不是基金會和希望工程要援助的首要對象。
這個口子如果開了,以后不管是基金會還是林為民都少不了麻煩。
覃朝陽聽完他的話咂摸咂摸,回過味兒來了,“敢情你小子拿我殺雞儆猴呢!”
林為民賠笑道:“瞧您老這話說的,太難聽了。這不是權宜之計嘛,都是為了大局。”
誰讓你撞槍口上了呢?
見老覃同志表情憤憤,林為民道:“晚上請您吃飯。”
“不要拿這些小恩小惠來賄賂我。”
“怎么能叫賄賂呢?我可是真心實意的請您老吃飯。東來順,怎么樣?三九天,還有比這更絕的嗎?我再給您找幾個老伙計陪著。”
請客做人情,不能光請一個人,那不是虧了嗎?
林老師的算盤打的啪啪響。
覃朝陽心氣順了不少,放下了情緒,“這回是我莽撞了,不該讓你為難。上回還多虧了你幫忙呢,這回卻沒忍住…”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愧色。
“理解理解。但凡是找上我的,哪個是給自己謀福利?不也都是為了那些上不起學的孩子嗎?”
林為民拿老覃殺雞儆猴不假,但對他的出發點非常理解。
“不說了,不說了。這人老了,腦子也是不靈光了。”覃朝陽略帶幾分失落的說道。
林為民又是一番安慰,才算把老頭兒哄的高高興興。
到了傍晚,林為民邀請了社里幾個退了休的老同志,顏文景、蒙偉宰、榮世輝,再加上覃朝陽,把大家請到東來順美美的搓了一頓。
幾人聽說了今天林為民請客的原因,不由得哈哈大笑,讓老覃很沒有面子。
等吃完了飯,林為民又把眾人挨個送回了家。
回到家中,陶慧敏還在等他。
這段時間林為民忙的夠嗆,兩人之間的交流都變少了。
經過了一番友好深入的交流,慧敏同志柔情似水的擠在他的懷里,說道:“今天都臘八了!”
聽話聽音,林老師哪能不明白陶慧敏的心思,“過得還真是快,年底咱們倆有空把證領了吧?”
陶慧敏抬起頭,臉上滿是驚喜,“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婚禮你想怎么辦?”
陶慧敏嘴角噙笑,想著想著沒說話,自己先樂出了聲,看到林為民打趣的眼神,她臉色嬌羞的拱進了被子。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從被子里鉆出來,說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辦的越簡單越好。”
“你現在的知名度那么高,要是大操大辦肯定惹人注目,還不如簡簡單單的辦一下,省心又省力。”
林為民最喜歡陶慧敏的一點就是善解人意,他對婚禮沒什么感覺,自然是不想大操大辦的,但這是兩個人的事,肯定要尊重陶慧敏的意見。
現在既然她這樣說,婚禮的事就簡單多了。
翌日,陶慧敏打電話和父母溝通了一下,老輩人總是有些講究,前些年被壓抑住,近些年又死灰復燃,陶父陶母特地跑到道觀里去算了個良辰吉日。
回來打電話告訴林為民和陶慧敏,說是3月10日,農歷的二月初十是個黃道吉日。
對于陶父陶母的封建迷信,陶慧敏很不以為然,林為民跟陶父陶母溝通了一下,把3月10日定為了他和陶慧敏回瑞安辦酒席的日子。
陶慧敏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說了婚禮不會大操大辦,就是請親戚朋友們吃頓飯,陶父陶母心中有些遺憾,但也并非反對,結婚畢竟是他們小兩口的事。
“那你們什么時候領證啊?”陶母在電話里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年后吧。先領證,然后燕京辦一下酒席,再回瑞安辦,都放在一起,這樣省心些。”陶慧敏說道。
“要找人算一算,領證要挑個好日子!”陶母叮囑道。
“媽,您這封建迷信可得改改了。”陶慧敏忍不住吐槽道。
“這怎么能是封建迷信呢?這是講究!”
母女倆拌了幾句嘴,林為民接過電話和陶母說起了正事。
既然兩人年后三月份要回瑞安辦婚禮,那這個春節他們倆肯定不能回去了,從燕京到瑞安折騰一個來回得五六天的時間,太麻煩了。
但陶家嫁女是大事,林為民邀請陶父陶母過完年來燕京住上一段時間,名義上是讓陶父陶母幫著他們張羅婚禮,實際上就是來燕京玩一玩。
“媽,辦完婚禮的事,我和為民打算去國外度蜜月,可能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也見不到面,你們就過來吧。”
“不方便,不方便的。”陶父陶母一個勁兒的推辭,是不想給陶慧敏兩人添麻煩。
林為民和她勸了好一會兒,陶父陶母才答應了下來。
和陶父陶母商定好了之后,林為民又帶著陶慧敏跑去了油漆作胡同。
他這邊沒什么親戚,就韓定邦、韓壯壯一家人,聽說林為民終于定了結婚的事,韓定邦高興的眉開眼笑。
在廚房里忙了半天,弄了一桌子的菜。
吃著飯,韓定邦又忍不住感慨了起來,“你姐姐要知道你現在這么出息,馬上也要成家了,肯定會高興的!”
餐桌上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沉寂了下來,韓定邦立馬改口道:“哎呀,歲數大了,總是容易傷春悲秋,大喜的日子不說這個了!”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桌上的氣氛復又歡快起來。
吃完了飯,陶慧敏逗弄著韓壯壯家的胖閨女。
一年多的時間,小孩子混血的優勢逐漸顯現,身高、體重明顯比同齡孩子大了一圈,看著像兩三歲的孩子,長的粉雕玉砌,煞是可人。
韓壯壯在和林為民聊天,他最近接到了謝飛導演的劇本《本命年》。
“那部電影啊,我知道,改的是劉恒的《黑的雪》,改的不錯。”
劉恒是海馬工作室的成員之一,《黑的雪》是他此前寫過的一部長篇小說。
之前海馬工作室成立時,林為民曾聽大家提過劉恒正在給謝飛寫劇本。
“這么說,能接?”韓壯壯喜道。
林為民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現在連謝飛的電影都看不上了?”
“不是,是你跟我說要看劇本的。”
“劇本看完了,你就看不出個好壞?”
韓壯壯笑了笑,“我是覺得不錯,這不是問你一下更放心嘛!”
林為民道:“劉恒這人有才華,他經手的劇本一般都錯不了。”
劉恒在編劇上的才華毋庸置疑,后世經他手誕生經典之作眾多。
《菊豆》、《秋菊打官司》、《西楚霸王》、《四十不惑》、《沒事偷著樂》、《漂亮媽媽》、《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
“見到他的劇本,你可以放心接。”
韓壯壯笑道:“能讓你這么夸的編劇,劉恒還是頭一個。”
“人家有才華、有實力,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不需要我的認可。”
“那這個劇本我就接了,本來謝導還打算找江文來著。后來劉恒說江文是中戲的,我是電影學院出來的,怎么著也是自己人。
嘿嘿,老舅,他這么說,肯定是因為你的關系。”
林為民道:“誰的關系不重要,契合角色就行了,哪個角色也不是非某個演員就演不了的。”
“你別老拿話點我。我出去拍戲哪回不是兢兢業業?生怕跌了你的份兒!”韓壯壯不滿道。
“不錯,現在還能聽出話外之音了,有進步!”林為民打趣道。
熱烈慶祝本書誕生第一個盟主冥冥鬼神有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