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民的文學
全國文協，部級單位。
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評選由這樣一家部級單位主辦，規格自然不會低，連頒獎大會都是在國事要地舉辦的。
這幾年，可能是要彌補前些年文化人受到的不公待遇，國內的文人們所受到的禮遇是空前的。
一早起來，林為民穿戴整齊，先去國文社接了陸遙，然后前往頒獎大會舉辦地。
他的小摩托車平日里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橫行無忌，今天卻只能遠遠的停在頒獎會堂的大門外面。
安保措施很嚴，無形之中讓氣氛都變得肅穆起來。
林為民在進門之后看到了好些熟人。
“王老師，您好！”
“小林同志，好久不見了！”
王猛這個小老頭兒見到林為民笑呵呵的，他對林為民的印象很深刻，文研所里最調皮搗蛋的小子。
寒暄兩句，林為民又看到了滿頭銀發的衛君怡，“總編好！主編好！”
“嗯！”衛君怡點了點頭。
今天國文社除了衛君怡來了，還有覃朝陽也來了，他是《當代》的主編，《當代》今天可是有不少人獲獎。
說了兩句，林為民又看到姜子隆、黃安儀和金瑩等幾人走過來，連忙招手朝幾人打招呼。
將陸遙介紹給幾人，大家看向陸遙的眼神都帶著幾分驚奇，《人生》在發表的這半年時間中名聲太響了，他這個作者名聲大噪。
聚在會堂門口的人越來越多，這次獲獎的都是全國各地的作家，哪個沒有三五好友？
除了獲獎的作家，全國各大文學刊物的主編、編輯，文協的領導、干部，各個協辦單位的同志，今天都來了。
就像林為民一樣，大家見了面總要打個招呼吧？
一人寒暄兩句，就把進入會堂的階梯上堵得水泄不通。
會堂門口人聲鼎沸了一段時間，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沉浸在老友相聚氛圍中的眾人紛紛朝那個方向看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會兒后前方的人傳來了消息。
“巴老來了！”
“轟”的一聲，林為民感覺原本散落在會堂門口眾人瞬間化身蜂群，朝著消息傳來的那個方向涌去。
不遠處傳來了喊聲：“大家都別擠，別擠！”“注意安全，小心腳下！”
林為民趕緊拽著身邊的幾個人逃出來，“好家伙，這也太熱情了！”
姜子隆笑道：“沒辦法，這就是活著的傳奇嘛。”
他看著林為民笑道：“要是你那位老師能過來，也是這待遇。”
林為民搖頭，“先生到底是戲劇圈子的，在這里跟巴老的號召力可比不了。”
陸遙望著巴老在的方向眼神充滿了向往，林為民調侃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來一句，彼可取而代之？”
周圍幾人哈哈大笑，姜子隆道：“你小子，讓人聽見，得說你狂的沒邊兒了！”
不遠處的人群經過剛才如同浪潮一般的涌動，終于順暢的流動起來，頂先幾位保衛人員護著一位個子不高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人群隨著老者的移動而移動，像潮水一樣。
林為民站在人群外瞥見老人家一眼，他雖然沒見過老人家本人，但這兩年在各種新聞報道、資料、書籍上沒少看過他的照片，自然是認識的。
等老人進了會堂，人群也開始緩慢進入會堂，林為民也道：“咱們也進去吧。”
“走了走了！”
大家拾階而上，進入莊嚴肅穆的建筑內部。
會場很大，容納一兩千人問題不大。
林為民站在階梯之上看了一下，今天來的約莫就是兩三百人，主要集中在大廳的前半部分，整個大廳后方顯得有些空蕩。
會場內的嗡嗡聲持續了幾分鐘，大家花了一段時間落座后，逐漸安靜了下來。
臺上，評選委員會的委員們入座，臺下的前幾排坐的是文協、文化部的領導和這次獲獎的作家們。
林為民的位置在第二排，其他幾個熟人散落在二三排當中，他身邊只有一個黃安儀離的最近。
在去年的3月27日，沈先生逝世，老人家在世時擔任全國文協首領長達35年時間之久，在他去世之后巴老臨時接過文協首領的重任，暫為文協代首領。
巴老在臺上發言，底下的獲獎作家們的臉色逐漸嚴肅，林為民感覺到身邊的黃安儀似乎也緊張了起來。
講話時間并不長，巴老這個文協代表講完話之后便是幾位協辦單位的同志，講話力求簡短。
沒用半個小時，講話結束，正式開始頒獎環節。
先頒發的是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本次優秀短篇小說獎的獲得者共20人，大家逐次登上主席臺后站在臺中央，由巴老等文協領導以及文化部的同志給大家頒獎。
不少同志的面色都帶著緊張和興奮，林為民幾人在臺下給姜子隆和金瑩等幾人拼了命的叫好，臺下的其他人也紛紛獻上掌聲，現場氣氛一片熱烈。
頒完了獎，還得讓獲獎作家將幾句，獲獎人數太多，不可能一一講話，只能找一兩個代表，巴老點名，正好選了姜子隆和金瑩兩人一男一女，很有代表性。
金瑩的發言中規中矩，輪到姜子隆，他就是個人來瘋的性格。
“本人姓姜名子隆，冀北滄州人氏，自幼習武，練就幾套拳腿。個頭一米八三，對付幾條好漢當不成問題，此次燕京，是受命擔當我們文研所兩位如花似玉的女作家的保衛科長，本科長斷然不敢有所懈怠…”
臺下的眾人被他的發言逗得哈哈大笑，巴老哭笑不得的聽完他的講話說道：“下次上臺可不會點伱了！”
等會姜子隆還會上臺，他的《赤橙黃綠青藍紫》還獲得了優秀中篇小說獎。
