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小心,大意失親爹。
霍云亭二話不說,出了門踏上三蹦子匆匆向外駛去。
看的孫岳一臉懵逼,這怎么走的這么急?干啥去這是?
“哎哎,這怎么把我三蹦子給開走了?”
眼瞧著霍云亭開走自己那三蹦子,老騙子著急起來。
孫岳提腳要踢那老騙子屁股,不過念在七八年前那一樹枝之仇直接導致他終身性痔瘡,最終還是踢了踢他小腿。
“老頭兒,你老實呆著吧。”
外面雪很大,走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霍云亭駕著三蹦子一路遠去,到了隔壁村下車趕忙去敲徐大爺家房門。
“徐大爺!爸!我是云亭,我接你來了!”
不一會兒他爸推門而出,一臉納悶的瞧著他。
“這離的也不遠,你小子怎么這么慢。外面雪大給耽擱了?”
霍中德邊說著邊往外走,隨后就看到停在院子里的三蹦子。
“你還買了個三蹦子?”霍中得眼睛瞪得老大,“你買這玩意兒干啥?”
“這個解釋起來就有點長了。爸,咱先回去,道兒上我再跟你說。”
“徐大爺!我們走了啊!改天再過來給您拜年!”
和徐天開打了個招呼,霍云亭開著三蹦子往回走。
目送著三蹦子遠去,徐天開從后面揮著手,“小云子,有空再和大爺練練,我看看你八極拳練到什么地步了!”
隱約的,他似乎是聽到了一聲答應。
“爸,抽煙。”
煙遞到嘴里,給他爹點上火,霍云亭絮絮叨叨講述著這三蹦子的來歷,霍中德聽的眉頭深皺。
“怎么還攤上這種事兒了?”
盯著前面的道路發呆,直到煙絲燙疼了手指這才反應過來。
把煙掐掉,霍中德思慮良久之后開口,“云亭,這事你得趁早解決。”
“爸,我明白。”
回了家,看著屋里憑空多出來的三個人,霍中德愣了神兒。好家伙,家里頭回來這么多陌生人。
不對,之前一群北方武術界的老前輩來找人那天才是最多的。
蹲在墻角那兩個鼻青臉腫的人就是打著自己兒子名號搞氣功的騙子?一個歲數看著比自己大,一個看著比自己小一些。
本來是想要發火,不過一看他倆這慘兮兮的模樣,霍中德又狠不下心來。
猶豫了一下,還是給這二位一人遞了一根煙。
“…抽根煙。”
“哎呦,謝謝哥,謝謝哥。”
“謝謝大哥。”
今兒個人多,中午飯弄的也不少。
醬鴨子,白切雞,蒜毫炒肉,麻婆豆腐,碗兒肉,燒茄子…
一道道菜端到餐桌上,看的老騙子眼睛都直了。
自己招搖撞騙這些年也沒吃過這幾次這種好飯。今兒個讓人揍了一頓也能蹭上這么一桌大席,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倒也不虧。
“我說二位,別蹲著了,吃飯來吧。”手指在圍裙上擦了擦,陳彩萍招呼著。
“哎,好勒好勒,麻煩嫂子了。”
“謝謝阿姨。”
老騙子眼睛一亮,一個箭步沖上去,坐到餐桌上。
他這個人溜奸耍滑慣了,但腦子倒是不笨。
一直等到飯桌上所有人都動了筷子,他這才準備上手。
他眼饞那白切雞好久了。
筷子剛拿起來,發現自己徒弟的筷子已經夾上了一個鴨架,眉頭一皺,輕咳一聲,筷子用力一甩打。
“啪”一聲打在手背上。
“小榮,為師怎么教你的?怎么這么不尊師重道啊?”
