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撞槍口上了
翌日一早，林為民開車帶著陶慧敏來到天壇賓館，香江來的TVB演職人員都被安排住在這里。
今天是開拍前一天，央視和無線臺將主要工作人員叫到一起認識熟悉一下，林為民作為編劇，自然要來。
無線電視臺的負責人是蕭笙，無線臺的監制實際上是電視劇的總導演，權利很大，所以大家在說起無線電視臺的電視劇時，總是會提到監制的名字，但很少提及導演。
央視這邊的負責人則是老熟人黃一鶴，去年的春晚被他給搞砸了，這段時間混的很不如意。
王福林在拍攝《紅樓夢》、楊潔在拍攝《西游記》，如今臺里無人可用，便把他派到了《女醫傳》劇組。
賓館四樓的大會議室里人坐的滿滿當當，林為民也看到了TVB捂了好長時間的男主角——章國榮。
昨晚聽陶慧敏說完這個男主角人選，林為民的第一反應是胡扯，他一個電影明星跑來演TVB的電視劇干什么。
后來仔細回想了一下，章國榮的成名作《英雄本色》好像是86年拍的，這會他在香江的娛樂圈里更多的是以歌星和偶像明星的姿態出現的。在七十年代后期和八十年代前中，確實演了不少電視劇。
他最早在1977年加入麗的電視，拍攝過麥當雄監制的《鱷魚淚》，演了男配角。
之后的《屋檐下之十五十六》和古裝劇《浣花洗劍錄》榮升男主角。
到了82年遠東集團主席邱德根注資1億港元購入麗的電視臺50的股權，并獲得共同經營權，并將麗的電視改為亞洲電視有限公司，引發電視臺內部人員動蕩。
章國榮離開麗的，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歌唱事業當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離開麗的的這幾年時間當中，章國榮并非完全放棄演戲，一直在和無線電視臺眉來眼去。
但奈何無線電視臺內部小生多到排隊，光是邵一夫主推的“無線五虎將”就把絕大多數男主資源給分光了。
三年時間下來，章國榮僅主演了一部10集的《儂本多情》，還是無線電視臺為了力捧新人商天娥才投拍的。
不過《儂本多情》播出后收視成績和觀眾口碑都很好，觀眾們對章國榮所飾演英俊不羈的富家少爺詹時雨贊不絕口，也讓無線電視臺看到了章國榮身上的潛力。
正當這時，章國榮發行了專輯《Leslie》，在香江本地的銷量突破四白金，歌曲《Monica》更是連獲大獎，一時間章國榮在香江歌壇的地位扶搖直上，讓他因此有了專心歌唱事業的想法。
無線電視臺一看這哪兒行啊，剛爆火可不能把他放走。
邵一夫大手一揮，《女醫傳》欽點章國榮做男一號。
兩地合拍、千萬投資、全實景拍攝，還給他男主角。
章國榮被無線電視臺給忽悠的五迷三道，稀里糊涂的便答應了這部戲。
等到了內地之后，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給他的是男主角的戲份沒錯，可這他么是個大女主戲啊！
阿姐的戲份比他這個男主角多的多，而且重頭戲全在她的身上。
可他合約已經簽了，人也已經在燕京了，不拍是不可能的。
今天開會，他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會議室里，頂著男主角的名頭，卻感覺自己悲催如螻蟻。
強撐著笑臉堅持完了無意義的見面會，章國榮本打算縮回房間繼續看劇本，卻不想被監制蕭笙給叫住了。
“榮少！”
榮少是章國榮81年演過的一部電影《失業生》里面的名字，后來在片場大家就一直這樣叫他。
“剛才人多不方便，來跟林先生打個招呼。”
剛才開大會，人太多，大家簡單介紹自己，人都記不全，所以蕭笙特意又介紹了一遍。
章國榮擠出笑容和林為民打了個招呼，“林先生好！”
寒暄了幾句，章國榮道：“林先生叫我阿仔就行。”
蕭笙又說道：“林先生不僅是我們這部戲的編劇，也是內地知名的大作家！《霸王別姬》、《情人》都是林先生的作品。”
章國榮聽到這句話頓時眼前一亮。
在來燕京之前，他并未關注過《女醫傳》的編劇是誰，剛才大會介紹的時候他也心不在焉。
但《霸王別姬》和《情人》這兩部小說他是知道的，在香江很有些名氣。
而且前段時間還傳出了《投奔怒海》的導演許鞍華要拍攝電影《情人》的消息。
客套了幾句之后，蕭笙又拉過一旁的儒雅小生，“這是劉松仁，我們的男三號。”
劉松仁71年考入麗的映聲電視臺第5屆藝員訓練班，次年畢業后加盟麗的電視臺。76年轉投無線電視臺，陸續主演了《陸小鳳》系列電視劇、《京華春夢》等電視劇。
演技在線，長相帥氣，特有的儒雅氣質讓他在無線電視臺一眾男演員中獨樹一幟，絲毫沒有因為“五虎將”的崛起而影響他的戲路，算是如今無限電視臺的實力小生之一。
以他在無線臺的資歷和地位，演男三號足以看出無線電視臺對《女醫傳》這部電視劇的看重。
另一個原因也跟他的檔期有關，臺里的眾多小生當中就他剛剛拍完《萍蹤俠影錄》，下一檔戲開機要在半年之后。
女一汪明荃是老熟人了，打了個招呼。