會場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發言完畢，獲獎作家們回到坐席，接下來就是優秀中篇小說獎的頒獎儀式。
這次的獲獎人數比短篇小說獎要多了五個人，姜子隆這個老面孔隔了不到幾分鐘再次上臺，臺下眾人想到剛才巴老的話，不禁莞爾。
主席臺上二十多位獲獎者齊齊排開站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林為民站在其中非常惹眼，這里屬他最年輕，小伙子長的又是高高帥帥的。
輪到代表講話的時候，巴老的眼神在人群中游弋，幾秒之后鎖定在了林為民和黃安儀的身上。
“來，燕京的林為民同志，還有滬上的黃安儀同志，你們倆一男一女，一南一北，又是我們這一批人里最年輕的，正好作為講話代表。”
巴老的點名是在提攜年輕人，就像他剛才讓金瑩講話一樣。
而且好巧不巧的，巴老點的這四個發言者都是文研所恢復辦學后的第五期學員，文研所可是文協旗下的直屬機構，林為民心里胡思亂想著。
林為民和黃安儀聽到巴老的喊話站了出來，他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黃安儀，低聲道：“我先來吧。”
他走到主席臺中央的桌子前，將話筒拿起來，眼神看向臺下的眾人。
這一年多來林為民在國內文壇聲名鵲起，臺下眾人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審視。
“各位前輩，各位同業，大家好，我是林為民。今天是頒獎大會，得了獎很高興。也來了不少熟人，故友重逢，更加高興。
在文學創作這條道路上，我是后生晚輩，今天在這里大言不慚的說兩句我個人對于這個行業未來的期許。
希望我們的文學永遠是人民的文學，永遠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也希望諸多前輩、同業能夠文思泉涌，寫出更多膾炙人口的作品，滋養我們國人的精神，塑造國人的品格！
謝謝大家！”
林為民的講話很短，卻字字鏗鏘有力，尤其是“希望我們的文學永遠是人民的文學，永遠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那兩句話，引發了會場內眾人極大的共鳴。
巴老贊賞道：“為民同志講的非常好。我們的文學誕生于人民之中，永遠不能忘記自己的根，希望我們大家都能夠記在心中。”
會場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輪到黃安儀講話，她仍有些緊張，她努力的用略帶滬上口音的講話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感謝了一圈，連林為民都沒忘。
會場內的中人們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同志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好不容易講完了話，黃安儀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惱。
自己的表現實在太差了，看看剛才林為民表現的多好，多大方啊！
“講的很好！”
身邊傳來一個溫暖的聲音，黃安儀側頭望過去，對上林為民的眼睛，她眼神含羞。
中篇小說獎頒完，頒獎大會也進入了尾聲。
最后有個合影環節，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算結束。
又一番講話之后，巴老作為文協首領宣布了大會結束。
會場內的眾人依次退場。
衛君怡叫住了林為民，將他帶到了會場隔壁的接待廳。
在這里，林為民再次見到了巴老。
巴老正和別人說話，瞧見兩人笑著說道：“看看，我們的君怡同志帶著國文社的干將來了，為民同志現在是《當代》的編輯吧？”
林為民點頭道：“是。”
衛君怡笑道：“我帶這個孫猴子來見見您，剛才開會前您不是還說起為民了嗎？”
林為民詫異，開會前巴老提起自己？
“我在滬上就聽說了，你們《當代》出了個能人，怪不得《當代》這一年發展的突飛猛進，銷量早就超過我們《收獲》了。”巴老玩笑著說道。
別的家長夸自家的孩子，衛君怡自然要謙虛幾句，“他算是什么名人，就是個愣頭青，整天毛毛躁躁的。”
“為民同志是個好苗子，《霸王別姬》我看了，有故事性、有思想性，兩者兼顧，是難得的作品。”
林為民趕忙道：“巴老您過獎了。”
夸獎了林為民幾句，巴老又跟衛君怡說道：“這次你們國文社可是出了大風頭啊！”
巴老指的是這次國文社旗下雜志發表作品的獲獎數量。
本次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獎，《當代》的4篇中篇小說獲獎，《人民文學》1篇中篇小說獲獎，5篇短篇小說獲獎，以一己之力占據了獎項數量的五分之一還多，可謂是本次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獎的最大贏家。
而巴老所創辦的《收獲》，在此次的頒獎當中有三篇中篇獲獎。
另一個得獎大戶是同在燕京的《十月》，這家同為國內一線文學雜志，五篇中篇獲得優秀中篇小說獎。
如果說國文社是集團軍作戰，那么《十月》就是獨立團作戰，戰力著實恐怖。
林為民在衛君怡的引薦下，也見到了《十月》的主編蘇玉，她年過五旬，看著比衛君怡年輕了一些，說話極其有力，透著一股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