那個叫小榮的徒弟呲牙咧嘴揉揉手背兒,筷子重新夾住那鴨架子到碗里大口啃著,嘴里還一邊嘟囔。
“師傅,都什么年代了還在搞傳統禮節,現在禮崩樂壞啦。咱倆都成人家階下囚了。”
這話說的有趣,逗的大伙都哈哈一笑。
霍云亭也不由得對這兩個騙子產生了好奇。
這倆人雖說不走正道,不過倒是隨遇即安。
眼瞧著飯桌上大伙都對他似乎有些許興致,那老騙子邊吃邊聊,說著他和自己這徒弟的經歷過往。
這老騙子叫陳大海,半輩子坑蒙拐騙沒什么學歷,這個徒弟跟著他二十多年,說是半個兒子也不為過。
這是他撿到的孩子。
就是靠著半輩子坑蒙拐騙給養活大的。
養孩子費錢啊,倆人是當過牛做馬,買過藝要過飯。最終發現氣功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這三蹦子就是倆人的全部家當。
而且他這個徒弟的名字也有點意思,叫西門榮。
霍云亭好奇道,“我說老陳頭兒,怎么要給你這徒弟起名叫西門榮?”
那老騙子摩挲摩挲嘴,又小酌一口酒。
“這西門吶,是希望他像西門慶一樣,家財萬貫,老婆一堆。不過這慶就不太合適,畢竟死的有點慘。”
“所以我就給他取了個榮字,和慶也算是相對應吧。反正都是吉利詞兒。”
霍云亭點點頭,這名字吉不吉利他不知道,反正這名兒放在外面,別人一喊肯定是千人回頭萬人矚目。
“陳大爺,你這徒弟多大歲數了?”這老騙子連說帶扯,倒是讓孫岳生出些好感來。
“咳咳咳…才26?”孫岳一臉詫異的瞧了瞧悶頭吃飯的西門榮。
“這特么是26?”
“窮就這樣。”陳大海嘬著雞肋骨,含糊不清,“活都活不起呢,哪來的閑心在乎長啥揍性。”
這頓飯吃完,陳大海踢著自己徒弟屁股要他去幫忙刷碗。
至于他自己,則是被霍云亭拽進了里屋。
一開始他還有些慌,以為是霍云亭要看看他七八年前留在他身上的榮譽勛章。
不過還好,只是叫進去問了些關于這個信念流氣功的事兒。
霍云亭問完就從電腦上查資料,找著關于自己被冠名為氣功大師的消息。
他這人不怎么關注時事,是以《功夫》首映儀式的新聞他一個沒看過。
本以為只是很簡單的一個首映儀式,沒什么太高熱度,結果一搜才發現可了不得。
網上鋪天蓋地的標題,全是在講《功夫》首映儀式上,自己一掌碎玻璃的事兒。
各種標題鋪天蓋,看的霍云亭突然想把那老頭摁地上打一頓。
這都哪個王八犢子起的標題,這都啥玩意兒啊。
好在在這萬千離譜標題中霍云亭還能找到幾個正常的。
傳媒人的良心啊…
全都給糟蹋沒了!
哎?不對。
這老頭窮的用三蹦子當家,哪來的錢看這些網絡消息?
“不對啊,我說老陳頭兒,你這窮的響叮當…哪兒來的錢看這網絡新聞啊?”
霍云亭眼神一瞇,“你老小子不會是在騙我吧?”
這眼神兒太危險了,原本正摳著鼻孔的陳大海嚇了一跳,趕緊解釋。
“我這人雖然買不起電腦,但是我能去網吧呀。別看我今年五六十,我也是一個網吧老手子了。”
霍云亭扯扯嘴角,“你把泡網吧那錢省下來,我估摸著現在你兜里都得有萬把塊存款了。”
“泡網吧…怎么能叫泡網吧呢?”陳大海急了。
“我去網吧那是代打做兼職好不好?《傳奇》這游戲知道吧,前兩年我打出一根裁決來,轟動整個網吧。”
“我當場競拍開賣,最后賣了五百四呢。”
游戲還能賺錢?
