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康拉德的半天
科摩羅 敬愚鈍仁者。
康拉德·科茲如是說。
原體玩弄似地舉起酒杯，玻璃杯中的血腥液體，伴隨著纏繞其上的珠寶鏈閃閃發光。
原體躺臥的單人沙發旁，其余黑暗靈族紛紛舉杯，它們發出對冥者或尊敬或輕蔑的話語，然后飲下杯中酒。
科茲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腳下的角斗場，老樣子，被奴隸主刺入狂化裝置的無魂者正在喘息，而另一邊，剛剛被他抓過來的小獅子被鞭撻著入場。
為了勢均力敵，墮天使被黑暗靈族半卸甲，用浸潤藥劑的荊條與皮革捆綁、包扎傷口。
“敬愚鈍仁者。”
戰靴踏地的聲音響起，科茲漫不經心地一轉杯，靈族們追求極致的敏捷，因此它們男性的腳步聲也格外輕盈——而不是星際戰士靴跟撞地的厚實。
剃肉血顱陰謀團的執政官弗拉斯科走來，跟狂暴的外表不同，他諂媚地舉著他的酒杯。
“您最近安康？”
尚可，科茲移開目光，用手百無聊賴地撥弄起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手鏈，怎么？你已經吃完上次的甜點了？
“感謝新貴的恩賜。”
像是回憶起什么，弗拉斯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遠比鮮血更加美味的幻象輕紗般籠罩在他的感官上。
“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您知道，不是這件事。”
你嫌棄上次泰拉之行，用了你的人了？
科茲輕笑一聲，剃肉血顱陰謀團擅長空戰，皇帝因此“借”了點人手。
“不，不不不，怎么會呢？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
弗拉斯科笑起來，“但我聽見一點小小的傳聞…愚鈍者醒了？”
科茲舉起酒杯，酒液映照著他的臉，為什么連科摩羅都流傳著那個家伙醒過來的事？這么看，莫塔里安的警惕不是沒有原因。
是又如何？
科茲的尾音上挑，你又不是不潔冥教的，弗拉斯科。
“我僅希望詢問新貴是否需要幫助？”
弗拉斯科嘴角露出微笑，黑暗靈族的目光瞥向靈族聚集處，若有所指。
科茲嘲諷地笑起來，看起來這位主動來找他的半生子還希望繼續往上爬。
祂…科茲慢吞吞地說，祂最近在跟偽帝較量，沒你們什么事。
“那么…愚鈍者…”
怎么？科茲問道，你也相信了那幫子顛三倒四靈族的話了？我想想，你是避世那派，主動關閉對愚鈍者的祈禱，還是爭取派，想要它跟你們合作？
冥王醒了，在這個冥塔林立的科摩羅，這并不算是個小消息，有的黑暗靈族在驚恐，它們擔心竊來的權柄被收回，又或者是正主找上門來。
有的黑暗靈族則在蠢蠢欲動，既然冥王已醒，它們或許可以試著將這位神明拉攏過來。
不潔冥教的主流思想則是希望讓冥王再度陷入沉睡，科茲對此的看法是癡人說夢，這些黑暗靈族大抵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除了多虐待幾個無魂者，它們都沒有做什么實質行動。
弗拉斯科愣了愣，執政官腰間的鐵鏈嘩嘩作響，“不，午夜之王，您會錯意了——我們僅是希望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以求祂的恩賜。”
祂最近只是忙起來了，科茲偏過頭，角斗場內痛苦的嘶吼飄上來，原體抿了口酒。
它蘇醒后沒伱們什么事，科茲擺手，它已經被人類帝國的泥沼拖住了——科摩羅的歌舞已經響了萬年，萬年后，它亦將繼續奏響。
不過…
科茲伸出手，自潔白閃爍的珍珠鏈上摘下一顆，靈族執政官立刻雙眼放光，來自原體身上的新貴之物總是最令它們欲罷不能的。
萬年前，新貴自色孽的權柄中采下其間點點，皇帝很好地學會了如何讓它們這些墮落的家伙發狂，而祂卻不似色孽，自身并不貪圖黑暗靈族的靈魂。
沒有任何一個黑暗靈族可以拒絕新貴的力量，那甜美的權與欲，在高層間，新貴更加收到歡迎，祂的力量可以無限放大權力的快感。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祂會收到你的心意的。
弗拉斯科貪婪地靠過去，他已經嗅到那股令血管抽搐的美妙氣息，以致原體粗暴地將她拉過去，直接將圓珠捅進他的喉嚨里，他都沒有發出不悅的聲音。
科茲嫌棄地在弗拉斯科的衣襟上擦了擦沾滿鮮血的手，這時執政官不再注重什么禮節了，靈族靠著最后的理智朝科茲歉意地點點頭，抽搐著倒退幾步，擁入它的奴隸堆里。
慘叫與歡愉一同響起。
科茲手上的珍珠鏈再度生長，原體又斟了一杯，平靜地聽著執政官的歡愉，奴隸們的慘叫，角斗場內，墮天使親手殺死自己摯友的怒吼。
這里是罪之城，懷著絕頂的惡趣味，皇帝將這枚棋子安置在了此處，
在此處，黑暗靈族虐待其他的生靈，而出于康拉德聊勝于無的審判感，康拉德虐待黑暗靈族們，他審判它們——結果它們反而獲得了快感，獲得了意義，將他奉為上賓。
只剩他一個百無聊賴，掙扎不得，坐看地獄百態。
作為皇帝意志的延伸，科茲在科摩羅深深地扎下根，參與了冥教的建立、科摩羅的改造、各陰謀團之間的詭計…將皇帝的欲藥傾倒入科摩羅的河流，注射進每個黑暗靈族的血管里。
黑暗靈族自甘墮落于欲望里，那么皇帝便用祂最好的欲望款待它們，蠶食它們，控制它們。
位高權重者，手攥珍寶金銀，皆沾滿原罪。
為它們創造一個美好的夢鄉——直到夢醒時分，混沌降臨，黑暗蠶世。
這其間，康拉德負責維持科摩羅的穩定，麻痹黑暗靈族的感官，以及…追捕藏匿在科摩羅的雄獅。
千年前，雄獅帶著圖丘查引擎藏匿入網道，但萊昂依舊沒有放棄當年人類之主交予他的基因科技——于是獅子來到科摩羅，徒勞地嘗試著用黑暗靈族的科技復原被卡利班污染的科技。
徒勞。
一片嘈雜間，科茲笑起來，他是馬卡多的狗…而獅子又何嘗不是人類之主的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