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分配

　　難以描述的咀嚼聲里，“愚者”抬起腦袋，將目光投向了高處，投向了照紅每個地方的血色月亮。巨大的圓月逐漸恢復了正常，光芒也一點點變淡，最終只剩下緋紅。

　　這時，原本幽暗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有許許多多虛幻復雜的信息浮現而出，交織成了結構奇異的特殊符號。

　　這個符號投射了出來，被“蒸汽與機械之神”藏于手機內、以“信息粉碎箱”形式存在的力量挾裹著落向現實世界，飛快掃描起每一塊大陸、每一座島嶼、每一片海洋。

　　“隱匿賢者”藏起來的備份信息一份一份地被找了出來，破壞了整體結構，迅速煙消云散。

　　等到那特殊符號落回了手機屏幕，“隱匿賢者”傳遞出了自己的最后一股信息。

　　那是一聲慘叫。

　　于灰白霧氣里往回航行的“幽藍復仇者”號上。

　　“教授”、“元素周期表”和“原型機”同時愣了一下。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教授”詢問起“袖劍”芙蘭卡和船長先生：

　　“你們有聽見一聲哀嚎，或者說慘叫嗎？”

　　“沒有。”芙蘭卡搖起了腦袋。

　　“倒吊人”跟著說道：

　　“我也沒聽見。”

　　“我們都聽見了。”“教授”蝴蝶面具下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很模糊，似乎隔得很遠。”

　　“對。”“元素周期表”和“原型機”表示自己也聽到了類似的聲音。

　　芙蘭卡想了下道：

　　“不用在意，在這片海域聽見奇怪聲音很正常，不搭理不當真就是了。”

　　說到這里，芙蘭卡笑了起來：

　　“往好了想，說不定是‘隱匿賢者’死前的慘叫呢？”

　　呃…“教授”等人面面相覷。

　　“倒吊人”先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隔了幾秒道：

　　“也許真是這樣。”

　　這…芙蘭卡也愣住了。

　　這么快？

　　“隱匿賢者”的哀嚎鉆入了每一位巫師的耳中，讓不在“理想鄉”的“摩斯苦修會”幾位“十支柱”皆是心中一驚。

　　他們或借此做出了預言，或靠著靈性直覺發現了情況不對，然后趕緊轉移起位置，隱藏好了自身。

　　“理想鄉”內的“巨龍學者”蕾蒂婭和執掌著“0”級封印物的西狄斯、奧海茲也受到了影響，迅速陷入劣勢，相繼敗亡。

　　已被完全摧毀的未知之地變成了一個飛快縮小的幽暗漩渦，“愚者”手拿盧米安的“旅者行囊”，看著懸浮于空中的手機不斷地往外噴薄起各種各樣的光芒碎點。

　　噴著噴著，手機膨脹了起來，似乎快被什么東西給撐破屏幕。

　　它真的炸開了，一只沒有眼睫毛的、淡漠無情的虛幻眼睛被拋了出來，落到了“愚者”的掌心。

　　飛向不同位置的手機零件則染上了淡淡的緋紅，蠕動著要產下新的零件。

　　它們被突然幽暗下來的虛空擋住，往內收縮，很快就集中在了虛幻的圓球內，與圓球一起消亡。

　　“愚者”連同之前噴薄出來的那些非凡特性也跟著不見了。

　　盧米安仿佛睡了一場悠長的、沒任何夢境的覺，整個人都在黑暗的包裹里變得安寧與沉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虛無幽暗的鏡后區域內。

　　他站起身來，走出了玻璃鏡面，眼中映出了“卷毛狒狒研究會”聚會時使用的那座古老破敗宮殿。

　　他的身后是那張巨大的石制座椅，座椅上擺放著他給自己制作的那面“沉睡”鏡子，鏡子表面有暗紅色的紋路，像是用鮮血銘刻而成。

　　這是預先做的準備，他在“海拉”女士的幫助下，將“沉睡”的鏡子放到了夜之國內，以隔斷可能會遭受的污染。

　　至于為什么不選擇灰霧之上，不把“沉睡”的鏡子放到“愚者”先生的神座旁邊，是因為那隔斷的將不止是污染，還有盧米安本身的復活。

　　除非是“愚者”先生本人或者他在灰霧之上及時做出了響應，否則盧米安的非凡特性是無法轉移到他神座旁邊的，“沉睡”鏡子內的意識和精神也就得不到恢復。

　　而且，這種復活需要“穿”過那片灰白霧氣，大概率會遭受另外的污染，因為“愚者”先生現在只是初步蘇醒，不是完全蘇醒。

　　盧米安回想了下之前發生的事情，確定“隱匿賢者”已“自行”進入了“信息粉碎箱”的有效范圍內。

　　他拿起了巨大石椅上的那面鏡子，將它湊到了自己臉前。

　　那腦袋大小的鏡子映出了一張眼眸淺藍而清澈的美麗臉龐。

　　盧米安對著鏡子說道：

　　“‘隱匿賢者’死了。

　　“所有的巫師都不用再擔心被祂強制灌輸知識了。”