霍云亭有些疑惑,他對這種事不太了解。
老陳頭和老張很像,都是屬于那種話匣子打開就合不上的那種。
一說到網吧,他興致勃勃地講述著自己在《傳奇》這游戲上到底打出了多少錢。
有一萬多。
霍云亭頗為感慨的念點點頭,“那還不錯,趕得上我當武指十天了。”
這話一講,陳大海就有些沉默了。
他這一萬多塊打了一年多才打出來。
合上電腦,霍云亭琢磨了好久。
網絡上炒的確實很兇,甚至有人開始說他那場中日對抗賽打出五比零全靠他強大無比的信念支撐著。
更有甚者把他在中日對抗賽上的照片截下來,P了圖。
搞上一身白色舞服,后面掛著個牌匾:信信念流氣功…
霍云亭頭有些疼。
回頭看了看陳大海沒好氣的罵道,“你他娘的別從我這摳鼻屎了,外面摳去。”
“好勒。”
除去自己和氣功的問題,霍云亭搜的時候也看了下別的新聞,今年春節檔的三個巨頭。
《十面埋伏》,《功夫》和《天下無賊》。
這三部電影的上映快一個月了,都斬獲了數千萬票房。具體數據他沒細看,但都是能破億票房的那種。
有人說《功夫》會以絕對領先的趨勢拿下總冠軍,預計票房一點九億。
甚至還有網友發現了《天下無賊》這片子里不停的出現一張熟悉面孔,是同一個人不停客串各種群演角色。
要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正是霍云亭。
有網友說這是馮曉剛留給所有觀眾的彩蛋,寓意著蕓蕓眾生就像是這個不停客串各種角色的群演一樣。
現雖然在不同的崗位,不同的職業,不同的性別,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老百姓。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說這種不停客串群演被發現了很影響感官,分明是霍云亭和馮曉剛達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有意識的推他。
還拿出了這片子是華誼投資和霍云亭也是華誼簽約藝人來舉例。說是霍云亭很有可能就是華誼下一個臺柱子。
網上一些丁大點兒屁事,兩幫人能把狗腦子給吵出來。
瞧瞧,這就是過度解讀。任誰也想不出他要客串這么多角色,只是為了治病。
互聯網是在太精彩,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今年春節檔最火的三部電影,有兩部他都有參與。
想完這些瑣事,霍云亭盤腿在床上沉思氣功的問題,最終給劍圣老爺子打過去電話。
“于前輩,新年好啊。我給您拜個早年。”
“哦,是云亭啊。新年好,新年好。”
要是換在平時,霍云亭肯定要和于老爺子討論討論那雙手劍。但是現在他沒這心情,開門見山直接問。
“于老爺子,您看不看新聞?就是網上最近有傳我是信念流氣功這件事兒。”
“哦,看到過看到過,怎么了?”
反應這么平常?
霍云亭有些疑惑,心里一時拿不準主意。
照理說他知道這種消息,不是應該把自己大罵一通嗎?
構思了一下語言,“于前輩,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這說我是信念流氣功開山鼻祖的消息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他沒去找王晶花。
這事跟花姐說了,估摸著可能要再往上傳,傳到兩位王老總那。王忠磊又是這事兒的親歷人…
說實在的,他有想過這可能是王忠磊搞出來的這個信念流氣功。
陰謀論嘛。他也陰謀一下。
至于為什么選擇找于老爺子,他是全國公認的雙手老劍圣。老爺子只是低調,不代表人家真的一點兒實力背景沒有。
老爺子在武行和演藝界通吃,找個人還是比較容易的吧。至少他認識的人里,或許再找不出比于老爺子人脈更廣的人了。
“那你去山東吧。來山東濟南。”
山東?
霍云亭面色古怪起來,“于前輩,這信念流氣功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吧?”
“想什么呢,我是那種閑人嗎?”
“去濟南。行了,我這還有點事兒,先掛了。”
話說完,電話那頭就只剩下了嘟嘟嘟的聲音。
這事兒不對勁。
于老爺子像是知道點什么內幕消息。要不然也不會不假所思的就讓自己去濟南找人。
心里琢磨著,霍云亭推開房門,自己老爹迎上來。
“怎么樣?這事有消息沒?”
