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老師來說,兩部都給不是不可能,錢到位就行。
可惜如今的央視窮的叮當響,投資一部戲都勉強。
林為民給央視的作品改編權是《潛伏》,三千塊錢拿下一部中篇小說的改編權,要是傳出去,別人可能會說央視當了冤大頭。
但如果在這個消息后面跟個林為民的名字,大概不會有人說什么。
現在林為民的名聲越來越響,《懸崖》還在全國的各個省臺火熱播出當中。
現在各地都有公安部門反饋,在《懸崖》播放這段期間,他們晚上值班的時候的報案明顯減少,甚至有人給《懸崖》起了個凈街虎的外號。
所以,央視給林為民的這個價錢真的不虧。
而王風拿下了《潛伏》的改編權之后,接下來還得找個靠譜的編劇改編劇本,人家林老師太忙,不可能親自操刀劇本的編劇。
除此之外,他還得把任豪給撬到央視來之外。
《懸崖》的成功,任豪的貢獻功不可沒。如果可以的話,王風希望把《懸崖》劇組的原班人馬都弄過來。
都是懸疑諜戰題材的電視劇,都是林老師的原著改編,這樣一來復制《懸崖》的成功大有機會。
現在已經二月份,王風打算爭取下半年把電視劇制作完成,正好趕在過年期間播放,這么重要的時間放林老師的作品,圖的就是個放心。
臺長王風在籌劃著《潛伏》的改編工作,眼前更重要的晚會還在進行最后的籌備。
晚會的名字正式確定為《春節聯歡晚會》,對于晚會節目組的所有參與人員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大家從新的晚會名字就能感受到晚會被央視寄予的高期望。
有了正式的名字,“春晚”這個稱呼總算是正式落地了,成了這兩天節目組所有參與人員的口頭禪。
除此之外,這兩天晚會節目組當中最熱的話題無疑是前兩天節目審查時發生的情況。
《鄉戀》和《楊白勞與黃世仁》被審查組給盯上了,這個事大家當天就知道了。
但離奇的是之后發生的事。
這兩個節目居然全都安然無恙的通過了審查組的審查,仍和大家一起彩排。
就在有些人納悶審查組怎么這么好說話的時候,關于那天晚上審查會議的情況以小道消息的方式流傳到了央視演播廳的后臺。
“誒,你聽說了沒?審查組的人不讓李老師唱《鄉戀》,李老師當場說她不上春晚了。”
“李老師算什么啊?負責小品那個林老師才是真的猛。審查組說你這個小品有抹黑的嫌疑。林老師直接說,我寫的小品不是歌功頌德用的,把審查組那幫人懟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那是,也不看看人家林老師是什么級別的人物?以為是跟我們一樣隨便拿捏的?”
“嘿嘿,二十多歲的《當代》副主編,這可是妥妥的高級干部了。”
國民文學出版社是正局級單位,按常理來說社長和社內主要領導領導部基本都是9級、10級的干部。
但在實際工作中,國文社干部高職低配在近些年已經是常例了。
比如聶紺弩出任國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的時候,人家的行政級別可是9級。
《當代》作為國民文學出版社的刊物,副主編在上一步就可以朝社內主要領導崗位努力了,跟昨天的審查組的那群領導比,級別上可能有點差別,可人家歲數在那里了。
更何況林為民偌大的名聲,身后又有泰山北斗一般的老師坐鎮,在春晚節目組的參與人員們看來,審查組要找人家的毛病,屬實是有點不開眼了。
陶慧敏聽著身旁人的對話,心中暗暗驚訝。
林為民是大作家她之前知道,當了《當代》的副主編這件事他也告訴了陶慧敏,可她沒有想到,《當代》的副主編行政級別竟然這么高。
陶慧敏腦海中不禁閃過林為民那張帥氣的面容,心中竟閃過幾分自卑。
“在想什么呢?”蔣瑤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陶慧敏的思緒。
“沒什么。”陶慧敏有些魂不守舍的說道。
“還說沒什么,你就差把我有心事這幾個字寫到臉上了。”
陶慧敏見瞞不過蔣瑤,便將她聽到的消息分享給了好朋友。
蔣瑤平時大大咧咧的,聽到這些話問道:“這級別很高嗎?”
“當然了,我們團長才是正處,為民至少是跟她一個級別。”
“啊!”蔣瑤吃了一驚,這個結果是她沒想到的,“為民大哥他才多大啊!”
陶慧敏道:“我們文藝系統又不像別的部門,是以專業來論輸贏的。”
“那倒是。”蔣瑤也反應了過來,隨即問道:“那伱擔心什么呀?”
陶慧敏扭捏起來,“他太優秀了!”
蔣瑤這才算聽明白她的意思,“你怕你配不上為民大哥?”