　　鏡中那張明艷絕倫的臉孔嘴角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又欣慰又燦爛的笑容。

　　過了幾秒，盧米安和往常一樣，通過誦念對應的“咒文”，離開這座古老而破敗的宮殿，返回了豪華別墅內。

　　負責清理工作的簡娜也剛剛回家，將藏在自己一面鏡子后的路德維希放了出來。

　　——這是預防簡娜運氣太差，直接撞上持有“0”級封印物的“摩斯苦修會”圣者。

　　路德維希舔了舔嘴唇，有點悶悶不樂。

　　那么多好吃的，他都沒有吃到！

　　“沒事吧？”早已返回的芙蘭卡關切問起兩位同伴。

　　盧米安笑了起來：

　　“我有沒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隱匿賢者’必須有事。”

　　簡娜順勢說道：

　　“‘魔術師’女士說，戰利品將由‘愚者’先生統一分配。”

　　她隨即有些不安地問道：

　　“可‘魔術師’女士沒拿走我身上這些。”

　　這是她清理墮落巫師們的收獲。

　　“我會幫你詢問‘愚者’先生。”盧米安轉而問道，“‘理想鄉’里的巫師都被清除了嗎？”

　　簡娜搖了搖頭：

　　“已經墮落、變得邪惡的那些我都清理了，還在禁語期，還不知道‘理想鄉’暗面的那些，我交給了‘隱者’女士，說是要挑選一批送去愚者教會接受感化，剩下部分則留在船上，由她負責改造。”

　　“‘理想鄉’暗面有發現什么秘密嗎？”心情舒暢的盧米安好奇問道。

　　“我不知道。”簡娜搖頭的同時，盧米安突然怔了一下。

　　然后，他對芙蘭卡和簡娜道：

　　“‘愚者’先生召集臨時聚會。”

　　灰霧之上，雄偉宮殿內。

　　幾道身影于古老的青銅長桌兩側顯現了出來，略帶模糊感。

　　這是有參與獵殺“隱匿賢者”行動的大阿卡那牌們。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義”女士率先起身行禮。

　　似乎是因為“隱匿賢者”死亡，不少巫師得到了拯救，她的語氣都輕快活潑了一些。

　　等到所有大阿卡那牌都行過禮，重新坐了下來，位于最上首的“愚者”先生手指輕輕敲動起青銅長桌的邊緣：

　　“‘巨龍學者’蕾蒂婭被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亡，她用‘神秘再現’創造的法術里有一個與復活、隱匿相關。

　　“不過，這不重要，我們的主要目的都達成了。”

　　聽到“愚者”先生宣布結果，盧米安真正地把一顆心放回了原位。

　　“隱匿賢者”真的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這一刻，他心情愉悅得想找芙蘭卡或簡娜跳一場舞。

　　“愚者”望向每一名參與者，嗓音低緩地說道：

　　“‘隱匿賢者’的唯一性歸屬‘蒸汽與機械之神’，那份序列9到序列1都有的‘知識皇帝’非凡特性給貝爾納黛，這也包含了她在夢中提供的幫助，黑夜教會要‘0’級封印物‘注定的瘋狂’和已被這件封印物污染的西狄斯非凡特性。

　　“除了這些，他們還分別拿了幾件‘1’級封印物，剩下的都是我們的。”

　　聽完“愚者”先生的講述，和“注定的瘋狂”這件“0”級封印物戰斗過的“戰車”盧米安霍然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黑夜教會為什么要選‘注定的瘋狂’？”

　　“它藏著某個隱秘，需要挖掘。”“愚者”先生嗓音溫和地回答了盧米安的問題。

　　他接著說道：

　　“我們的收獲主要有，來自托里奧波的‘賢者’非凡特性，‘所羅門的面具’和‘后啟示書’這兩件‘0’級封印物，以及九件‘1’級封印物，包括兩份‘預言大師’相關、三份‘神秘學家’相關、一份‘操縱師’相關、一份‘抬棺人’相關、一份‘煉金術士’相關、一份‘奧秘學者’相關，另有中低序列非凡特性、‘2’級和‘3’級封印物若干。”

　　“愚者”先生將目光投向了“隱者”嘉德麗雅：

　　“這是你任務的延續，是你之前那些努力的結果，你先選。”

　　“隱者”嘉德麗雅沒有謙虛：

　　“‘愚者’先生，我想要那份‘賢者’非凡特性。”

　　“愚者”又望向了盧米安：

　　“你的作用很重要，是讓‘隱匿賢者’徹底隕落的關鍵，伱第二個選。”

　　盧米安早已想好答案：

　　“‘愚者’先生，我想要‘天氣術士’的魔藥配方。”

　　對他來說，有沒有戰利品其實都沒關系。

　　“這是附贈品。”“愚者”先生語氣平和地說道，“你可以再挑一件‘0’級封印物。”

　　呃…既然神靈都這么說了，盧米安也不再客氣，想了想道：

　　“我選‘后啟示書’。”

　　他這是覺得，按“隱者”女士事前的說法，“所羅門的面具”肯定對應“黑皇帝”途徑的天使層次非凡特性，而“黑皇帝”途徑和“審判”途徑是相鄰的，可以跳轉的，“審判”女士則與“魔術師”女士是好友。

　　“‘后啟示書’與‘命運’途徑有關。”“愚者”先生簡單說了一句，轉而對“魔術師”女士道，“‘所羅門的面具’歸你。”

　　“魔術師”女士聽得愣了一下：

　　“那您呢？”

　　您才是主力啊，結果天使層次的非凡特性沒有，“0”級封印物也不留？

　　籠罩著灰霧的“愚者”后靠住了椅背，聲音于慣常的溫和里莫名多了一點喜悅和感懷：

　　“我不需要。

　　“‘隱匿賢者’的死亡就是我最想要的收獲。”

　　(本章完)