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狼女
艾莉亞·史塔克在陰暗狹窄的小屋中醒來。
漏風的窗戶讓她身上直起雞皮疙瘩，艾莉亞在黑暗中摸索著穿上衣服，弄出的聲響吵醒了同床的姐姐珊莎。
“你昨天又做什么夢了，大半夜的又踢又叫。”珊莎打著哈欠，不滿地對妹妹嘟囔道。
艾莉亞盤腿坐著，竭力抑制著打哈欠的沖動，歪著小腦袋回想道：
“我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頭狼。”
“你是夢到了一頭狼吧？”
“不！我夢到了自己變成了狼。”艾莉亞堅持道，“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林中奔跑，狩獵，聞到泥土的芬芳，還有獵物的血腥味。這個夢好真實，就仿佛自己真的變成了一頭狼。”
其實艾莉亞還做了另一個夢，一個更可怕的夢。
夢中天空始終下著大雨，她跌跌撞撞地穿過爛泥灘，穿過鮮血和烈火，母親的尖叫和父親的怒吼在耳邊回蕩，嚇得她大哭起來。
艾莉亞沒有告訴姐姐這個夢。
一個愛哭的小孩和一頭矯健的冰原狼，她當然更喜歡后者。
“你才不會變成狼。”珊莎顯然覺得妹妹在說蠢話，但這些話卻讓她想起了自己曾有擁有的那頭名叫“淑女”的冰原狼。
還有自己那個被稱為北境狼王的父親，以及母親兄弟們。
這讓她悲從心頭起，忍不住將臉埋進了被窩，低聲抽泣。
“你哭什么呀。”艾莉亞看到姐姐聳動的肩膀，勸道，“不用害怕，蘭尼斯特囂張不了多久了，我聽人說了，凱撒的大軍已經啟程北上了，他一定能攻下君臨。到時候，他坐上鐵王座，我們就求他赦免父親和哥哥，讓他們從絕境長城回來…”
“你這個笨蛋！”珊莎回頭罵道，“國王也不能解除守夜人的職責，一旦立下誓言，父親哥哥他們就只能終身守衛在長城上。”
艾莉亞不服氣地嚷道：“什么狗屁誓言！他們是被逼著發的誓，根本不算數！”
“可就算這樣，如果他們背棄誓言回來，北境人都會瞧不起他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才什么都不懂！”
“你不懂！”
“你！”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姐妹倆的斗嘴。
艾莉亞轉頭，就見莎塔雅夫人推門走了進來。
“又吵架啦？”莎塔雅夫人笑著道，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你們兩個啊，天天都要鬧一陣。快出來吧，吃完早飯還要去賣牡蠣。”
“好。”
艾莉亞這才翻身下床。
珊莎也從被窩里鉆出來，如今的她剛滿十六歲，但已經發育得很好，身體修長而優美，非常具有女人味。
這位史塔克家的長女從母親凱特琳夫人那里繼承了徒利家族的玲瓏頰骨、清澈的藍眼睛還有濃密柔順的棗紅色秀發，再加上溫婉柔弱的氣質，能讓任何男人心生憐惜。
與她相比，妹妹艾莉亞的長相就比較一般了。她從父親艾德公爵那里繼承了史塔克家族的長臉、灰眼還有棕褐色頭發，脾氣又活潑頑皮，不太符合這個時代對于貴族小姐的審美標準。
此時艾莉亞將頭發揉亂，又換上寬松粗糙的亞麻外衣，活脫脫一個小男孩模樣。
珊莎也開始往自己白皙嬌嫩的臉蛋上抹東西，她們的身份在君臨城中可見不到光，若是被蘭尼斯特家族的發現，下場恐怕會非常凄慘。
“好了沒有？”艾莉亞不耐煩地催促姐姐。
“好了。”一番擺弄后，珊莎在臉上貼上了一塊丑陋的暗紅色胎記，又用寬松的亞麻粗衣遮住玲瓏身軀，將棗紅色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頭，看起來就完全是另一個模樣了。
艾莉亞打量了姐姐一番，不知道是出于嫉妒還是調皮，故意用臟兮兮的手在她臉上添加了幾道烏黑的痕跡：
“哈哈，這下才就更不會有人認出你了。”
“艾莉亞！你！你這個大笨蛋！”
姐妹倆追逐著跑出房間，直到撞上院子里的莎塔雅夫人才收斂了一些。
用完簡單的早餐，兩人推著裝滿牡蠣的小推車上了街。
今天天氣不錯，街上行人很多，卻都是行色匆匆。
自從戰爭的氣氛籠罩君臨，城內的糧價就應聲而漲，搞得不少人怨聲載道。
據說君臨的貧民區跳蚤窩中，每天都有人活活餓死。
貝勒大圣堂前的廣場上擠滿了無家可歸的人們，每天爭搶著排隊領教會施舍的一點稀粥度日。
好在大軍就駐扎在外，城中的秩序還未崩潰，雖有一些小騷亂，但卻不至于擴散開來。
不過，當戰火真的燒到君臨城下時，這份脆弱的秩序是否還能維持，恐怕就難說了。
姐妹倆想起上次君臨暴亂時的場面，心中憂愁，便也沒有了拌嘴的心思。
一路沉默著來到魚市，里面已經擠滿了前來售賣的人們，當然還有管家、廚子以及家庭主婦，一邊觀察著今日早晨的水產，一邊高聲議價。
“新鮮的牡蠣，一枚銅幣三個。”姐妹倆開始吆喝。
珊莎很不喜歡這里的腥臭味，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可沒有嬌氣的權力，既然寄人籬下，總得干些活。
“新鮮的牡蠣，一枚銅幣…”一片陰影忽然籠罩了珊莎，讓她停下了吆喝。
抬起頭，就見幾名醉醺醺的士兵站在了攤位前，正用一種不還好意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牡蠣這么貴？”
“是，是的…”珊莎臉色發白。
雖說珊莎已經做了偽裝，但身上那股柔媚的氣質卻還是讓士兵們心頭火熱：
“呵呵，這個價格，除非賣的是你身上的牡蠣。哈哈哈…”
士兵們爆發出一陣淫穢的笑聲。
“嫌貴可以不買啊。”艾莉亞站出來喝罵道。
“呵！那我今天就非買不可！”
“那就付錢！”艾莉亞雙手叉腰，毫無懼色。
“哈哈哈。”士兵又是一陣大笑，“我只有這個！”
說著就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珊莎嚇壞了，連忙去拉妹妹，卻見艾莉亞猛地一腳將裝牡蠣的籃子踢飛。
牡蠣還有咸腥的海水濺了幾名士兵一身。
他們氣得哇哇大叫，正要報復，就見姐妹倆已經跑了。
“別跑！”
艾莉亞拉著姐姐像條靈活的游魚一般在市場攤位間穿梭。
珊莎似乎終于才反應過來，又氣又急地埋怨道：
“你干嘛惹他們！”
“怕什么。”艾莉亞一邊跑，一邊嚷道，“他們不敢在城內鬧事，只要找到金袍侍衛，看，那邊就有一隊金袍子！”
說著就拉著姐姐出了市場，向前方的那對金袍侍衛跑去。
“殺人啦！”艾莉亞夸張地大叫，“有人鬧事，要殺人啦！”
金袍侍衛們溫聲停下了腳步。
珊莎這才看清侍衛們正護送著一名貴族，而那名貴族，赫然有一頭金黃色的頭發，身形卻短小，是個侏儒…
這樣明顯的外貌特征讓她立刻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