蔣瑤的心直口快讓陶慧敏有點受傷,但她說的也是實情,陶慧敏點了點頭。
“這有什么的,古人常說男才女貌。為民大哥雖然優秀,但慧敏你長的也好看啊!國色天香!”
陶慧敏被蔣瑤夸獎的有些不好意思,“賽妃那樣的才算是國色天香吧!”
“賽妃姐比我們大好幾歲呢,她是長開了,你現在就已經很好看了,再過兩年肯定比她好看。”
陶慧敏看向蔣瑤,“我怎么感覺你現在說話油嘴滑舌的,這都是跟誰學的?”
“我偷聽團長跟人聊天的時候說的。”蔣瑤口無遮攔道。
還好團長是女同志,這性別要是換了一下,83年可不太好過。
“你別瞎說了。”
“我就是跟你說說而已。”蔣瑤說到這里,又悄聲對陶慧敏道:“昨天賽妃姐問我你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陶慧敏心頭一跳,“你怎么說的?”
“我當然說沒有了。”蔣瑤一臉你還信不過我的表情。
“賽妃姐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你?”
蔣瑤看向閨蜜的表情帶著幾分無奈,你心里就沒點數嗎?
“你跟為民大哥雖然沒有被人發現,可你每次跟他見完面之后,那個表情都很…”
蔣瑤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勇氣說出那兩個字。
陶慧敏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問道:“我表現的有那么明顯嗎?”
“你把那個‘嗎’字去了。”
陶慧敏喪氣道:“那該怎么辦啊?總不能不見面吧?”
“能怎么辦。我覺得你現在就是想的太多,就算是被賽妃姐和團里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當初也不是你讓賽妃姐誤會的,都過了這么長時間了,你也算對得起她了。
再說團里,就算不答應你談戀愛,最壞的結果頂多就是把你調回原單位。你以后要是真跟為民大哥結了婚,還在乎這個?”
“你胡說什么呢?”
陶慧敏被蔣瑤最后說到的“結婚”兩個字弄的面露羞澀,以前總覺得結婚這件事對于自己來說是一件很遙遠的事,可隨著和林為民的相識相知相戀,這件事似乎也變得沒那么遙不可及了。
蔣瑤的建議很符合她的性格,只是這卻不是陶慧敏的作風,她思想了半天只能將這些糾結埋進心底。
周末時間耗費在了廣播大院,新的一周林為民的工作又忙碌了起來。
《當代》1983年的第一期已經上市二十多天,最開始的幾天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偶爾碰到同事或者是同行,大家會夸一句這一期的組稿組的好。
這一期的作者很多都是廣大讀者并不算熟悉的新面孔,有的哪怕是看過作品,但也只是眼熟名字而已,對作者本身并不了解。
而與之對應的是,稿子的質量又是如此的高,高到簡直有些離譜的程度。
一月中旬以后,針對第一期的反饋陸續傳到編輯部。
先是讀者來信,無數讀者都在好奇一件事情,《當代》編輯部到底是從哪找來的這么一群既有實力,卻又并未為廣大讀者所熟知的作家的?
何云路、于華、謨言、程忠實、馬原…
第一期為了能夠將這些作家的作品放到一期當中,可謂絞盡了腦汁,光是版面就調整了不下3次。
事實證明,編輯部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
《當代》在1983年的第一期所引發的影響是轟動性的。
最先受到關注的是何云路的長篇小說《新星》,這部以改革開放為主題的小說一經推出便得到了廣大讀者的喜愛。
要知道,這幾年時間改革文學的開山怪姜子隆正紅的發紫,讀者們對于這一類作品異常喜愛,《新星》的質量極其出色,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便收獲大量的讀者關注和喜愛。
其后便是幾位在同一期發表兩篇作品的新人作者。
《LS河女神》、《岡底斯的誘惑》的馬原,《十八歲出門遠行》、《西北風呼嘯的中午》的于華,《民間音樂》、《透明的胡蘿卜》的謨言…
廣大讀者們紛紛震驚于馬原在《LS河女神》、《岡底斯的誘惑》中所展示的天馬行空般的敘事技巧,這幾乎打破了國內讀者對于小說敘事的認知,讓人初讀便不明覺厲,再讀更加佩服作者的奇思妙想。
林為民在為馬原的兩部小說所寫的編者按當中提到了“先鋒文學”這一說法,在讀者們的來信當中受到了廣泛的認可。
在這些讀者們看來,馬原的小說實在太過新穎,哪怕是很多自詡見多識廣的文學愛好者,看了他的這兩部小說,都有種被他的敘事方式驚艷的感覺。
《當代》在83年的第一期當中,光是推出的這兩位新面孔,便抓住了無數讀者的眼球。
可是,這一期的威力,遠不止于此。
三更結束,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