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信任
眾人散去后，山姆威爾帶著娜塔莉來到江邊的一棵歪歪扭扭的樹下。
這種樹被多恩人成為“沙漠乞丐”，樹上的棘刺跟樹葉一樣多，遇見它就意味著遇見水源。
“山姆，你讓我看的那封伊恩絲夫人的信…我看過了。”
“有什么想法？”山姆威爾帶著考校的語氣問道。
娜塔莉回憶著信中的內容。
其實那確實是一封求援信，不過，信中伊恩絲夫人的語氣卻頗為古怪，充滿了愧疚和祈求，她說自己是自愿留在神恩城，假意投降黃金團，但實際上卻已經做好了安排，將在月圓之夜打開西城門，助凱撒大軍入城剿滅傭兵。
伊恩絲夫人甚至直言將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送出來，就是為了讓凱撒相信自己的誠意。
這就讓娜塔莉非常不解了。
在她看來，艾利昂家族應該沒有得罪凱撒才對，就算之前受馬泰爾家族征召，神恩城確實派出了一些軍隊攻打伊倫伍德家族，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伊恩絲夫人本身也出自伊倫伍德家族，以她這樣的身份，若是想要投降，完全沒必要留在城中親身涉險，只需在黃金團抵達之前，帶著兒子們一起逃走就行了。
難道伊恩絲夫人是擔心這樣拋棄城堡有辱家族榮耀？
“我不能理解伊恩絲夫人的行為。”娜塔莉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她真的是為了家族榮耀選擇留下，至少也該象征性地抵抗一下黃金團呀。”
山姆威爾笑著搖頭：“她一個伊倫伍德，有什么義務為艾利昂家族拼命守城？”
娜塔莉頓時更加不解了。
山姆威爾見狀，便將之前伊恩絲夫人背叛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娜塔莉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主動留下，是想將功補過呀。”
“是的。”山姆威爾笑著問道，“你覺得這一次，我們能信任伊恩絲夫人嗎？”
娜塔莉思索著答道：
“我覺得可以，畢竟伊恩絲夫人連兩個兒子都送過來了。”
山姆威爾失笑搖頭，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娜塔莉頓時不自信了：
“山姆，你認為伊恩絲夫人又在騙我們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伊恩絲夫人是不是在騙我們。”山姆威爾坦誠道，“我騎龍去偵查了一番，神恩城的情況基本和伊恩絲夫人信中所言一致，但有些東西，光靠在天空轉轉是看不到的。
而且，有時候看到的東西也未必就是事實的真相。
不管伊恩絲夫人是真心想要將功補過，還是假意投降，其實關系都不大。真正重要的是，你不能輕信任何人，必須保持懷疑之心。作為一名大領主，信任是奢侈的東西，甚至有時候是致命的東西。
尤其是在戰場上，憑借一個敵友不明的女人的一封信來制定作戰計劃，更是無比愚蠢。”
“哦。”娜塔莉點點頭，“如果伊恩絲夫人無法信任，那我們該怎么做？強攻神恩城嗎？”
“這個就要隨機應變了。”
神恩城。
伊恩絲夫人和瓊恩·柯林頓并肩站在主堡塔頂。
這座城堡位于萬斯河、禍江以及綠血河的交匯處，是黃色沙漠中難得的一抹綠色。
但瓊恩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北方的沙漠，仿佛要直達地平線的盡頭。
“瓊恩大人，您在看什么？”伊恩絲夫人問道，她的語氣柔柔弱弱，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在看我的家。”瓊恩語氣縹緲地說道。
“您的家是鷲巢堡吧，那里距離神恩城好幾千里，怎么可能看得到？”
瓊恩微微一笑，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邊的女人。
雖然已經生育了兩個孩子，但伊恩絲夫人依然魅力十足。
感受到男人目光中的灼熱，伊恩絲夫人臉上升起一抹紅暈，她抬手理了理耳畔被風吹散的長發，微微避開頭，道：
“大人，您準備在神恩城迎戰凱撒的軍隊嗎？”
“是的。”瓊恩收回目光，“其實這時候跟凱撒硬碰并非明智之舉，但…”
想起小伊耿魯莽而愚蠢的決策，瓊恩心中就無比苦澀。
這個孩子被壓抑太久了，又太過渴望榮耀。
但在小伊耿這個年紀，誰又不渴望榮耀，誰又不是魯莽沖動呢。
伊恩絲夫人看出了男人的困擾，溫聲安慰道：
“神恩城堅固無比，大人您以此為依仗，一定不會敗給凱撒。”
“希望如此。”瓊恩微微一笑，轉頭朝塔下走去。
伊恩絲夫人跟了上去。
兩人剛出樓梯，就見福蘭克林·佛花爵士走了過來。
伊恩絲夫人知道他們有要事商量，便禮貌告辭。
“怎么了？”瓊恩問道，目光卻盯著伊恩絲夫人婀娜的背影。
“凱撒的軍隊已經出現在西方，距離神恩城也就兩三天的路程了。”福蘭克林爵士匯報道。
看到瓊恩的目光，他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容，又道：
“大人，伊恩絲夫人其實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她既有伊倫伍德家族的血脈，孩子又是神恩城的繼承人，娶了她，便能拉攏多恩東部地區最重要的兩大家族。您奔波半生，如今榮耀歸來，也該成家了。”
瓊恩瞪了福蘭克林一眼，搖頭道：
“這個時候你還想著女人？而且，伊恩絲夫人…不可信。”
福蘭克林爵士愣了一下：
“她不可信？但入城以來，她一直表現得非常配合。而且她自己不也承認，之前曾背叛過凱撒，所以…”
“那她的兒子去哪了？”瓊恩打斷道。
“兒子？”
“是的。伊恩絲夫人有兩個兒子，但一個都不在城中。你猜猜，他們去哪了？”
福蘭克林爵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您是說，伊恩絲夫人是假意投降？實則在給凱撒做內應？”
“恐怕是的。”
“為什么？”福蘭克林暴躁地嚷道，“自從登陸以來，這些多恩貴族就不肯跟我們合作，魂丘的托蘭家族如此，現在神恩城的艾利昂家族也是如此！
他們就那么想要投靠凱撒？
伊耿殿下明明是真龍后裔，還有馬泰爾家族的血統，這些多恩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為凱撒真有龍啊。”瓊恩嘆息一聲，語氣苦澀，“我們低估了這場戰爭的難度。雖說風暴地與河灣地的大軍被蘭尼斯特家族拖在北方，但凱撒一個人來多恩，就足夠讓我們焦頭爛額了。”
福蘭克林咬著牙，眼中兇光閃爍，壓低了聲音道：
“既然伊恩絲夫人想要出賣我們，那要不直接殺了？”
“不。”瓊恩緩緩搖頭，“不要動伊恩絲夫人，也別流露出任何異樣。神恩城即將成為狩獵場，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說不準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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