女二號黎美嫻是84年才出道的新人，才演過一部電視劇的配角，這次出演女二號很明顯又是一位無線電視臺力捧的對象。
蕭笙說本來臺里是打算讓她主演上個月開拍的《狄青》的，后來覺得《女醫傳》的女二號更能捧人，便臨時換了角色。這話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說的。
兩地劇組在一起工作，人際關系是個最難處理的問題，蕭笙和黃一鶴想到了一塊，中午組織大家在一起吃飯聚餐。
席間，章國榮過來和林為民敬酒，喝完了酒，章國榮說道：“林先生，你寫的這部劇本哪里都好，就是男主角的戲份不夠多！”
他的直爽讓林為民忍不住哈哈大笑，“榮少，真正的演員，不需要那么多的戲。哪怕是一場戲，也能夠讓觀眾印象深刻。”
章國榮聽到他的話面露懷疑，如今的他尚未主演過后世那些讓他名聲大噪的經典電影，對于演戲的理解也很粗淺。
這時一旁的蕭笙也笑著說道：“榮少，你不信誰的話，也不能不信林先生的話。”
章國榮朝他看過去，眼神中帶著幾分疑問。
蕭笙道：“你還不知道吧？林先生可不僅是小說家，更是一位出色的劇作家。”
不就寫了一部《女醫傳》嗎？說是劇作家夸張了一點。
蕭笙看著章國榮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對林為民說道：“林先生，看來伱的話劇票可要多送給榮少幾張讓他看看啊！”
章國榮被蕭笙說的一頭霧水，但從他的字里行間仍能聽出一些信息，“林先生還寫話劇劇本？”
“林先生可是戲劇大師萬家寶萬先生的關門弟子。他的很多話劇作品，都是在人藝演的。人藝你知道嗎？內地最負盛名的話劇院。”
蕭笙的科普讓章國榮大吃一驚，人藝的名字他沒聽說過，但萬家寶的名字他卻是久聞大名。
早在五六十年代，萬先生的幾出經典話劇便曾經在香江上演過，并取得了極好的反響。
他萬萬沒想到，林為民竟然會是萬家寶的弟子。
“林先生，失敬失敬！”
林為民也沒想到，蕭笙提了一嘴萬先生，效果竟然這么好。
“榮少客氣了。”
經過蕭笙的科普，章國榮對林為民興趣大增，“林先生的話劇現在還在演嗎？”
林為民遲疑了兩秒說道：“現在有一部叫做《套馬人》話劇正在公演。”
章國榮高興道：“不如大家晚上一起去看話劇吧，我請客，怎么樣？”
陶慧敏就坐在林為民身旁，她提醒道：“不好買票的。”
章國榮有些意外，蕭笙也笑著說道：“人藝的話劇演出很搶手的，林先生的作品更是一票難求。”
兩人這么一烘托，旁邊的其他幾人也投來了感興趣的目光。
林為民見狀，道：“沒關系。既然大家都很感興趣，票的事交給我吧。”
周圍人很捧場的歡呼起來。
下午林為民走了一趟人藝，搞了二三十張門票。
請客這種事，寧落一群，不落一人。
兩地劇組的主要演職人員，林為民一個不落的全都叫上。
到了下午六點多，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首都劇場，遠遠就看見很多人堵在劇場大門那里。
等大家走近了，這些人自覺的讓出道路，有不少人還認出林為民，喊道：“林老師！”
常年蹲在首都劇場門口，這幫劇迷沒有不認識林為民的。
林為民笑著回應大家，阿姐汪明荃好奇的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等角兒呢！”林為民說了一句。
大家一頭霧水，陶慧敏主動給大家解釋起首都劇場門口的這項傳統。
每天演員們上戲、下戲，這些忠實觀眾們都會等在這里。
黎美嫻道：“那不是跟榮少那幫歌迷一樣？真沒想到內地還有這樣的劇迷！”
她感嘆似的一句話，引來了汪明荃的眼神提醒，這話有點不妥。
林為民倒是并未在意，他點點頭，道：“差不多。”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這都過七點了，距離演出還有二十多分鐘，平時這幫人早散了。
今天這幫人到現在還沒散，很明顯是有演員遲到了。
林為民朗聲從這幫劇迷問道：“還有誰沒來啊？”
有人喊道：“巴特爾！”
林為民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套馬人》巴特爾的A角是韓壯壯。
人群中傳來一陣哄笑。
大家都知道林為民和韓壯壯的關系，自然樂意看到這樣的場面。
人群中剛喊完，不遠處摩托車的轟鳴聲傳來，數秒后摩托車在劇場院門口來了個急剎車。
韓壯壯已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為民，面若死灰。
“騎那么快干什么？趕去投胎嗎？”林為民黑著一張臉罵道。
韓壯壯自知理虧，推著車解釋道：“我今天臨時有點事！”
“有什么事比你的飯碗更重要？”
韓壯壯有心想再解釋，但他看到林為民身后的一群人，雖然不知道這幫人都是干什么的，但很明顯是跟老舅一起來的。
他心中哀嘆一聲，今天算是撞槍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