“有,我得去一趟山東濟南。”
“這么快?”霍中德愣了一下,隨即問道,“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過完年吧。”
“…別過年了,現在就走吧。”
“這不過年怎么行?”陳彩萍眼睛瞪得老大,“明天就除夕了,等這一天時間都不行嗎?”
“等著,一天時間就不知道這個勞什子的氣功要鬧出多大亂子來,早解決早踏心。”
霍中德寬大的手掌拍了拍自己兒子的后背,“有些事兒得分清輕重。”
“練氣功練到家破人亡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數。別讓這債壓到你頭上。”
“…我曉得了。”
當天下午,霍云亭踏上了前往山東的飛機。隨行人員還有老陳頭和西門榮。
“哎喲我去,霍小哥,老頭子我能不去了嗎?咱這歲數大了身體也不好,你單帶我徒弟走還不行嗎?”
上飛機的時候,老陳頭兩條腿都在打擺子。人生五十載他真沒坐過飛機,心里慎得慌啊。
“老陳頭你得這么想,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咱不得把沒體驗過的都體驗一把。”
“體驗歸體驗,但也得在咱力所能及的份上啊。”假模假樣抹了兩滴眼淚,還不忘苦著臉道,“要不霍小哥你帶我去趟發廊吧,那地方咱也沒去過。”
霍云亭一臉詫異,“別告訴我你長這么大連發廊都沒去過。”
話剛說完,再一瞧他那丸子頭,心里有恍然,隨后便是一陣憐憫。
這老陳頭雖然缺德,但也是個可憐人啊。怪不得他要盤丸子頭,這是沒錢理發了。
心中又想到他一個人把西門榮拉扯大,倒也有些欽佩。
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老陳頭。等這趟走完,把這個信念流氣功的事解決了,我直接給你辦一張發廊會員卡,你一天理八遍頭都行。”
這話一說,老陳頭兩眼放光,背不酸了,腰不疼了,身板也挺直了。
“我說小榮,還愣著干嘛呢?趕緊扶為師上飛機啊。”
西門榮扯扯嘴角,真心想說霍云亭的發廊和他理解的發廊可能不是一個東西。
不過見他容光煥發的模樣,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打破他這幻想。
就是這老頭一臉色瞇瞇的笑,實在是讓他有些無語。
“老光棍子。”
“逆徒!說誰呢!”
濟南的冬天是沒有風聲的。
霍云亭覺得老舍先生這句話有些不太對。
因為下了飛機,他覺得這風真他媽是跟刀子刮似的往身上削。眼睛都睜不開。
“他大爺的,這雪…以后冬天要是不下雪就好了。”
到了濟南,霍云亭給于老爺子打過去電話。
“我說于前輩,我人到濟南了,我這要怎么找啊?接下來往哪去?”
電話那頭明顯傳來幾聲咳嗽,隨后詫異的聲音響起。
“這么快?你現在在濟南?”
“對啊。”
“昨天連夜趕過去了?”
“昨兒下午就走了啊。”
“嗯…那你去濟南山東體育運動技術學院吧。”
“體育技術學院?”
“對,對,到了那兒去找一個叫余海的老頭就行了。”
霍云亭張了張嘴,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沒聽見霍云亭的回話,于乘惠從那邊繼續說,“就是你想的那個。七星螳螂拳余海。”
過了好半晌,霍云亭語氣輕輕的,“余海前輩為什么要這樣耍我。”
“耍?那是在幫你。去吧云亭,去了就都明白了。”
掛了電話,霍云亭愣在風中,沉默許久。
這也算是幫他嗎?
還是其中有什么別的隱情?
長嘆一口氣,要不是因為打啞謎的人是于乘惠,他非得把這人揍個半死再說。
“我說霍小哥,咱這是要往哪兒走啊?老頭子凍的有點不行了呀。”
揉了揉眉心,帽子圍巾依次裹緊,“去濟南山東體育技術學院。”
我是豬腦過載,每天早八確實中午更新不了。對不起大家,老是鴿大家,抱歉了講述的是一只老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