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為民喜歡石鐵生身上的豁達和硬氣,盡管只見了兩面,但不妨礙成為好朋友。
回到所里,打字員小林找到林為民,交給了他一個大包裹。
“這是鐘山轉來的信件,說都是你那篇稿子的讀者寄到他們編輯部的,讓你挑出一些給讀者們回一些信件。”
“這么多?”
“多才證明受歡迎嘛,你看他們,想多也沒這個機會!”
小林朝食堂里其他的同學們努了努嘴,大家均是一副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
林為民接過包裹,“謝謝了,小林老師!”
小林老師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所里她最喜歡的就是林為民,這一聲小林老師叫的人心里熨帖。
“沒事,不用客氣。”
林為民接過了包裹放到桌子上,還沒等他動手呢,班里好幾個人已經上來了。
這年頭讀者在雜志報刊上看到好文章,給編輯部或者出版社寫信是件很正常的事。
一次轉寄這么多信件,從側面反映出了林為民這次發表在鐘山上的小說有多受歡迎。
大家扒開包裹,一封封的看著里面的信件。
“這是金陵的、這是津門的,滬上的,這還有燕京的呢,估計是不知道為民就在燕京吧?”
幾人哈哈笑著,整理著包裹里面的信。
大家雖說都發表過作品,但這么多讀者來信并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
“還真是全國各地,五湖四海啊!為民,拆開看看吧。”曲小偉把信放到林為民眼前。
林為民把信往包裹里一劃拉,“看啥看,該忙啥忙啥去,別給我這添亂。”
這么一大堆的信,保守估計得有五六百封,他就是挑出其中十分之一來回復,那也是五六十封。以一封信五百字來計算,就是兩三萬字的量,快趕上兩篇短篇了。
關鍵是回這玩意兒,他不賺錢啊!
“飄了!飄了!我看你小子就是飄了!”
晚上,林為民坐在宿舍回信。
郭育稻從外面回來,臉色很差,他問道:“老郭,怎么了這是?”
“可能是晚上沒吃好吧,有點拉肚子。”
“我看你臉色蠟黃,用不用去醫院一趟?”
“沒事,吃點藥就好了,經常的事。”
黃宗翰給郭育稻倒了一杯熱水,“他這臉色天生就黃,吃了藥問題應該不大。”
林為民今天剛從石鐵生那回來,他盯著郭育稻的臉色,說道:“我看伱還是去看看吧。拉肚子不要緊,總是這樣就不對了。再看你這臉色,還有體型,是不是肝上出了什么問題啊?”
郭育稻喝了一口熱水,苦笑道:“你可別嚇唬我。”
“這怎么能是嚇唬呢,病這個東西別拖著,早發現早治療,越拖越麻煩。”
黃宗翰道:“應該不至于吧?我看老郭平時吃的挺多,也挺好的啊!”
郭育稻明白林為民是好心,“等回頭有空的吧,現在所里還得上課。”
郭育稻他們這代人早就習慣了忍耐這件事,有什么小病,忍忍就過去了,大病到了醫院,受限于醫療條件,去了也沒用。
林為民輕輕搖了搖頭,畢竟郭育稻現在就是個拉肚子,他也不能硬勸人家去醫院。
“敬愛的林為民老師您好:我叫關曉燕,是來自金陵女中的一名中學生。非常有幸在最新一期鐘山上讀到了您的大作潛伏,我非常喜歡這篇小說…”
林為民伏案拆信,花個幾分鐘時間,將信的內容看完,然后思索片刻給讀者回信。
一晚上時間,寫了七八封信,手都酸了。
他起身活動了十幾分鐘,又開始寫那篇被萬家寶先生要走手稿的懸崖剩余的內容。
手稿被拿走,但情節和人物都在他的腦子里,不耽誤他繼續寫。
黃宗翰看到這樣的情景,總會用羨慕的口氣說一句,“為民真是吃這口飯的,擱我我肯定記不住。”
這次創作懸崖,林為民計劃是寫成長篇的,光是萬家寶先生拿走的那份手稿就有八萬字,按照他的預估,這篇小說的體量應該在二十萬字左右。
上百個出場人物,包括嚴謹、縝密的情節,沒有點出眾的記憶力,真容易記不住。
九點多的時候,林為民抬頭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幾位都已經躺在床頭看書了,他便停下了筆,到了大家該睡覺的時候,不能打擾人家。
“為民,你那小說寫了多少字了?”躺在床上還沒睡著的時候,黃宗翰問林為民。
“算上被拿走的那些,有快十二萬字了吧。”
黃宗翰感嘆道:“你小子還真是快槍手啊,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寫了四萬字。”
可能是因為來自于后世那過于跳脫和活躍的觀念吧,在寫作效率上面,林為民確實要碾壓班里大部分人。
這幫人里,一天寫個三四千字就算是文思敏捷且勤快的了,大部分人一般就是兩千字左右,像曲小偉這種廢柴,經常是寫來寫去,稿紙扔了一地,最后一個字都沒留下。
其實這倒不是林為民真的比大家強出多少,而是觀念不一樣。
班里大部分同學在寫作時的習慣都是字斟句酌,保證文字的精煉、準確。這樣一來,可能本來狀態和靈感都不錯,卻硬生生的耽誤在了下筆階段,效率必然非常慢。
林為民跟他們不一樣,管他好不好,先寫出來再說。寫完了不停的修改,改著改著靈感又來了。
“老黃,你說一個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說他快!”林為民抽冷子把住了方向盤。
“對象都沒有一個,瞅把你給能的。”
兩人逗了兩句嘴,焦運典問道:“其他人都寫的怎么樣了?”
“反正我沒聽說誰寫完的。倪占恒的進展不錯,他原來就是寫軍旅題材的。這回為民挑的這個題材對于班里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個新鮮的嘗試,肯定得適應適應。”
一個班幾十個學生,創作方向很復雜。
焦運典點了點頭,“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林為民調侃道:“老焦,你這思想有點滑坡啊!自己考的不好,怎么還盼著同學也不及格呢?”
焦運典臉皮抽搐,鞋底子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